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下旬的長安,已是深秋,天氣也開始有了些許涼意。


    這天淩晨,剛過卯時,城門內外的百姓便見到兩匹快馬來到,有眼尖的百姓立刻道:“難道是魏博有最新消息?”


    “急報!”


    快馬剛過城門,開始奔馳在兵道上,隻見身背大唐信旗的士兵摘下背上紅旗大呼道:“魏博大捷,平西侯大破叛軍、殺敵二十萬,收複魏博!”


    兩名士兵還在交替著喊話報捷,街邊的百姓卻全部都震驚了!


    “什麽?大破叛軍,殺敵二十萬?!”


    “天呢!”


    百姓瞬間轟動了,紛紛奔走呼號,很快,平西侯以少勝多、收複魏博的消息便傳遍了整個長安!


    街上到處都是奔走歡呼的百姓,很多人甚至放起了鞭炮!


    韓愈、柳宗元等人在宣平坊還在忙著,隨即看到一路狂奔進門的柳公權,隻見柳公權累的上氣不接下氣道:“恩師,好消……息!”


    “誠懸,你怎麽急成這樣?”韓愈聞言輕聲斥道:“大喊大叫、慌慌張張,成何體統?”


    柳宗元脾氣溫和,隨即微笑問道:“誠懸,不著急,慢慢說。”


    柳公權頓了一口氣,毫不在意韓愈的輕斥,繼續大喊道:“恩師,魏博大捷了!”


    韓愈聞言,登時大喜道:“你說什麽?魏博大捷?!”


    “對,魏博大捷!”柳公權喜道:“侯爺在魏博,大破四鎮叛軍,殲敵20萬,已經收複了魏博!”


    “握草!太好了!”韓愈聞言大喜,哈哈大笑:“太好了!子玉贏啦!哈哈哈哈”


    柳宗元自然也是大喜,不過望著韓愈,他連忙道:“二哥,大喊大叫……”


    沒等柳宗元說完,韓愈已經扔下賬本跑了出去,隻見他邊跑邊喊道:“魏博大捷啦!”


    柳宗元和柳公權麵麵相覷,然後同時大笑起來。


    “此等大捷,自我朝太宗以來也不多見呀!”柳宗元說著,問柳公權道:“對了,跟家裏說過這個好消息沒?”


    柳公權笑道:“根本就不用說,一早報捷的信使進城就喊,長安的百姓聽到消息都瘋狂了,整個長安現在還不知道魏博大捷的,估計也就是還在睡覺的人了!”


    雖然柳公權說者無心,但確實有一個還在睡覺的人不知道這個好消息,此人不是別人,正是德宗皇帝。


    原來,由於先前連日有雨,德宗到淩晨才收到霍子玉的來信,那正是關於詢問唐思雨郡主封號的回信。


    德宗滿眼期待地打開了信,誰知信上隻有兩句詩文,“我心如明月,送君照春閨。”


    “臭小子,當著老子的麵秀浪漫!”德宗笑罵道。


    “那個小女娃兒怎麽看得懂這種情詩呢,”霍仙鳴笑道。


    “咳,這既是子玉寫給自家女眷的情詩,也是給朕回複的思雨封號,”德宗說完,喃喃道:“明月……明月郡主,這個子玉,看來很稀罕這小丫頭,這麽一比,我的襄陽都被比下去了!”


    霍仙鳴聞言,佯裝不知地打趣道:“陛下可以給襄陽公主改個封號,壓一壓那孫子的氣焰!”


    德宗想了幾個時辰,最後想破腦袋才想出一個好名字,大筆一揮,在紙上寫下了“新月”二字,最後滿意地上床睡了,而這時已經是幾乎卯時了。


    德宗不知道的是,魏博捷報傳到了兵部後,引得六部百官震動,李光進一邊派人通知賈耽,一邊和杜黃裳急急忙忙往興慶宮趕。


    但兩人來到興慶宮後,卻被俱文珍告知,德宗幾乎一夜未眠,剛睡下不久,二人隻得又等了小半個時辰。


    而太極宮裏的太子李誦也得到了王伾和李純等人送來的捷報,還在猶豫是否要去興慶宮給德宗報喜。


    王叔文果斷道:“平西侯以少勝多,大破叛軍,殲敵二十萬,此等大捷,就是在太宗朝也屬罕見呀!殿下您作為太子,此時正是麵聖頌揚陛下英武神斷、功追太宗的好時機呀!”


    王伾也道:“此大捷,長安幾乎人盡皆知,稍等百官就會在興慶宮外排隊入宮上奏賀喜,若殿下此時不報,屆時殿下恐將為陛下所厭呐!”


    李誦點頭稱是,雖然德宗提防自己,但真等百官賀喜的上奏淹沒德宗禦案的時候,自己作為太子卻落於人後,難免被人誣稱不喜德宗大功,那樣就真的糟了,說著,他便準備一番,立刻帶人往興慶宮趕。


    等他來到興慶宮南薰殿附近時,卻見李光進、杜黃裳都被俱文珍攔著,心中頓時一喜:既然李光進和杜黃裳都被攔著,看來二人還沒有見到德宗,那就是說德宗還不知道魏博大捷的消息!


    太好了,天賜良機!李誦心中大喜,有些跛的腳都變得輕快了很多,快步來到近前。


    “奴婢見過太子殿下!”俱文珍連忙請安,杜黃裳、李光進也連忙問安。


    “怎麽都站在這裏?”李誦佯裝不知。


    “太子殿下,陛下剛睡下不到一個時辰,不宜受任何打擾!”俱文珍微笑道。


    李誦聞言大怒:“放屁!你是什麽東西?軍國大事奏報也敢阻攔?!”


    俱文珍急忙道:“可……”


    沒等他說出話,李誦一巴掌打在俱文珍臉上,隻聽他怒斥道:“滾開!”


    俱文珍捂著臉不知所措,但攝於李誦太子身份,連忙後退讓路,李誦冷哼一聲,便向南薰殿走去。


    李光進、杜黃裳見狀,連忙跟在身後,沒人注意到俱文珍跟在身後低頭咬牙切齒的模樣。


    李誦來到南薰殿,剛輕聲問安,霍仙鳴便從內殿走出。


    見到俱文珍臉上的手指印後,便知道他一定是被李誦給打了,畢竟杜黃裳、李光進沒這個膽量,當下心裏便知道李誦定有急事,於是在向李誦問安後,輕聲詢問道:“敢問太子殿下,此時前來,可是有要事?”


    霍仙鳴不僅是德宗身邊最信任的人,還是霍子玉的叔公,跟李誦是兒女親家,於情於理都要格外客氣,隻見李誦拱手輕輕一禮,然後輕聲道:“不瞞總管,正是有前線奏報。”


    見霍仙鳴目光中仍舊帶疑,李誦忙補充道:“是魏博急報!”


    霍仙鳴一聽是魏博的急報,立刻道:“不瞞太子殿下,陛下昨晚幾乎一夜未眠,直到卯時才睡下,不過既然是魏博急報,合該報於陛下知曉,殿下稍侯,老奴這就去。”


    “勞煩總管了,”李誦客氣道。


    隨後,眾人很快便聽到德宗大喊道:“太子速速來見!”


    李誦與李光進等人這才魚貫而入。


    “太子,魏博有何急報?”德宗一邊自己扣著扣子,一邊問道。


    “父皇,剛接急報,魏博大捷,平西侯大破叛軍,殲敵20萬,收複魏博!”李誦激動道。


    “臥……你說什麽?魏博大捷?真的?”德宗聞言大喜,幾步來到李誦身旁,兩手使勁抓住了李誦兩肩問道。


    “父皇,是真的,平西侯大破四鎮叛軍,殲敵20萬,收複魏博了!”李誦再次激動大聲道。


    “哈哈哈哈,太好了!”德宗大喜道:“這個臭小子,真是給朕長臉呐!哈哈哈哈”


    德宗狂喜地跑到霍仙鳴身邊激動道:“仙鳴,聽見沒,子玉大勝收複魏博了!”


    “這都是托了陛下的洪福齊天呀!”霍仙鳴臉也笑成了一朵花,心裏一顆懸著的大石頭,終於落了地,不禁暗道,阿彌陀佛保佑呀,子玉終於大勝了!


    “奏報在哪呢,拿來我看看!”德宗大喜之下,也不稱“朕”了,李光進聞言,趕緊將霍子玉奏報呈上。


    德宗迫不及待地打開讀了起來,臉上的笑容一直就沒停,邊讀邊讚歎道:“乖乖,澶州大捷後,子玉居然直接跟四鎮叛軍在澶州大決戰,一戰擊潰十六萬叛軍!”


    李誦隻知道市麵傳來的消息,並不知道具體奏報,此時聽聞,難言心中震驚。


    德宗說著,忽然看到了張秉良的部分,得知兩人血拚張克禮,一死一重殘,心中難掩喜悅,大笑起來,其他人不知德宗為何大笑,隻道是他看到了大捷心裏高興。


    德宗為了掩飾自己,開口道:“子玉以圍趙救魏之計,在成德橫海二鎮盡出兵馬、本埠空虛之際,使李愬率騎兵直搗冀州、趙州與滄州,待叛軍澶州大敗後返身回援之際,又被李愬攔截追殺,幾乎全軍覆沒,而子玉則趁機又收複了博州,賊首田叔方已被生擒押回長安,哈哈哈”


    “恭喜陛下、賀喜陛下!”李誦、李光進、杜黃裳、霍仙鳴等人紛紛拜道。


    德宗開懷大笑:“哈哈哈,這是朕有生以來最開心的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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