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子玉回到軍營,便下令全軍開拔,返回滄州。


    劉冬好奇道:“大統領,李師道萬一不守信用怎麽辦?”


    “不用怕,他一定會守信用的,”霍子玉笑道:“你覺得他敢跟咱們血拚麽?”


    劉冬聞言沉吟道:“嗯……跟咱們血拚的話,最終一定是魚死網破、兩敗俱傷的結果,如果那樣的話,橫海他定然無法再吞下,屆時我們卻可以繼續從魏博調兵,而他卻不能。”


    霍子玉笑道:“說的不錯,而且關鍵是,一旦跟我們拚個魚死網破,那他的實力在燕趙之地將一落千丈,屆時統兵六萬的張茂昭就是最大的贏家,以張茂昭那個貪婪的性子,李師道能落到好麽?”


    “嗯,大統領所言極是,”劉冬聞言了然,點頭說道。


    “還有,李師道和契丹人、滿人來往多年,如今他實力大減,契丹人會放過這個好機會麽?”霍子玉笑道:“屆時如果契丹人和張茂昭兩麵夾擊,你說,李師道會是什麽下場?”


    劉冬聽完霍子玉的話,算是徹底明白了,喜而笑道:“這種賠血本的買賣,李師道這種老陰比是決計不做的!”


    “所以啊,我們就放心回滄州就是,稍微休整後,立刻南下!”霍子玉微笑道。


    “南下?”劉冬一晃神。


    霍子玉調笑道:“怎麽?忘了你來橫海打的第一仗了?”


    劉冬這時才恍然大悟,一拍額頭道:“哈哈,是末將一時糊塗了!”


    “盡早拿下橫海全境!”霍子玉說完,隻見薑氏兄弟來報已收拾完畢,霍子玉即刻下令返回滄州。


    霍子玉領兵離開的消息,迅速傳到了李師道那裏,李師道立刻下令騎兵旅旅長王德帶領手下將士前往子牙河搭建浮橋,浮橋搭建好後,即刻開拔。


    帶傷的胡全恩留下後,見其他人都不在大帳,這才低聲問道:“主公,霍子玉那廝不會去而複返、偷襲我們吧?”


    李師道聞言一笑:“以他的實力,今日在我軍大帳便可以將我與其他人一同殺死,那樣的話,趁我軍群龍無首再攻,豈非更好?”


    胡全恩聞言一怔,訕訕道:“主公所言……極是……”


    李師道笑道:“他既然那時候沒有動手,擺明了就是帶著誠意跟我們談判的,現在他又主動南撤,料來也是直接回滄州了,所以我們完全不必擔心他會偷襲。”


    見胡全恩有些遲疑,李師道問道:“有什麽話,直說就是。”


    胡全恩聞言,恭敬問道:“末將其實有個疑問。”


    “什麽疑問?”


    “霍子玉為什麽要……”


    “要怎麽?”


    “要……放過我們……”胡全恩說著,一臉慚愧。


    李師道似乎已經從下午的恐懼中回過來一點味了,笑道:“這個很簡單。”


    “一來,他雖有五千精騎,但我們盧龍也有數量龐大的弩兵,還有重騎兵,真要跟他硬拚,咱們也不一定就會輸。”


    李師道說著,繼續道:“當然,他也可以跟我們血拚到底,兩方兩敗俱傷,但如此一來,燕趙之地最大的軍閥將是張茂昭那個長毛豬,以他對皇帝和霍子玉的仇恨,還有他貪婪的性子,一定會搶占我們盧龍做大,我聽說張家跟契丹人也有些曖昧不清,屆時長毛豬勢力過大,吃虧的還是朝廷,所以他霍子玉留著我們也是為了製衡張茂昭和契丹人。”


    胡全恩聞言,略一沉思,就徹底明白了,他知道,李師道也是淨撿好聽的說了,自己主公手握七萬大軍,還有兩千騎兵,卻主動找霍子玉和談,擺明了也是擔心張茂昭和契丹人打自己主意,兩相權衡,其實霍子玉留盧龍製衡契丹人和義武的目的比較弱,畢竟就算盧龍被張茂昭吞並,霍子玉也可以從長安和其他軍閥調兵前來。


    要知道,霍子玉在長安還有十幾萬軍隊和五千精騎,以霍子玉如今的威望,再招一些人馬的話,想打敗張茂昭和契丹人也不是大問題。


    不過胡全恩也不能說什麽,隻得微笑讚道:“主公真神機妙算也!”


    “哎,回去繼續招兵買馬發展吧,”李師道長歎道:“霍子玉想徹底消化掉魏博和橫海,得三年時間,有這個時間,我們應該可以建立起一支更強大的騎兵!”


    話分兩頭,且說第二日,霍子玉回到了滄州,便下達了休整後第二天前往棣州的命令。


    在將士們退下後,李愬湊近好奇問道:“子玉,李師道沒問題了吧?”


    “你還記得胡全恩吧?他沒死,還逃回了盧龍大營。”霍子玉說道。


    “沒死?!”李愬一跺腳道:“我忘記檢查一下了!”


    “哈哈,沒事,他逃回盧龍大軍後,把戰敗告訴了李師道,李師道心有忌憚,跟我們講和了,我去了一趟盧龍軍營,給了他們一點教訓,然後就回來了,早上偵察兵來報,李師道大軍一早就開始渡河了,想來是昨晚就開始搭浮橋了吧。”


    “哈哈,這無恥的家夥走了就行,咱們能放心收複橫海全境了,”李愬笑道。


    “對了,李師道為了贖回白塔村殘餘的俘虜,給了一萬兩,”霍子玉笑道。


    “一萬兩?有點少啊,”李愬歎息道。


    “為了贖劉悟,還有二十萬兩呢,”霍子玉笑道。


    “哈哈,可以可以,這個可以,賺大了,”李愬大笑道。


    “你把銀票拿去,等回到魏博兌換了,分給兄弟們!”霍子玉說著,掏出了懷中的銀票。


    李愬笑嘻嘻地接過銀票,開心地揣進了懷裏,咧嘴一道:“子玉,我違反了紀律你可別生氣啊。”


    霍子玉聞言,大致猜到了李愬的意思,笑著說:“搶了成德和橫海,私吞了多少?”


    李愬道:“兄弟,我可沒私吞,小的零碎銀兩當時就分給兄弟們了,一圈跑下來,每個人也沒落到十兩,其他的銀票,都放的好好的,都是當地富商為了防止我們縱兵燒殺劫掠專門送的,一共五十萬兩。”


    “這麽多?”霍子玉驚訝道。


    “那是自然,光是冀州、趙州和滄州,就有四十萬之多!”


    “嗯,魏博戰事應該已經徹底結束了,楊仁、楊孝也差不多該統計出所有的傷亡名單了,回去魏博先給傷亡的兄弟發下去撫恤金,剩下的再分給活著的兄弟們。”


    “魏博本埠人馬要算進來麽?”李愬詢問道。


    “要算進來,”霍子玉道:“田家父子五人死了四位,田季安隻要回到長安,陛下應該不會再放他離開了,這樣一來,魏博就重新回到朝廷控製,你說這些魏博原班人馬是不是我們自己人?”


    “哈哈哈,我明白了!”李愬道:“而且這些人都是經曆了澶州和魏博二州大戰的士兵,是難得的好兵,咱們天策軍步兵這次損失不小,正好擇優收攏過來!”


    “是的,稍等我就會寫信請陛下說明這裏的情況,然後是否加派兵馬,就看陛下的意思了,”


    霍子玉說著,肅然道:“棣州軍本就是我們手下敗將,明日押著程懷信去棣州走一趟,說不定他們還不戰而降呢,待拿下棣州,你和田正負責整編,我南下一趟辦點事。”


    李愬道:“拿下棣州,輕而易舉,何須你親自前往,你安心南下吧。”


    二人正說話間,田正走了進來,聽聞李愬的話,田正微笑道:“大統領神速也!”


    李愬聽了田正的話,沉思後望著霍子玉驚訝道:“你不會是打算說服鄭權合並節度使吧?”


    “有何不可?”霍子玉微笑問道。


    “當然可以啦,簡直太好了!”李愬道:“鄭權早年在涇原劉昌大人手下做幕僚,頗有劉大人風采,乃是一位忠君愛國之人,隻要跟他言明利害,他應該會同意的。”


    “嗯,先前聽老郝說過,鄭大人是劉昌大人麾下最有出息、也最的劉大人真傳的人,有他首肯,兩鎮合並,當順利不少。”霍子玉道。


    田正接話道:“劉大人如今正是四十歲年富力強之際,如果出任兩鎮新任節度使,應該很合適。”


    霍子玉道:“這就要看陛下的意思了,我們也不能對鄭大人這麽許諾。”


    田正、李愬紛紛點頭,霍子玉隨後道:“兗海節度使王僚出於昭義,與王虔休交好,如果鄭大人順利答應,我就繼續南下去試試遊說他。”


    “王僚醉心詩書,早就想回長安專研詩書學問,說服他,應該很有可能。”田正分析道。


    李愬道:“既然你這麽熟悉,你陪大統領前往多好?我等會去派人去請老楊過來,跟我一直守橫海,何況張興佐和李再義明天就到,有我們在,橫海無憂!至於魏博,交給楊孝沒問題。”


    霍子玉道:“如此可也!”


    田正拱手笑道:“那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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