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郊酒量最差,偏就他愛喝酒,還喜歡勸酒,韓愈本來隻是臉紅耳熱,但剛坐下就被孟郊勸了三杯,此刻已經稍微有些迷糊,於是一邊大聲抗議“為啥孟兄老勸我喝酒不勸子玉”,一邊踉蹌著打開東側的窗戶,一陣冷風灌進來,清醒了很多,捎帶著孟郊也被吹得一激靈,略微醒了下酒。仟仟尛哾


    見韓愈又踉蹌著坐回來,孟郊嘲笑道:“老韓呐,虧你還好意思說子玉,人家才六歲啊,你就讓人家喝酒?就憑你說得這話,再罰三杯!”說著就又給韓愈倒上了。


    霍子玉聞言心下道,我隻是不喝而已,前世在他老家,有個小孩四歲就喝了三瓶啤酒,還有個六歲的小孩一個人喝了半斤白酒!


    韓愈一張老臉羞得通紅,但是死不認賬道:“子玉六歲又怎麽了?不比你我幾十歲的人了文采還好麽?那個筆力之老到、心力之蒼勁,說是六十歲都有人信!”


    孟郊哈哈一笑:“說作詩幹嘛,這跟喝酒有關係麽?你說你,勸你幾次,你還喝個酒囉囉嗦嗦,比寫文章還囉嗦!”


    韓愈登時就急了:“老孟,喝酒就喝酒,別提文章啊,我老韓喝酒或許是囉嗦點,但是寫文章絕不囉嗦!老子最討厭寫文章羅裏吧嗦的!”韓愈看來真生氣了,堂堂文宗此刻髒話都飆出來了。


    孟郊不聽這話還好,一聽,立刻促狹道:“老韓,虧你下午還在酒樓說也追求身心合一,你這喝酒囉囉嗦嗦,寫文章就不囉嗦,你這算哪門子合一?”


    霍子玉一聽,也笑著附和道:“對啊,孟兄說得對啊,我們讀書人就要講究個知行合一,你可不能口不對心、心不合行啊!”


    韓愈、孟郊聞言一怔,孟郊拍案叫絕道:“好一個知行合一!就這四個字,就該痛飲三杯!”


    韓愈也拍手叫絕,大喊道:“妙啊,實在太妙了!好一個知行合一,是韓某愚鈍了!”隻見韓愈向著霍子玉一禮到底,不等霍子玉坐起來回禮,又對孟郊一禮,然後大聲說道:“我懂了,我懂了,孟兄,我終於悟了,原來我缺的不止是一心一意,還缺這個知行合一啊!哈哈哈”


    孟郊與霍子玉有些奇怪,但是既然韓愈說悟了,終究是好事,但是韓愈似乎不給他倆說話的機會:“孟兄說得是,就憑這知行合一四字,就值得共飲三杯,不,罰我,罰我!”說著就連喝三杯!


    韓愈看孟郊與霍子玉呆呆的望著他,這才收起狂態,笑著坐下,然而依然滿臉興奮的說:“讓二位兄弟笑話了,是這樣的,韓某自幼父母早逝,由哥嫂養大,加上從小窮困、兄長早逝後顛沛流離,導致內心自卑,給自己壓力也很大,如今方知,從小自己便口不對心、心不合行,加上因此未能正心誠意,所以每當需要表現之時,總不免緊張、自慚形穢、還嫉妒別人,如今想來十分慚愧啊,今日子玉誠意正心、知行合一之論,讓我豁然開朗,所以情不自禁啊!”


    孟郊粲然一笑道:“韓兄能有如此啟發,也是大喜事,我也覺得,如果我大唐都能人人正心誠意、知行合一,那國泰民安、再現盛世又有何難?!”


    霍子玉笑道:“那是,你看至少韓兄已經喝酒都不再囉嗦了!”


    韓愈也不介意,大笑之後問孟郊、霍子玉道:“既然說到這裏,二位兄弟說說看,為何如今這讀書人寫文章愈發囉嗦了?”


    孟郊道:“為何囉嗦?還不是胸無點墨,所以才東拚西湊、東拉西扯然後湊字數的麽?”


    韓愈點頭稱道:“孟兄一語中的啊,胸無點墨,所以言之無物,這是囉嗦的根本原因。”


    霍子玉道:“這就是所謂真傳一句話,假傳萬部經吧?”


    韓孟二人說道:“哈哈,子玉兄弟,佳句頻出,真讓愚兄佩服!”


    霍子玉又說道:“其實小弟還覺得,讀書人寫文章愈發囉嗦,或許跟紙也有關係。”


    “紙?”韓孟二人齊聲道。


    霍子玉笑著說:“對啊,如果是以前,竹簡上寫字,寫不了幾個字,所以大家寫起字來都務求簡練。後來有了絹,比竹簡好多了,但是貴啊,誰舍得多寫字啊。有了紙,又這麽便宜,寫錯了大不了再來一張,所以想說什麽話都寫上,廢話就越來越多了。”


    韓愈笑道:“子玉兄弟這話說得倒是在理,這紙便宜倒也方便,但也減少了讀書人對文字的敬畏與憐惜之心,廢話寫得越來越多。”


    孟郊笑道:“這就要怪那個安祿山了,誰讓這廝改良了造紙術呢。”


    霍子玉聞言一怔,什麽?安祿山?安史之亂的發動者?安祿山改良了造紙術?他後世隻知道造紙術在唐朝經過了一次改良,後世書本也語焉不詳,沒人知道紙張是居然是安祿山改良的。


    於是霍子玉問道:“安祿山?是那個反賊安祿山麽?他不是個武夫麽?”


    “武夫?”孟郊不以為然道,“兄弟,武夫可發明不了玻璃,還發明了你今天看到的路燈。”


    霍子玉聞言大驚:“玻璃和路燈是安祿山發明的?”


    沒等他來得及消化孟郊的話,隻聽韓愈笑道:“子玉兄弟,安祿山可不隻是武夫,這廝非常可怕。”


    霍子玉聞言奇道:“可怕?”


    韓愈笑道:“對,非常可怕,我祖上就是陝西的,我大哥當初為官就是元載一黨,後來被元載牽連才被貶去的宣城。你知道吧,這元載就是安祿山提拔起來的,所以對安祿山知道的稍微多點。


    我大哥跟我說過,安祿山這人其實入朝後就一直有異心,他一直蓄意斂財、意圖謀反,借所謂的發明公然在朝堂結黨營私、還借改革剪除異己。可惜玄宗皇帝和大家都太信任他,哦不,是全天下人都太信任他!”


    霍子玉忽然覺得這話非常耳熟,忽然想起這話師父李泌也曾說過,於是道:“韓兄這話,我師父也曾說過,而且一模一樣,他也說不能說是玄宗皇帝和大家都太信任他,而是全天下人都太信任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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