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為一個文科生和研究過王安石變法、張居正改革、雍正改革的後世人,霍子玉花了一個多時辰便大致寫完了一條鞭法的綱目和大致解釋,然後派人傳給了賈耽。


    出乎他的意料,信送出去不到半個時辰,賈耽便親自過來了,眼睛裏飽含震驚,隨即問起有關一條鞭法的所有綱目,兩人硬是談論了兩個多時辰才結束。


    而賈耽最後握住霍子玉的手道:“子玉,我代恩師謝謝你,代大唐百姓謝謝你!”


    賈耽走了,腳步堅定而又歡快地走了,賈蘭笙道:“子玉哥,我真的從沒見爺爺這麽開心地笑過。”


    “爺爺是幹大事的人,有能力、有魄力、有擔當!”霍子玉望著賈耽的背影說道。


    後來,賈耽又來過幾次,詢問細節,然後就再也沒來過,據賈蘭笙說,他向朝廷請了假,閉門謝客,在家專心寫東西呢,霍子玉知道,賈耽這是打算一力承擔上書了!


    幾天後,韓愈、柳宗元、張籍等人返回長安,隨之在長安傳播開來的,還有柳宗元的一篇雄文--《封建論》!


    作為一名文科生,柳宗元的《封建論》可謂鼎鼎大名,霍子玉在後世就讀過。


    這篇文章其實是一篇政治論文,對“分封製”進行了全麵的分析同時,論證了郡縣製的優越性,指出郡縣製代替分封製是曆史發展的必然,強烈反對分封製、間接打擊藩鎮希望恢複分封製的企圖,文章觀點明確,結構嚴謹,條理十分清晰。


    更讓人驚歎的是,這篇文章使用了大量的排偶句子,駢散相間,用詞凝練,清峻雄渾,與其說是文章,不如說是戰鬥檄文!


    如今霍子玉剛剛平定了大唐境內的冒頭藩鎮,柳宗元便寫出了此文,進一步打擊了藩鎮思想,可謂是絕了藩鎮再立的後路,因此,此文一出,便引起了天下震動。


    德宗讀完此文,便決定在全國報紙刊印,並且召見了柳宗元,征辟柳宗元擔任即剛建成的大唐文學院首席教員,欽賜了男爵,一時間,風頭無兩!


    而恰好賈耽將一條鞭法的細則寫完,便去東林衙署將之交給陸贄,恰好讀到了這篇文章,也大為驚歎柳宗元的才華,再三拍著肩膀說未來就靠他們這些年輕人了!


    陸贄讀完賈耽寫的一條鞭法後,整個人都震動了,細細再讀了幾遍後,依然拍案叫絕。


    而韓愈、柳宗元、劉禹錫等人見陸贄沒有按時下班,本就好奇,聽完陸贄叫喊,更是集體關心起他來。


    韓愈關心地問道:“九爺,您沒事吧?可別傷了身子。”


    “退之啊,你來的正好,快,讀一讀這個!”陸贄知道賈耽要依靠韓愈等人推行改革,因此說著就把賈耽的原稿遞給了韓愈,韓愈接過後立刻讀了起來,而柳宗元等人則好奇地等待著。


    就見韓愈的臉色越來越驚訝,最後甚至渾身顫抖起來。


    “此乃萬世之法也!”韓愈拍案叫絕,隨後再讀一遍。


    陸贄見狀,滿意地笑了,隨後對柳宗元道:“你們也讀一讀吧。”


    韓愈見狀道:“不如由我來讀一遍好了!”


    隨後韓愈便清了清嗓子讀了起來。


    就這樣,韓愈方才的反應,來到了劉禹錫和柳宗元的身上,劉禹錫也是激動地渾身顫抖!


    待韓愈讀完,劉禹錫歎道:“我先前和子厚還慨歎和二王之想,乃濟世安民之策,如今聞此方策才覺我等如浮遊見青天!”


    而柳宗元也心道,這一條鞭法當真妙絕,跟這一比,我們太子黨想做的事,那簡直是幼稚!


    “這是賈老將要上奏的內容嗎?”韓愈問道。


    “是老賈所寫不錯,不過他隻是拓展了所有細節,而改革的想法和所有綱目,都是西州郡王的手筆。”


    “什麽?!子玉?!”韓愈聞言大驚,柳宗元和劉禹錫也是大驚失色,怔立當場!


    韓愈的第一念頭是,不好,子玉要有危險了!


    而柳宗元和劉禹錫的第一念頭則是立刻去詢問所有綱目的原委!


    韓愈拱手對著陸贄拜道:“晚生懇請九爺為子玉保密,絕不可提及此為子玉首提!”


    陸贄和柳宗元、劉禹錫也立刻明白過來,陸贄也從狂喜中警覺過來,沉聲點頭,而柳宗元和劉禹錫則心有愧疚起來,他們險些害了霍子玉!


    難怪這是賈耽親自寫全了送來給陸贄!


    看來賈耽也是想把霍子玉摘出去,以免波及到這個孫女婿!


    自古變法改革,哪有一帆風順的?!更何況,如今賈耽要上奏的這個曠古絕今的第一改革方略!


    隨後,韓愈顧不得回家,立刻便要去找霍子玉,而柳宗元和劉禹錫也立刻跟上,表示有很多東西想詢問霍子玉。


    宣平坊距離王府不太遠,三人很快便到了,由於霍子玉還在戴孝,幾人也沒有照例飲酒,隻是來到茶室,一起飲茶。


    柳宗元先是跟霍子玉匯報了郭矩案的始末和處理,其中一些細節倒是讓霍子玉有些唏噓。


    原來,升平公主去世後,張氏入郭家十幾年來,幾乎掏空了郭家,先是逼走了郭曖的嫡長子郭寶圭,隨後變相轉移了所有郭家產業到張家,可憐郭曖卻一點都不知情,郭家辛苦幾十載的榮耀和家底,都給張家做了嫁衣裳!


    幾人感歎完了郭矩案,霍子玉便問起了三人來由,韓愈明言正是由於賈耽所寫一條鞭法改革。


    霍子玉隨即運起隔離密室,隨後問道:“二哥、子厚、夢得,你們聽說過我先前平定河北田家時,跟田叔方的對話嗎?”


    “隻是聽說有些大逆不道,但是不太清楚具體說了什麽,”柳宗元回答道。


    劉禹錫也點頭稱他也是如此,而韓愈則點頭表示知道,隨後見霍子玉點頭,於是將霍子玉和田叔方的對話,大致複述了一遍,柳宗元和劉禹錫聽完,內心震動的程度遠超他們聽到一條鞭法的時候!


    劉禹錫喃喃道:“難怪子玉能寫出一條鞭法改革,原來他的心境遠在一條鞭法之上!”


    柳宗元聞言,點頭稱是,隻是心道,看來這一條鞭法也隻是子玉的第一步行動,將來他想做的事,比這震撼多了!


    他忽然想起自己寫的《封建論》,而就在這時,劉禹錫道:“我這些天本來覺得子厚所言封建郡縣遠勝分封製,如今方知子玉還有遠勝封建郡縣製的東西在!”


    柳宗元點頭道:“封建製的核心在官僚體係,子玉卻是想打破官僚體係。”


    霍子玉微笑道:“子厚說的不錯,但又不全對。”


    見三人齊齊望向自己,霍子玉道:“封建主義的核心在官僚體係是不錯,但確切說是官僚特權體係,特權才是核心,其實無論是夏商周的奴隸製還是分封製,又或者是秦漢以來的封建製,特權始終存在,它騎在人民頭上作威作福,而我,就是想打倒特權!”


    韓愈、柳宗元、劉禹錫三人聽到這裏,眼睛整的老大,心怦怦跳的快到了極致,瞬間恍惚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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