翌日。


    顧老夫人帶著所有人在大門口等平西伯歸來。


    平西伯常年戍邊,內宅事務全由顧老夫人掌管。


    怕平西伯察覺到顧明澤的醜事,所以顧老夫人特意又放了沈淑怡出來,讓沈淑怡暫時管家,一切都像平西伯走之前的樣子。


    軒哥兒也被叫了過來,他屁股還疼著,虛弱的拉著顧明澤的手,滿臉的依戀。


    看的顧明澤心軟成一團,恨不得將最好的都給他。


    軒哥兒感受到顧明澤的注視,心裏暗暗道,自己一定要哄好顧明澤,讓顧明澤護著自己平安長大,順利承爵。


    等了一個時辰,平西伯才帶著一眾人騎馬出現。


    顧老夫人眼角盈淚,迎上前去。


    平西伯掃視了一圈,上前抱了抱軒哥兒,然後還有三房的龍鳳胎柔姐兒和虎哥兒。


    大笑著讓大家都進府。


    一路聽著顧老夫人給他報喜,二房新納的秦姨娘有了孩子,平西伯大喜,便立馬給賞賜。


    顧明澤心裏酸,淑怡也懷著自己的孩子,卻見不得光,得不到任何賞賜。


    他用餘光看向沈淑怡,見她果然失落,心裏更加對自己前兩天因為外貌對淑怡有片刻的嫌棄感到內疚自責。


    他才不是注重外貌的膚淺之人,淑怡是他心裏最善良溫婉之人,也是愛他至深之人。


    到了飯廳,平西伯府主子不多,便沒有男女分席,大圓桌上擺著數十道美味珍肴。


    平西伯順口誇讚沈淑怡掌家掌的好。


    顧老夫人嘴角一抽,這些都是她準備的。


    但是她不僅不能反駁,還得誇沈淑怡,她不能讓平西伯厭了嫡出一脈,讓那個庶出的翻了天去。


    尤其是剛才路上,平西伯對這次跟著他一起去戰場的老三顧明峰是誇了又誇。


    見顧老夫人捧場,沈淑怡謙卑接受,又稱讚了平西伯一番,哄得平西伯眉眼柔和。


    文氏看不慣,微微搖頭,被顧老夫人訓斥吃飯沒有規矩。


    話音剛落,沈淑怡聞見隔壁沈清梨碗碟中的魚湯,幹嘔出聲。


    文氏奇怪的看向沈淑怡,隨即故意對著沈清梨道:


    “二嫂,你是不是有身孕了?”


    沈清梨無辜的搖了搖頭:“剛不是我在吐,是大嫂不舒服。”


    文氏不好意思道:“原來是大嫂在吐,不好意思,我剛聽到聲音從左邊來,以為是二嫂。”


    沈淑怡看著兩人一唱一和,將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了過來,顧老夫人知道實情,立馬打圓場:


    “怕是老大媳婦近來操勞,累的吧。”


    沈淑怡扯出苦笑:“兒媳是為夫君祈福茹素多了,猛然聞見葷腥腸胃不適應。”


    平西伯一聽提及過世的英勇無雙的大兒子,紅了眼眶:


    “你是個好兒媳,日後你可以繼續茹素,以後哪怕是家宴,也不用勉強自己吃葷腥。”


    沈淑怡臉上的苦笑僵住,如今自己被平西伯架了起來,怕是一點葷腥都不好沾了。


    鼻尖又一直傳來沈清梨碗碟裏魚湯的腥氣,怕再嘔吐引起懷疑,她站起身後退兩步:


    “那兒媳就從這頓開始茹素吧。”


    很快她就到了旁邊小桌子上,桌上隻有一碗清湯寡水的素麵。


    連秦若水一個妾室都被顧老夫人抬舉上了主桌,丫鬟忙前忙後的雞鴨魚蝦布置著。


    自己像個上不台麵的妾室一樣,在這裏幹吃著一碗麵。


    尤其是文氏和沈清梨時不時看自己兩眼,真是屈辱至極。


    飯後,平西伯讓老三顧明峰回房陪陪夫人孩子,然後自己喊了顧明澤和軒哥兒去考教學問。


    平西伯其實更偏文一些,打仗的話算是一般。


    他熟讀兵書,又有不少對他父親忠心耿耿的部下輔佐,之前都是功績平平,不求有功但求無過。


    直到他大兒子年紀輕輕嶄露頭角,少年英才,立下無數戰功,雖死得早但死的有價值,讓皇上憐惜。


    趁著這幾年皇上憐惜,他得到重用,這次手下又有蕭雲深這樣的天才,可惜蕭雲深不為他所用,又沒殺掉,還需再想辦法。


    如今他急需培養下一代,所以很看重顧明澤和軒哥兒的未來。


    考教完,平西伯覺得以兒子對秋闈題目的回答,應該能吊尾中個舉人,雖然不是很好但是也還可以。


    完全不知道這是顧明澤混混沌沌考完之後,聽外麵的學子講解這次科舉題目後自己理解的專門應付平西伯的答案。


    軒哥兒就讓人頭疼了,連他這個年紀該會的經義最基礎的背誦都磕磕絆絆,給平西伯氣的。


    回到房間都沒給顧老夫人一個好臉色,顧老夫人哄了半晌。


    說要給孩子成長的時間,她一定請個夫子好好教。


    平西伯這才凝眉,把自己的擔憂講出,如今蕭雲深既除不掉又不投靠自己,任由其發展必將會掩蓋自己的鋒芒。


    顧老夫人笑道:“這怕什麽,他武藝高強,一路追殺都能躲過。


    不代表他就能躲過後宅手段,隻要他私德有瑕,引起眾文臣群起而攻之,皇上自然不能委以重任。”


    平西伯來了興致,讓顧老夫人繼續講下去。


    “他和姑娘家有染,隻要他娶了那個姑娘,也沒什麽大事。但是他要是調戲已婚婦人,那就是私德敗壞。”


    平西伯歎氣:“我之前送給他不少美人,但是他都沒有收下,如此不近女色,想讓他主動去調戲已婚婦人,這根本不可能。”


    其實還安排了自己貌美無雙的外室女去接近蕭雲深,但是蕭雲深就是不陷入圈套。


    顧老夫人眼睛發亮道:“有一種宮中秘藥,給蕭雲深的酒裏下藥,然後給選好的那個婦人身上浸染特殊的香氣,蕭雲深一聞到那個香氣便會失控,我們便可以抓住他的把柄了。”


    平西伯拍了拍大腿,誇顧老夫人這個方法好。


    可以讓老三去給蕭雲深敬酒,兩人喝同一壺酒,反正老三隻要不碰到那個有香氣的女人便不會發作。


    那這個婦人選擇誰呢?


    顧老夫人心裏第一個想選的就是沈淑怡,因為這小賤人敢下毒害她,而且她對顧明澤的影響太大了。


    但終究看在沈淑怡肚子裏孩子的麵上,她怕沈淑怡一受驚孩子掉了,便退而求其次,選擇了最近一直不聽話的沈清梨。


    她跟平西伯添油加醋講了沈清梨的壞話。


    不僅一直無子,現在還不好好經營鋪子,還找娘家上門來算賬,算她這些年補貼在公中的銀子,讓自己丟盡了臉麵。


    平西伯無奈:“本也就不該用兒媳婦嫁妝。”


    顧老夫人委屈:“那這偌大的府邸需要供養,還有淑妃娘娘在宮中也是處處用錢,大皇子如今也不斷需要支持,憑咱們之前伯府的家底,怎麽支持的起來。”


    平西伯也知道如今的開銷有多大,全靠老夫人這幾年安排得當,便同意了設計沈清梨入套。


    反正一個生不出孩子的兒媳婦,又不是主動勾搭人,就是被蕭雲深輕薄一下,壞點名聲。


    府上仁至義盡,也不休棄她,就是教訓她一下,讓她以後好好給府裏掙錢。


    平西伯想了想,便把一切都交給顧老夫人安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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