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蘭笙與李雲錦走了三四公裏,賈蘭笙還好,跟師傅經常徒步遠行,李雲錦則是從未出過遠門、走遠路,已經累壞了,狡猾的她非要霍子玉背著,賈蘭笙見狀也裝作累壞的樣子。


    霍子玉如何不知二人心思,笑道:“別說背著,就是抱著都行,但是你們私自亂跑的罪過,我得先罰了你們才行!”


    聽聞要先罰自己私自亂跑的罪過,李雲錦吐了吐小舌頭道:“子玉哥哥太壞了,人家也是擔心你錯過詩會啊,太關心你還有錯了?”


    “關心我當然沒錯,但是走前我不是說不許亂跑了麽?你們不聽話,還不該罰?”霍子玉繼續笑著說。


    “這。。。”李雲錦猶豫了一下,想到霍子玉會抱著自己回去,還是決然道:“好,受罰就受罰!”


    霍子玉見李雲錦領罰,又望向賈蘭笙。


    賈蘭笙羞道:“連公主都甘願受罰,我自然也甘願的。”


    “好!”話音剛落,迅速打了賈蘭笙與李雲錦的屁股一巴掌。


    這是霍子玉第一次打她們屁屁,女人家屁股比臉還重要,隻有最親密的愛人才能碰得,霍子玉雖然打的很輕,但是二人還是非常害羞,賈蘭笙已經是羞得臉頰通紅,連李雲錦都羞得口中一直“你、你、你”的說不出話來。


    “好叻,走嘍!”說完將賈蘭笙與李雲錦一左一右抱在懷裏,迅速向灞橋奔去,幾乎貼地飛了起來!


    二女本來還在害羞,但是她們還沒來得及尖叫,就已經被霍子玉抱在懷裏“飛”了起來,隻聽得耳邊呼呼的風聲,等她們反應過來,霍子玉已經跑了幾十米!


    賈蘭笙緊緊抱著霍子玉的腰,而李雲錦則大失所望,她以為霍子玉會背著賈蘭笙然後將她抱在胸前,但是此刻卻是二人被他夾在懷裏跑,她大叫道:“這算哪門子抱啊,快放我下來啊,子玉哥哥你這個大騙子!”


    霍子玉才不管李雲錦大叫呢,兀自哈哈大笑著飛奔,耳畔傳來裴緒渾厚的聲音,傳旨宣布第一輪結束,遊行隊伍表演開始,四周百姓歡呼聲傳來,早就淹沒了李雲錦的大喊大叫。


    霍子玉內力深厚,奔跑速度也是極快,頃刻間便到了灞橋邊,一左一右將二女托在胳膊上抱著。


    朝廷百官及其親屬都在灞橋兩側搭建的觀賞區,此刻見到霍子玉抱著二女回來,也紛紛看了過來,霍子玉可不管其他人的眼光,賈蘭笙非常害羞,而李雲錦則高興的不行,巴不得所有人把目光都投向她,看她被霍子玉抱著多幸福。


    戶部尚書左開來笑道:“侯爺左擁仙女、右抱天人,實在豔福不淺,真是羨煞老夫!”


    大唐對男女之事無過多忌諱,民風頗為彪悍豪放,左開來身為戶部尚書,朝廷一品大員,當眾都敢開這種玩笑,隻是其他地位低的自然不敢多說什麽,隻是跟著笑。


    霍子玉笑道:“左大人要是實在忍不住,可以抱抱你身邊的陸羽爺爺和裴有光大人!”說完哈哈大笑著而去。


    陸羽見霍子玉抱著賈蘭笙回來,也是大笑開懷,隻是對左開來道:“去去去,你個老不正經,羨煞你個屁,你特麽是想抱公主還是想抱我徒弟啊?”


    “咳,陸老怪,你別給老夫找事啊,公主老夫肯定不敢,你徒弟我更不敢,抱了的話就得管老賈叫爺爺,還得管你叫師父,老子吃大虧了!”


    左開來一番話,引得周圍人哈哈大笑,陸羽也知道他在開玩笑,笑道:“你再跟老子提這事,老子就斷了你的壯陽藥,讓你躲在平康坊茅廁裏哭!”


    “你大爺,陸老怪,別瞎雞兒說,老子再不提就是!”左開來眼見陸羽把自己絕密的事說了出來,嚇得臉都快綠了,趕緊閉嘴,周圍人又是一番哈哈大笑,連一向不苟言笑的令狐楚都憋不住笑出了聲。


    其實左開來找陸羽買壯陽藥的事,早就不是什麽秘密了,也沒人笑話,這幫官老爺哪個不是妻妾成群?年紀大了以後身子骨就不行了,誰沒找陸羽給配過壯陽藥?但是大家不知道的是,左開來居然還曾經躲在平康坊茅廁裏哭過!年少不知精珍貴,老來望女空流淚!現場倒是因此一片歡聲笑語。


    這幫人說的話,霍子玉自然聽不到,因為他已經走了,都走到禦樓下了。


    薛濤見二女跟霍子玉安全回來,大喜過望,三女抱在一起又開始有說有笑了。


    霍子玉道:“阿姐,百姓花燈遊行要開始了,我們一起出去看吧!”


    三女聞言,一致同意,四人邁著歡快的步子,來到了橋邊,望向窗外。


    灞河北岸,從最西側傳來喧鬧的聲音,上元節表演的遊行隊伍緩緩從百姓方陣中間穿過,向灞橋走來。


    待走的近了,霍子玉才看清楚,今日百姓遊行的方陣,跟昨天百姓遊行的方陣大不相同。


    打頭的乃是數十名踩高蹺的藝人方陣,隻見他們身著戲服、踩著高低不等的高蹺,或走或跳地在最前麵走著。


    在高蹺方陣後麵,乃是雜耍藝人方陣,有的吐火、有的耍著火棍,好不熱鬧。


    在雜耍藝人方陣後,是花燈隊伍,近千名男女老少身穿新衣,手持花燈,有的是自己買的,有的是自己做的,各色各樣,歡歡喜喜地走在高蹺隊後麵,邊走邊向百姓問候著。


    在花燈方陣後,是舞蹈方陣,大唐的冬天不太冷,雪並不常見,所以大家穿得倒也不多,婀娜多姿的飛天舞女在跳著唯美的舞蹈。


    舞蹈方陣後是一個有趣的方陣,近百名宮女,作著菩薩打扮,向百姓們拋撒著什麽,引得百姓紛紛接住或者在地上撿。霍子玉問起薛濤,薛濤笑道:“她們拋的是鬆子。”


    霍子玉問道:“鬆子?”


    薛濤笑道:“對呀,鬆子諧音不就是送子?”


    霍子玉豁然開朗道:“哈哈,送子觀音?!難怪大家都想要!”


    送子觀音方陣後麵,乃是九支舞獅隊,一隊在前,另八隊在後,不過這唐朝的舞獅隊並不像後世廣東一帶的舞獅那麽熱鬧和花哨,而隻是一人在前,左左右右、上上下下地舉著繡球,後麵一個人舉著獅頭,另一人舉著獅尾,兩人隨著繡球做著各種閃轉騰挪和跳躍的舞步。


    緊跟著舞獅方陣的就是鑼鼓方陣,而舞獅隊舉繡球、舞獅的動作都跟著鑼鼓的節奏。


    舞獅方陣後麵則是近千人的百姓方陣,這些人身穿紫衣,一手拿紫衣小人,一手做著灑水的動作。這些人經過百姓方陣時,引起的關注度甚至遠超另外幾個方陣,這讓霍子玉有些驚訝,於是詢問薛濤。


    薛濤笑道:“最後這一個方陣叫紫姑方陣,是為了紀念紫姑,所以才穿紫衣,而大家手拿的紫衣小人便是紫姑了,另一手做著類似灑水的動作,是將紫姑的福氣撒給大家,所以這個方陣最受歡迎。”


    霍子玉聞言了然,賈蘭笙笑著說道:“還有呐,子玉哥,她們撒福氣以後,百姓會舉起雙手作接住狀,然後往自己身上抹一抹,或者往身邊親友身上抹一抹,意思是大家都能受到紫姑的福佑。”


    “哦--難怪我看大家都這樣往自己身上撒或者往別人身上撒呐!”霍子玉徹底明白過來,然後想起後世傣族的潑水節,大家互相潑水似乎也是這個寓意。


    其他人作為大唐人,對上元節習俗已經習以為常了,但霍子玉作為一個後世人,感受則完全不同。


    在後世中國,上元節的習俗幾乎在全國範圍內被丟棄了,或者說,更像被掰碎了。大唐帝國的崩塌,尤其是大宋的滅亡,十萬士人投海自殺,導致華夏正統的習俗支離破碎,全國每個地方說起來都有上元節(元宵節),但都隻是正宗傳統的一小部分,可悲的是,即使把他們全拚起來依然拚不出傳統的全貌。


    讓霍子玉更難過的是,在他穿越的時候,中華大地還在反複遭受著新冠疫情的荼毒,這種高傳染性的疾病幾乎是人際關係的殺手,大型聚集性活動是肯定沒法搞了,如此一來,各種節日勢必會更加快速地崩塌,而疫情的反複還會加速“孤島效應”在中國的擴散,霍子玉在堅信後世人可以戰勝疫情的同時,也悲歎華夏文化的加速流失。


    不過值得慶幸的是,他來到了大唐,現在正在切身地感受著上元佳節的氛圍!


    兩刻後,百姓花燈遊行的方陣開始走過灞橋,待近距離接觸後,霍子玉這才深刻地感受到這種傳統文化的魅力!


    這是霍子玉在後世完全沒有過的一種體驗,當沉浸在這種傳統文化中時,他才真切地感受到自己是一名華夏兒女、炎黃子孫,那奔流在身體裏的華夏血脈在這一刻才找到了認同感!


    有一個聲音在他體內呐喊著:對,就是這,這就是我們華夏文化,這就是我們祖先的傳統,這就是我們丟失的文化,我就是這中華文明的一份子,我就是華夏人,我就是炎黃子孫!


    這種血脈覺醒一般的感覺,讓霍子玉熱淚盈眶!


    這偉大的華夏文化啊,這偉大的大唐!我愛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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