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唐時,節度府下轄兵將軍餉基本都是由節度使解決,而節度使幾乎都會大量攔截地方財政,因此,地方上繳朝廷的收入越來越少,而節度使卻越發壯大。


    地方兵將隻知節度使而不知朝廷,加速了地方節度使割據的步伐,也加速了唐朝的滅亡。


    比如成德軍此番,因為財富暴漲,招募了大量人馬,實力暴漲,但由於他是聽聞霍子玉忙於西域戰事無暇顧及燕趙之地,加上自己有大量火炮,還有義武的鼎力支持,因此不顧新兵訓練時間短,便企圖進攻河北。


    但霍子玉的突然進攻,打亂了他的節奏,加上唐軍神威大炮的巨大威力,讓他的火炮全部廢掉,這才不得不與唐軍短兵相接。


    然而就在他妄圖以人多勢眾消耗掉唐軍兵力時,還是被霍子玉看出了破綻,帶領敢死隊和虎團精銳直撲自己所在的聯軍右翼,導致出現大量潰兵,最終一敗塗地!


    逃跑的王士真,心裏對霍子玉恨到了極點,一路破口大罵,但罵完後,情緒也得到了一定的釋放,加上張克禮的一句話,讓他也很快冷靜了下來。


    張克禮問王士真道:“王叔,我們可是撤往冀州據守?”


    王士真朝身後望了望,跟隨自己逃跑的成德將士不足萬人,靠這一萬多喪家之犬和留守冀州城的五千人馬,守得住冀州麽?


    張茂昭也是掃了一眼便知道己方將士還不少,但頂多也就隻有三萬,哪怕聯合王士真的人馬,也不一定守得住冀州城。


    兩人不看好據守冀州的原因很簡單,如今他們距離冀州還有數十裏,身後還有追兵,等到冀州時還剩多少人,他們自己都不敢想,因此,到時候聯軍人馬可能比唐軍還要少,怎麽打?


    況且,聯軍將士都被霍子玉打怕了,根本不敢再短兵相接。再者,霍子玉的炮兵已經渡過界河,冀州城前些年被李愬率軍破壞過一次,也就是今年才完全修好,那唐軍的神威大炮強橫無比,他們根本無法抵擋!而自己的大炮又都沒拉回來,這冀州城怎麽守?


    王士真嘴角抽搐了幾下,痛苦掙紮之下,沉聲道:“去冀州,把糧草和人馬帶上,回趙州!”


    張茂昭見王士真多少有些失魂落魄,於是提議道:“王兄,冀州北便是漳水,我們可以在漳水兩處渡口設兵堵截霍子玉,即便他們有神威大炮,有我聯軍將士堵截,也可以極大地減緩他們的步伐!”


    張克禮則安慰道:“王叔,小侄認為,此番我們也是中了霍子玉的奸計,加上錯誤估計了唐軍大炮的威力所致,我們棄守冀州後,可以趁機在漳河、滹沱河設置數道防線堵截唐軍。”


    張茂昭和王士真聽張克禮說完,都大為驚訝,兩人沒想到張克禮居然成長這麽快,這見地可以啊!


    “賢侄言之有理,”王士真點頭道:“就這麽辦吧!”


    隨後,聯軍加快速度撤往冀州,然後帶糧草與人馬而去,不表。


    且說唐軍大勝後,追殺了聯軍幾十裏,收俘虜無數,霍子玉見狀便決定不再追擊,畢竟義武騎兵人數尚多,又有不少手雷,方才叛軍撤退時,張克禮就指揮將士扔了不少,雖然沒有造成己方傷亡,但這也讓他們不敢再窮追。


    畢竟,真要追過去,萬一中了埋伏,定將得不償失,不如留下整軍,然後收編俘虜。


    幾個時辰後,已經是傍晚,楊仁、楊孝與高靜等人來到霍子玉帳下匯報。


    據報,此戰唐軍傷亡僅萬餘,其中扶桑敢死隊傷亡最高,有四千之多,傷亡率高達六成!


    不過此戰戰果也相當大,義武、成德聯軍傷亡高達八萬,僅戰後俘虜就有九萬之多;此外,還有成德軍大炮有十幾門幾乎完好,其它輜重更是不計其數。


    “楊孝,收編俘虜的工作就交給你了,”霍子玉望著楊孝說道。


    “喏!”楊孝拱手抱拳應命。


    “全軍就地紮營,休整一番,三日後再兵發冀州!”霍子玉下令道。


    老實講,霍子玉本想乘勝追擊,但敢死隊的折損率實在太高,他不想拿唐軍性命去對叛軍窮追,因為他擔心把張茂昭逼急了,這個老狐狸在成德幾乎損失了幾乎所有步軍,騎兵卻折損不多,他大可以狗急跳牆一番,然後拍拍屁股走人!


    唐軍還是兵員短缺啊!


    就在入夜時,楊孝來報,山東節度使李吉甫派張秉全領一萬人馬前來協助!


    “李吉甫可真是個好人呐!”霍子玉說著,心道,難怪人家將來能做到宰相!


    楊孝聞言笑道:“李節度確實是文韜武略、品德高尚,令人歎服,這兩年,山東可沒少幫助河北。”


    霍子玉自然知道楊孝所說的是新建築運動中,山東大力支持了河北的基建,這件事,在武元衡上奏的奏疏中,他已經聽麻了。


    “張將軍什麽時候到?”霍子玉問道。


    “此刻他們剛到貝州,待渡河結束,至少也要到明日卯時,”楊孝回道。


    “哈哈,挺快的嘛!”霍子玉說道:“那你安排下吧,跟我們一同紮營,待遇必須一致!”


    “哈哈,那必須的!”楊孝說完拱手而去。


    一夜無話,第二日卯時正,張秉全果然帶兵趕到,霍子玉領楊孝、楊仁出營歡迎,張秉全受寵若驚。


    霍子玉先是感謝了李吉甫,然後和張秉全說了幾句客套話,隨後待其麾下安頓完畢後,楊仁、楊孝去繼續整軍,他則和張秉全來到了自己帳中密談。


    “秉全將軍,你知道自己為什麽會從山東到河北前線吧?”霍子玉望著張秉全問道。


    派自己來河北的決定,是李吉甫數日前告訴他的,那時候霍子玉甚至都沒從長安出發前來河北。


    李吉甫看似和自己商量,其實言語間明裏暗裏都在暗示自己,必須前往河北前線,而他張秉全也是聰明人,知道這是李吉甫在給自己機會,從山東牢籠裏掙脫出來建功立業的機會!


    當然,他也知道這種決定必然不是他李吉甫所能定下的,皇帝在昏迷,自己小妹也早就幾乎被架空,能影響自己前途的人,隻有霍子玉,因此,他大致猜出了霍子玉的用意。


    借平叛之機,由李吉甫出麵派兵協助隻有五萬人馬的河北軍對抗叛軍,而一旦自己立功,則可借武元衡、李吉甫之手回到長安!


    至於霍子玉為什麽這麽好心幫自己,他這幾日已經隱隱猜到了:皇帝昏迷、太子黨崛起,自己回去就是要平衡長安勢力吧!


    不過無論如何,自己可以從山東脫身了,而且可以在霍子玉的默許下擴大自己勢力!


    未來可期啊,張秉全如是想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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