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紓禾換衣服的速度算的上是快的了,她這頭衣服剛給換上,頭頂的劫雷便跟著下來了。


    她罵罵咧咧的硬接下第三次的劫雷。


    這次和上次一般無二,依舊是三條手臂粗細的紫色劫雷擰在了一塊兒,兜頭就衝著紀紓禾抽了過來,。


    這一次,她是真的罵都罵不出聲兒了,更別提什麽換衣服這檔子事兒了。


    剛換好的衣服又是焦黑一片,鮮豔的紅大麵積的染透了衣料。


    這一次劫雷的威力比上兩次都要大多了。


    前兩次她尚能跟那該死的劫雷狗叫上兩句,這一次她是真的半點出不了聲了。


    進氣都顯得微弱和吃力。


    她忽然就覺得突破築基時候的那場雷劫就好似讓她初來這異世,對她的友好問候似的。


    現在的她才知道所謂的雷劫究竟是怎麽個事兒。


    逆天而行,自降天罰。


    是洗禮,也是天道的篩選。


    成了便能淬煉神體,近神。


    敗了便化為焦土,魂飛魄散,塵歸塵,土歸土,滋潤大地。


    主打一個往死裏劈,劈死一個是一個...


    得虧她提前吃了丹藥,可這劫雷的傷著實不給人留恢複的餘地,一道接著一道,能喘個氣都已經是莫大的恩賜了。


    紀紓禾隻覺得那劫雷好似能直擊她的骨血,她隻覺得渾身的骨頭都被碾碎剝離,之後又重塑了一般。


    不僅僅隻是那換骨一般的疼痛感,那紫電劫雷就像是能鑽入她的毛孔一般,從頭到尾沒有一處覺得好受的。


    紀紓禾趴在這被劫雷劈的越發深的坑裏頭,半分都不想再動彈了。


    周圍的一切聲響她都已經聽不見了,耳朵裏頭能進的聲兒全是那雷鳴的轟響。


    京律看著那在焦黑的深坑之中趴著一動不動的紀紓禾,隻覺得這樣的天才,就這般隕落了,著實有些可惜。


    他扭頭看向了一旁的殷子歸,心想就這般放任這小孩兒繼續被雷劫劈下去,指不定是要出事兒的!


    結果不看還好,看了這一眼直接讓京律驚呼聲好家夥,他就說嘛原本罵罵咧咧的殷子歸怎麽這會兒沒動靜了,原來是他不知道什麽時候在頭頂上給自己貼了張禁言符來著!


    京律默默的轉回了腦袋,自儲物戒之中掏出一個防禦陣盤。


    這個陣盤的防禦等級要比之前給紀紓禾的那一個差了許多,可也聊勝於無了。


    畢竟這劫雷,能削弱一點是一點了。


    京律催動法陣就要將陣盤祭出。


    掐訣的手卻被人摁住了。


    京律疑惑的看向了攔著他的殷子歸,一臉不解。


    殷子歸將貼在腦袋上的禁言符揭了下來


    “我家小師妹,隻能硬接雷劫,不能抵擋。”


    殷子歸認真的說道。


    這還是自家三師兄給他說過的呢,至於為什麽,他也不清楚,左右三師兄也不會害小師妹,師兄說什麽,他做什麽便是。


    “為何?”


    京律不解,各路大能都是想方設法的避開雷劫,削弱雷劫,或者是加強自己渡劫的成功率。


    這需要以肉身硬接雷劫的,他還是第一次聽說。


    殷子歸看著京律那一臉傾耳拭目的樣子,忽然一本正經高深莫測的看向徒玉。


    “來,徒玉給他解釋解釋。”


    正在看熱鬧的徒玉忽然被點了名,心中有瞬間的茫然。


    可到底方才的對話他也是聽見了的。


    隻見徒玉清了清嗓子,負手而立,臉上的神情也變得嚴肅起來。


    “那是因為小禾苗是萬年之前的雷祖托生的,小禾苗出生的那一天,霞光普照,祥雲漫天。忽然之間一道紫色天雷落在了小禾苗娘親待產的那屋子,驚聲過後,小禾苗便出生了。”


    徒玉說完之後,意味深長的看向了那剛經曆完第三波的雷劫小禾苗。


    殷子歸和錦兒兩人聽完這話之後麵麵相覷,瞠目結舌...


    “這...是真的?”


    錦兒困惑了,為什麽自己什麽都不知道...


    “聽著...還挺像那麽一回事兒的...”


    殷子歸也愕然道。


    徒玉抖了抖袖子,側頭湊近了殷子歸和錦兒兩人,聲音低低的。


    “我編的。”


    “胡說八道什麽!要真是什麽雷祖轉世的,她紀紓禾何至於進我們清靈宗都要...都進不去!我看就是惡事做多了!天譴而已!”


    林清寒在旁邊到底是聽不下去了,這都什麽和什麽啊。


    她和紀紓禾一同在凡界,兩家一個在城南,一個在城北,怎麽可能有那什麽徒玉說的天象異常啊!


    林清寒這話剛說完,徒玉懷中抱著的一九便飛出了劍鞘,橫在她脖子上。


    “你這丫頭,遲早有一天給你舌頭割了。”


    一九威脅到。


    這劍靈畢竟是京律都要忌憚三分的,此刻她完全不敢造次了。


    一時之間倒是老實了不少。


    “有兩撥人,正在往這裏趕。”


    京律忽然出聲說道。


    到底是動靜鬧的有些大了,謹慎起見,京律時不時便會放出神識去探查一圈周圍的情況。


    殷子歸麵色凜然,抽出本命劍。


    “有多少人,何時到。”


    京律看向了那頭被第四波了劫雷劈的趴在地上生死不明的紀紓禾,眉頭緊皺。


    這小孩兒渡劫的還真不是時候,可目光轉到了徒玉身上的時候,又覺得似乎也沒什麽了。


    “七八人,全是金丹期,最多一盞茶的功夫。”


    京律淡淡的開口說著。


    一時之間,除了清靈宗的四人以外,其他人麵上都露出了思量之色。


    這還真不好應付了,看這來人的修為和人數,必然是宗門的人無疑了。


    京律說完便換上了自己的弟子服。


    落墟宗的弟子服以白色為主色調,白色的長袍外頭罩著天青色的紗衣,衣擺處繡著青葉的紋樣。


    腰帶上更是繡著悶青色的群山。


    那感覺像是霧裏看山,縹緲而虛化。


    看著很是清雅別致。


    他換完衣服,便向徒玉看去,那眼中意味深長。


    “徒道友還不準備亮明身份嗎?”


    若是一開始隻覺得眼熟,可到底是聽見了殷子歸他們喊他徒玉了,可不就是羽光宗那個徒玉嗎。


    他確實見過。


    隻一麵,在羽光宗前宗主的羽化儀式上。


    其實徒宗主身消道殞,什麽也沒有留下,這所謂的儀式隻因敬重,和新宗主接任。


    在那之後,這徒玉就從未出現在眾人的視線之中,所有與之相關的,也不過寥寥。


    這少宗主就好似在這溪蘭大陸消失了一般。


    “京師兄你認識這...這人?”


    林清寒大吃一驚,京律竟然是認識眼前的修士的?


    帷帽之下,她的目光看向徒玉,眼中有一絲的探究。


    這少年模樣的修士,長的很是好看,她一直以為是和紀紓禾一道的散修來這,沒曾想,竟然是宗門裏頭的人...


    能讓京師兄記住的人,想必身份還是不凡的。


    她暗自懊惱,也是被紀紓禾那賤人給氣昏了頭了,怎麽就不知道多留心一些呢!


    現下看這徒玉對自己的態度,定是印象極差了。


    正想著,便看見了眼前的人抬手間,那一身白色長衫不見了,入眼的的便是帶著羽翎繡樣的月白弟子服。


    林清寒呼吸一滯。


    這是...羽光宗的親傳...?


    她兩眼一黑,隻覺得眼前的一切的走向都變得奇怪不可琢磨。


    徒玉換了衣服之後,心情變的很奇怪,他既希望來人裏頭有自家宗門的師兄弟,又希望沒有。


    有的話,他覺得有他在,至少來人不會惹出什麽爭端。


    可若是真來了,那他可能在此就要和小禾苗他們告別了。


    想到這一路以來的經曆,徒玉的心情變的很複雜。


    他定定的看著那邊的深坑之中的小禾苗心想著。


    ......


    紀紓禾這邊這邊已經經曆了第四次的劫雷了,她在心裏計算過。


    第一波劫雷是,兩道一同。


    第二波到第四波的劫雷都是三道一同。


    若她的預想沒有錯的話,應當是一十八道天雷,按照目前的劈法的話,應當還有三次就結束了。


    想到這兒,她便撐著身子,深坑之中掙紮著坐了起來。


    站是站不起來了,她能感覺到自己渾身的筋骨都在重塑,可是離譜的是,最先開始重塑的竟然是脊骨。


    若是腿骨的話,她還尚有站起來的可能性,可現在是不能了。


    同時,她隻覺得每一條的靈根都得到了擴充,那些紫電,甚至在她的靈根裏頭走了一遍。


    紀紓禾隻覺的一身汙濁之氣被一道又一道的天雷,一遍又一遍的洗禮著,靈根處的晦澀也越發清明。


    與此同時,力量也在體內積壓,靈力變化著。


    這種感覺她倒是熟悉的很,是體內的靈力被劫雷提純的結果。


    正當她胡亂想著這些的時候,第五次的劫雷落下。


    和她所料不差,依舊是三道一同。


    紀紓禾坐在那深坑之中,手中緊緊的握著那棉棉。


    劫雷落到身上的一瞬間,她甚至想著,棉棉和她一同被劫雷洗禮,會不會也被強化呢?


    劍身輕顫著,好似在回答她的心中所想。


    紀紓禾雖說已經習慣了這般的雷劫節奏,可當真落在身上的時候,她還是覺得夠嗆。


    難怪自古死在劫雷之下的修士不計其數。


    這是真的在要人命啊。


    剛坐起的身子又被劈的趴下了,電流在渾身遊走,她的身上沒有一處是完整的。


    渾身已經被劫雷擊的焦黑,唯一看的見的顏色就是那新出,冒著鮮紅血液的傷口。


    她索性在那坑裏頭趴著不起來了,反正無論用什麽姿勢,都會被劈個徹底,何必去廢那力氣,給自己整那麽多事兒呢!


    想起來接第一第二道劫雷的時候她還有那力氣去換衣服啥的,隻覺得自己是真的蠢的要命。


    好好趴著,不好麽...


    最後兩次!趕緊來吧!劈完了事兒了!


    她心想著,眼皮子掀了掀便看見了讓她整個人都為之震驚的一幕。


    可能不是不是兩次的事兒了...


    這次...似乎是一次四道....一道劈完了....


    紀紓禾看著那在空中交織的四道劫雷,忽然之間她不知道從哪兒來的力氣,攀著棉棉一股勁的站了起來,隨後抽出棉棉劍,指著那還未落下的劫雷。


    “你是不是趕進度啊你!!”


    她這喊的大聲,在場的人都聽見了。


    雖然聽不懂,但是不影響他們覺得這小孩兒...是真的有點剛的...


    紀紓禾看著那劫雷,真的氣不打一處來。


    所以說人在氣急的時候能激發潛能呢,她這原本喘氣都費勁兒的破敗身子,硬是給她支棱起來了。


    紀紓禾覺得著劫雷不是在強化她的根骨,而是在強化她的反骨....


    要不然怎麽會前一秒還在覺得了浪費體力是蠢事兒,下一秒還能支棱起來叫板呢....


    那劫雷交織了半天,遲遲未落下,似在懷疑自己的雷生。


    殷子歸屏住呼吸,他耳邊似有一瞬的寂靜。


    入眼的隻有那紫色光柱一般的劫雷,高高落下,在那一次又一次加深的焦坑之中,轟然巨響。


    那道紫色光柱久久持續了很久都未散去。


    他眯著眼,看見那紫色光柱之中的一個小小的黑色一團。


    那小身子蜷縮著,渾身破爛焦黑。


    “小禾苗!”


    徒玉驚呼出聲,他希望小禾苗沒事。


    可這劫雷一次比一次凶橫,最後一道更是讓人心驚。


    在眾人屏住呼吸的目光之中,那焦黑的小小軀體好似動了動。


    在那紫色光柱之中,慢慢的坐起身子,艱難的將自己凹成盤腿的姿態。


    光柱慢慢散去,隨之一同散去的還有那頭頂的陰暗。


    以及紀紓禾身上那一片片剝落下來的焦黑...


    京律看著眼前的一幕,有些心驚。


    這好像在涅盤啊!


    隻見眼前盤腿而坐,剛渡劫完的紀紓禾,身上的焦黑龜裂開來。


    那龜裂的縫隙之中,有隱隱的紫光透出。


    隨著焦黑一片片的剝落,露出了新生的肌骨。


    淅淅瀝瀝的靈雨落下,萬物生長,焦土重生。


    一道炫目的白光閃過,紀紓禾換回了自家三師兄給的那件法衣。


    抬手將一顆珠子祭入空中。


    徒玉定睛看著,是那顆供靈珠。


    紀紓禾看著這麽多人,她可不高興把這劫雷過後的靈雨拿出來分享呢!


    她這人摳嗦,全給收集了,回去給自己人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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