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下午,對魏博依然不放心的霍子玉再次來到軍營。


    在王建、楊義的陪同下,傳來楊仁、楊孝、田正,為之再次分析了一次魏博以及昭義的形勢,同時就著地圖,五人共同推演了所有可能遇到的情況,比如,如果魏博北地失去控製反叛,該如何調兵、如何平叛;如果魏博南方反叛,又該如何。


    眾人最後達成的共識是,如果田叔方反叛,一定是在魏博北境,因為魏博南部比鄰河陽、河南,很容易被昭義等三鎮圍攻,反叛也將被迅速撲滅。


    而北地就不同了,據田伯文與田季安講,北地有幾位武將對田緒還是有感情的,如果田叔方反叛,應該會去那邊遊說。


    另外從地理位置上說,雖然依舊西與昭義比鄰,但其北部緊鄰成德、橫海,東接平盧三鎮,尤其是成德府,與朝廷基本決裂,隻要魏博反叛,那成德一定幫忙!


    眾人最後討論的,也是最讓眾人頭疼的,就是如果成德王家派兵與魏博串通一氣該當如何。


    成德與義武在緊鑼密鼓的備戰造反,雖然還不到正式跟朝廷撕破臉的時候,但一旦他鋌而走險,那就麻煩大了,整個北方將陷入一片混亂,而霍子玉和王建等人的規劃也將被徹底打亂!


    楊仁、楊孝兄弟的建議是直接進攻貝州,將魏博北地截斷,這樣成德便無法再南下澶州,進而圖謀魏博南境。


    楊義想法與自己兩位兄弟大致相似,但他建議進攻博州,因為貝州相對博州更貧瘠,博州有著大量的物資,一旦攻破博州,叛軍將失去補給,破之易也!


    田正聞言,輕聲道:“博州城牆高約5米,十分堅固,曆來又都有重兵把守,短時間很難攻克,一旦被博州延誤時間,那就給了成德南下合兵的機會,屆時就難辦了!”


    王建聞言點頭道:“不錯,魏州在魏博腰間,同樣的城高且固,我們和田四公子的南境兵馬想要短期內攻克它也很難,一旦楊將軍被拖在博州,成德軍南下了,那就危險了!”


    楊孝疑道:“難道不能調昭義軍隊幫助阻擊成德軍?”


    楊義望了一眼自己兄弟,耐心解釋道:“昭義看似心向朝廷,但昭義節度使王虔休其實跟前段時間被廢而圈禁的王爺關係非常好,你敢保證在這種時候他絕對靠得住?他能不提條件就不錯了!”


    楊孝聞言豁然,沒想太多,其他人卻都明白楊義所說的“提條件”是什麽意思,那就是以出兵幫助朝廷為條件,要求德宗赦免邕王李源,一旦德宗答應了,那以後其他節度使都會趁機給朝廷提交件,屆時好不容易試圖恢複的朝廷威嚴將再次掃地!所以決不能依賴王虔休的昭義軍!


    見楊孝沒有疑問,楊義抱拳拱手問田正道:“田兄,那依你之見,該當如何?”


    田正抱拳回禮道:“楊軍師容稟。”說完,轉身走到地圖前,用右手食指點在了地圖上。


    楊義驚道:“冀州?!”


    楊孝也驚道:“你……你意思是直接進攻冀州?”


    王建倒是沒有震驚,隻是輕聲道:“嗯,圍魏救趙,倒是出其不意了,但是田將軍別忘了,楊將軍要帶去北境的也就一萬兵馬,怎麽拿下重兵把守的冀州?”


    眾人聞言,紛紛點頭,連霍子玉也微笑著看向了田正。


    田正見狀,微笑道:“成德王家,常年在冀州駐守重兵,但他在冀州屯重兵的原因並不是冀州多麽重要!”


    “當然,冀州當然重要,但不至於屯兵一萬五千人,”田正說著,胸有成竹道:“王家屯重兵在冀州,正是為了等魏博有亂時吞並魏博!”


    其他人聞言,這才恍然大悟,田正繼續道:“早年田緒新掌魏博,要不是有李懷光支持,王武俊早就對魏博動手了!”


    霍子玉欣賞地微笑道:“所以你的意思是,一旦魏博亂起,王家一定傾冀州重兵南下魏博,意圖吃下魏博北境,而我們剛好可以趁虛而入,進攻冀州?!”


    “正是如此,”田正抱拳欠身道:“不過具體還是要看屆時的形勢,現在末將也是紙上談兵而已!”


    王建大笑著走到田正身邊,兩手拍了拍他的肩膀道:“紙上談兵怎麽了,紙上談兵談好了才能做好戰備、應對錯綜複雜的局勢啊!”


    楊義也讚道:“河北田正,果然智計無雙!”


    本來霍子玉是答應過田正不派他去魏博的,但田正自己覺得需要給霍子玉一個投名狀,加上霍子玉直接任命他為副總參,很多人不服,所以他覺得自己必須要證明自己的實力,這才幾次請纓前往魏博。


    眾人聊了一個時辰後,已經是申時,楊仁、楊義、田正等人退下後,霍子玉和王建單獨喚來了李再義,又特地叮囑了他一番。


    李再義自從返京收編時見識到了霍子玉的功夫,後來又見識了他收伏薑可元兄弟、大發神威戰勝蘇赫巴魯與西域眾人後,就徹底對霍子玉敬若神明,此時霍子玉的囑咐,他全部記載了心裏,對於霍子玉叮囑他的服從軍令,更是連連點頭稱是。


    申時二刻,第三軍開始向校場集結,德宗說了一番勉勵的話後,便目送第三軍出發了。


    而霍子玉則告別了楊仁、楊孝,然後與田伯文、田季安、田正拱手告別。


    霍子玉望著遠去的眾人,想到該交代的已經交代了,心中這才略略定下心來。


    剛送別了眾人,隻見劉英亮趕來拱手道:“大統領、軍師,朔方節度使李孿與其叔父去了宣平坊!”


    霍子玉和王建聞言略驚,霍子玉心道,上午才教訓了他,他不會就過去宣平坊報複吧?!


    “什麽情況?”霍子玉問道。


    “回稟大統領,李孿似乎是過去跟李賀告別。”


    “哦,那就還好!”霍子玉點了點頭,然後問道:“你的意思是,李孿要離開長安?”


    “是的,”劉英亮回道:“李家行李都收拾完了,府邸產業正在出售,看樣子,他們今天就走。”


    “看樣子今天在平康坊栽的跟頭不小!”王建開玩笑道。


    “不管怎麽樣,走,一起去宣平坊看看。”霍子玉說著,與二人打馬東去。


    “嗨,侯爺!”


    霍子玉騎馬剛走了一段距離便聽到遠處有人高聲喊自己,霍子玉放眼望去,正是蘇赫巴魯,身後還跟著巴拉等人。


    眨眼間,兩方會與一處,蘇赫巴魯激動地握住霍子玉雙手喜道:“哈哈哈,平西侯,我以為你還在校場,本以為咱沒機會見麵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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