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送走霍子玉、又迎來元稹的孟郊、韓愈,聽聞元稹也在找白居易,紛紛一怔。


    兩人麵麵相覷,韓愈對孟郊道:“怎麽又一個?”


    元稹聞言道:“什麽又一個?”


    隨後,韓愈跟元稹解釋了一下,說剛才霍子玉來了,聽說白居易跟其他人一起出去吃喝玩樂去了,也是又驚又急。


    孟郊隨後則解釋了一遍霍子玉驚急的理由,然後問元稹怎麽回事。


    元稹其實聽到霍子玉知道白居易出去後的反應,心中就已經確定了自己的猜測,至於孟郊所說霍子玉解釋的理由,他則並沒放在心上。


    他知道,那隻是霍子玉表麵的解釋,但他自然不能說出來霍子玉是找的借口,正在此時,韓愈問道:“微之(元稹,字微之),你如今可是華陰縣令,雖然僅僅是七品,但也是一方父母官,如此慌慌張張離開華陰回長安找樂天,所為何事?”


    元稹到底是聰明絕頂,撓頭笑道:“不瞞二哥,我前日做夢夢到一殘句,覺得特別妙,但是我思考了兩天沒有對出下句,聽說樂天跟著東野大哥回來了,所以趕緊來找他幫我參謀參謀!”


    孟郊、韓愈聞言大笑,孟郊笑著說道:“微之,你是寫詩寫癔症了吧?還是在華陰事務繁巨,忙出幻覺了?”


    韓愈則趕緊對元稹道:“想來樂天他們也是在平康坊,你趕緊去找他吧,聊完盡早趕回去,你身為一縣長官,豈可擅自離任?被言官逮到,少不得彈劾論罪!”


    元稹聞言,趕緊躬身拱手謝罪,然後趕緊告辭,騎馬前往平康坊。


    雖然平康坊很大,但元稹知道,白居易、劉禹錫等人是不可能去北曲、中曲之地的,而劉白等人在南曲目標很大,加之白居易幾人比較有知名度,所以想要找到也容易。


    很快,元稹就找到了白居易等人,為了防止劉禹錫把自己也留下,他沒有上樓,而是找了個小廝給了點銀兩上去傳話。


    小廝屁顛屁顛地上樓將消息傳給了白居易,白居易立刻跟眾人請辭:家中有貴客到,有十萬火急之事,今日不能作陪了!


    韓泰、柳宗元、劉禹錫等人紛紛表示家事為重,便放他走了,而他剛下樓出去,便被元稹一把薅住手道:“樂天!”


    白居易見狀大喜:“微之,你怎麽回來了?!你不是在華陰做縣令麽?”


    元稹笑道:“這不是有十萬火急的事要跟你說麽!趕緊走,回去說!”


    隨後,二人騎馬趕回白居易家,來到密室,白居易才趕緊問道:“微之,到底有何要事?”


    元稹沒有回答,而是問道:“樂天,你應該知道了吧?大統領要帶兵和大炮去河北平叛?”


    “嗯,知道,”白居易點頭道:“聽說帶走虎團六千人、騎兵師四千,還有長安和洛陽的三門神威無敵大將軍炮。”


    “我也是一早接到配合行軍的通知的,對了,那你知道大統領在長安留下多少兵力?”


    “張玄佐帶一千虎團將士留下,還有薑可年領一千騎兵,再有就是馬瑞增麾下三四萬兵力。”


    “你沒發現有什麽不妥麽?”元稹問道。


    “不妥?”白居易問道:“什麽不妥?”


    元稹見狀,歎道:“樂天,你也知道的吧?陛下現在可還在昏迷,大統領居然隻留下這麽多兵力守長安,你不覺得有什麽不妥嗎?”


    “這……”白居易聞言,愣了十幾秒,還是沒想明白,然後問道:“有什麽不妥?”


    “微之,你是不是沒見過張玄佐的虎團戰鬥力?那可是以一當十啊,尤其是他們還有火槍!”白居易說道:“還有薑可年,武功奇高,兩杆花槍使得出神入化,還會使用新式火槍呢!”


    元稹越聽白居易說,越覺得無語,隨後問道:“這有什麽用?陛下可是在昏迷,你可知國不可一日無君的道理?”


    白居易聞言,自以為猜到了元稹的想法,愣了好一會,又起身確認了下密室的門關好了,這才回來坐下驚恐地對元稹說:“微之,你不會是想讓大統領學那曹阿瞞,廢掉太子,以金印改立張貴妃小皇子為天子,然後挾天子以令諸侯吧?”


    元稹聞言,驚恐之餘,更加崩潰,立刻出手打斷白居易道:“樂天,趕緊閉嘴!坐好,對,聽我說!”


    白居易立刻噤聲閉嘴,一臉疑惑地望著元稹。


    元稹道:“我現在懷疑,大統領領兵平叛是在做局。”


    “做局?”白居易更疑惑了。


    元稹點頭道:“不錯,太子黨發展過大,聽說甚至染指了天策軍,一旦陛下繼續昏迷,大統領又不在,你認為,他們敢不敢逼宮?”


    白居易聽元稹說完,再次愣住,心道握草,然後喃喃道:“對啊,大統領不在長安,長安兵力空虛,一旦陛下繼續昏迷,難保太子……難道不會逼宮!”


    “就算不逼宮,難保不會攛掇一些言官上書,說什麽國不可一日無君,讓陛下盡早禪位之類的,到時候,你覺得朝野百官會怎麽做?”元稹對白居易道。


    白居易聞言,眼神複雜地望了一眼元稹,顯然,一個昏迷的國君是不足以治理國家、穩定人心的:“聽說長安不少百姓都在議論陛下昏迷太久了……”


    “是啊,誰見過一國之君一直昏迷的?”元稹道:“即便陛下不昏迷,哪怕臥病在床,你信不信百官也敢上書逼宮、跪求陛下禪位?”


    元稹已經說的很明白了,白居易也是聰明人,立刻想明白了一切,然後道:“微之你的意思是,或許陛下已經醒了,所以大統領才敢留這麽點兵力,安然前往河北?”


    “是的,這是其中一個可能,陛下已經醒了,和大統領聯合做了一個局,至於在算計誰,極有可能是太子黨,”元稹盯著白居易說道。


    “可是……太子黨是大統領……”白居易支支吾吾。


    “嶽父泰山又如何?大統領也是陛下的人,陛下若真醒了,做了如此帝王之局,大統領也隻能配合。”


    元稹說著,又道:“當然,這隻是其中一種可能,還有另一種可能。”


    “什麽可能?”白居易連忙問。


    “其實你剛才已經說了一點,”元稹望著白居易雙眼沉聲道:“大統領見陛下昏迷,已經有了反意,他和霍總管在做局,”


    望著已經愣住的白居易,元稹繼續道:“故意留下這麽點兵力,給太子黨逼宮的機會,太子黨隻要動手,不管帶兵逼宮,還是攛掇朝臣上書逼宮,他都會折返殺個回馬槍,然後順勢給太子一黨定罪,然後廢掉太子,立張貴妃之子為太子,等過段時間,再立小皇子為帝,挾天子以令諸侯!”


    短短一會,元稹已經讓白居易震撼了幾次,白居易已經徹底傻了,喃喃道:“真的假的……不會吧,我不信大統領會做出那種事,如果能這麽做,他早就做了,何必等到現在?”


    元稹再次望向白居易道:“或許,是為了多立戰功,贏取威望,然後為自己將來自立為帝……打下戰功和人心基礎!”


    白居易聽完元稹的話,再次陷入沉默,他知道元稹分析的很有道理,但他已經六神無主了,於是問元稹道:“那咱們應該怎麽辦?”


    元稹緩緩道:“無論是哪一種可能,目前看,大統領都是在做局,既然是做局,那就在等人進入局中,所以,我們隻要遠離此局就好……”


    白居易聞言,點了點頭道:“明白了,這確實已經不是我們可以參與的了,那我明天就走?”


    “嗯,走吧,長安現在就是一個漩渦,盡量遠離吧,”元稹歎道:“今天你們去見的韓泰那些人,都是太子黨人,平康坊人多嘴雜,你們跟他們吃喝玩樂,朝野都會知道,未來容易受到牽連……”


    “明白了,”白居易徹底明白了一切,想到元稹為了勸自己,擅自離任叢華陰跑來長安,感激地握住元稹手道:“微之,謝謝你了!”


    元稹笑道:“你我兄弟何談謝字,”


    說著,元稹似乎想到了什麽,又道:“對了,柳子厚和劉夢得等人已經和太子黨糾纏過多,你千萬別跟他們亂說什麽,你知道的,如果你亂說話,破了此局,那後果,可不是你我能承受的!”


    白居易點頭道:“明白、明白,我一向嘴巴嚴實,你又不是不知道!”


    雖然這般應承著元稹,但白居易送走元稹後,還是想到了劉禹錫。


    該不該婉約地告誡他呢?白居易糾結了很久,但想到劉禹錫一向大嘴巴,柳宗元又一向聰慧,因此決定還是不說為好。


    想到這裏,他還是敬佩起了元稹的政治嗅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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