抵達甘州的第二天,曲環精神好了很多,已經可以在人攙扶著下床走動,這無疑鼓舞了士氣。


    既然曲環暫時無礙,劉冬就要返回肅州,剛好李愬和霍子玉想要去看望天策軍與騎兵師駐軍,於是就在當天下午,二人在劉冬的陪同下,前往肅州。


    兩人走後不久,陳連年找到了正在和王建、野詩良輔聊天的田正,說是曲環有事詢問。


    田正拱手道:“仲初對天策軍和長安了解比在下多,要不讓他隨同前往可好?”


    陳連年聞言笑道:“老大人也隻是想問些河北舊事,哈哈,人嘛,老了就容易懷舊。”


    野詩良輔與王建聞言,紛紛勸道:“曲帥叫你,你就去,哪來這麽多話?”


    田正嘿嘿一笑,撓了撓頭,跟隨陳連年便去了。


    約莫大半個時辰後,田正才回來,臉上還帶著些不自然的神態,王建笑道:“怎麽,惹曲帥不高興,他罵你了?”


    田正聽到王建的話,這才反應過來,尷尬一笑道:“老帥問了太多過去的事,一時間搞得我也有點懷舊了,也想起了故去的親朋。”


    王建與野詩良輔見狀,才知道自己誤會了,連忙表示歉意,田正連忙擺手,灑脫一笑,而後對王建道:“老帥剛問起不少長安之事,我也答不好,他便使我來喚你過去。”


    王建笑道:“嗨,早說嘛,走了!”


    說著,起身拱手便往曲環住處走去。


    待王建走遠,消失在大門口,野詩良輔才低聲問道:“曲帥真是問你河北舊事?”


    田正聞言,警覺地望向野詩良輔道:“良輔兄,你這話什麽意思?”


    “哈哈,沒什麽沒什麽,就是有點好奇而已,”野詩良輔連忙擺手道。


    想到剛才曲環與陳連年跟自己說的話,田正望著野詩良輔,似乎咂摸出了一點味道,似笑非笑地問道:“難道……曲帥與半吉先生,曾經也與良輔兄談過?”


    野詩良輔見狀,便知道田正似乎明白過來了什麽,於是玩味一笑,問道:“談過什麽?”


    “一些……隻能關起門,天知地知,你知我知的事情。”


    野詩良輔聞言沒有直接回答,而是一副你懂得樣子道:“你猜呢?”


    “哈哈哈哈”田正大笑起來,隨後撫須道:“看來,以後就是一條道上的人了。”


    兩人坐下繼續等待王建也是無聊,野詩良輔便提出帶田正看看駐軍情況,兩人便相伴著出了門。


    而王建,則剛開始接受一次大的洗禮。


    且說王建剛進屋,先是關心問候了一下曲環身體,而後曲環也問了一些長安的事情,隨後便問起了長安的官場來。


    王建不疑有他,於是便詳細介紹了一下最近大半年的長安政壇人事變動來,大到李實這種尚書級,中到王叔文這種少尹級,下到韓泰這種禦史級,都提了個遍。


    曲環笑吟吟地問道:“仲初可發現了什麽異常?”


    “異常?”王建聞言有點懵,下意識說道:“有什麽異常?”


    “對,可曾發現?”曲環還是一臉笑意。


    “晚輩不知,還請老帥提點一二。”


    “提點不敢當,咱爺倆就是簡單聊聊,”曲環說著,低聲道:“你沒發現最近這些人之間有什麽關聯麽?我意思是……黨派。”


    “黨派?”王建聽完曲環最後兩字,忽然頭腦轟的一下,瞬間驚醒:“您的意思是……太子黨?”


    “不錯。”


    “可這些人很多都是東林黨的李實……”說著說著,王建忽然意識到了什麽,然後一臉嚴肅地望向了曲環,果然薑還是老的辣,一眼就看出了問題。


    “這些人事調動明顯是太子勢力提升的表現,你覺得老頭子我能看出來,陛下和子玉他阿公能不能看出來?”曲環問道。


    “能,”王建道:“老帥意思是,陛下要分大統領的權力?”


    “不,別的都可能,唯獨這個不可能,”曲環笑道:“陛下要做千古名君的意圖,已經是人盡皆知了,無論收回誰的權力,他也不會收回子玉的,不僅他不會收,哪怕現在的太子將來做了皇帝,他也不會收回!再說了,你想,如果陛下想分他的權,何必還封他為郡王,賜他等身金印?”


    王建聽完曲環的話都迷糊了,曲環說的,他也明白,但既然如此,德宗為何會默許太子黨崛起勢大?


    “那陛下這是……”王建徹底糊塗了。


    “陛下是肯定不會削弱子玉的,也不會削弱自己一手培養起來的東林黨,陛下此舉,僅僅是為了太子壯大自己的勢力。”


    “額……老帥,您把我搞糊塗了,”王建道:“陛下春秋鼎盛,為何會培養太子黨?我朝天子與太子……”


    王建的話沒說完,也不需要說完,畢竟陳連年與曲環都知道他的意思,大唐的皇帝與太子關係就沒有好的,說勢同水火也差不多,怎麽會默許太子黨發展壯大?


    “君心難測,你問我,我也不知道,”陳連年說道:“我隻是想提醒你一點,那個李實可不是什麽好鳥。”


    “嗯,老帥說的是,大家都知道,朝中也沒幾個人喜歡他,”王建道:“現在看,他似乎已經倒向太子一派了,嗬嗬,瑪德,這兩年他冒充東林黨,可沒少撈好處。”


    “陛下留著他,也是為了做一些不方便自己做的事,所以,他的轉向,不可不防,”曲環緩緩說道。


    “還請老帥示下,”王建拱手道。


    “長安錦衣衛耳目眾多,仲初不知道李實何時跟太子黨走到一起的?”陳連年此時才問道。


    “確實不知,據我所知,李實此前從未與任何太子黨的人有過會麵和交談,”王建說著,似乎想起了什麽,說道:“也就是在這年後,歡迎子玉的宮宴上,廣陵王和子玉說了幾句話,李實在二人身側而已。”


    “看來,就是那一次,李實聽出了什麽味道。”曲環道。


    王建聞言,這才似乎意識到了什麽:“晚輩倒是沒問過子玉廣陵王跟他閑聊了什麽,當時距離遠,我也隻見子玉要行禮,廣陵郡王阻止了,然後子玉還是行了禮。”


    “嗯,政治交鋒,不一定非得說了什麽了不得的事,有時候看似不經意的一句話,就足以讓人品出來風味了。”陳連年歎道。


    “看來廣陵王一定是說了什麽,而李實也抓住了他的意思,估計他就是從那時候開始有了倒向太子的心思。”王建道。


    曲環撫須笑道:“嗬嗬,能是什麽話,聽你描述當時子玉行禮、廣陵王阻止的情形,如果老頭子我沒猜錯,一定是看似恭維子玉,實則試探子玉的話,比如……”


    “比如你我如今同是郡王,何必多禮?”陳連年接著曲環的話笑著說道。


    王建聽完陳連年的話,唬得身軀一震,如果廣陵王李純真的說了這種話,那說明太子黨已經有些忌憚霍子玉了!


    “太子殿下是子玉的嶽父泰山,廣陵王還是他的大舅哥,會說這種話?”王建不可置信道。


    “有時候有些話,不一定是太子殿下想說的,也可能隻是廣陵王的意思,當然,這也隻是老頭子我的個人看法,你也知道的,隻要涉及到皇權,一切都很難說,一切也不得不防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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