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弈的車子開到別墅門口時,藍青青已經拿到鑰匙,放出了柯文傑。


    藍青青和柯文傑一同跑出別墅大門,兩人一前一後上了侯弈的商務車。


    臨著上車前,柯文傑衝著別墅大門狠狠唾了口唾沫,“滾你媽的!”


    車行上路,柯文傑如釋重負,他急忙衝著司機交代,“師傅,送我們去警察局!”


    扭頭,柯文傑便找藍青青要回那個頭骨手串,“手串給我,一會兒到了警察局,我跟警察解釋這件事。”


    藍青青把右手背到了身後,她並不打算把手串還給柯文傑,而這時,車子突然停了下來。


    有人從外麵打開了車門,是侯弈。


    侯弈上車,一把將柯文傑給扯了下來,柯文傑甚至來不及反應,就被押上了另外一輛車。


    侯弈走回到藍青青的車子旁,扔給藍青青一袋麵包和一瓶牛奶,“吃點吧,墊墊肚子,這次算你立功。柯文傑我就帶走了,今日之事,我們就當沒發生過,你沒見過我,我也沒見過你,至於剩下的事情,你自己看著編,反正我們互相沒瓜葛。”


    侯弈衝著司機說道,“你把她送回城裏。”


    藍青青還沒開口說話,侯弈便將車門關合,她心裏空落落的。


    車子重新上路,藍青青趴在窗口,看著侯弈的另外一輛車子,那輛車子是開往相反方向的,也不知道侯弈要把柯文傑帶去哪裏。


    兩個小時以後,藍青青在警察局附近下了車,這會兒已經是半夜,下車之時,她覺得身上輕飄飄的,雙腳踩在地麵上,人卻是懸在半空。


    她朝前走了兩步,卻險些摔倒,她以為自己是因為餓到沒了力氣,便打開侯弈給她的麵包和牛奶。


    是便利店買來的,麵包還是草莓果醬餡兒的,她大口吃東西,大口喝牛奶,可即便是吃完了東西,也仍舊覺得暈乎乎。


    她這才想起,今天一整天都沒有吃藥,醫生叮囑過的,那每天一大把的藥丸,是要按時按點吃的,還要在飯後吃才行,若是落下了一天的藥量,可能就會有危險。


    她摸了摸自己愈加發緊的胸口,連心髒的跳動,都變得和平常不一樣了。今天一整天,她完全是超負荷的狀態,為了找到柯文傑,為了扳倒花榮笑,她一刻都沒有停歇,好在最後的結果是好的。


    起身一刻,她的雙腳開始發麻,麻酥酥的感覺向著雙腿蔓延,接著是一股很莫名的刺痛感,她似乎預料到,她的生命即將走到盡頭。


    她強撐著身體,朝著警察局門口走去,途經一家24小時的便利店,她看到玻璃牆反射出的投影,她看到了自己的臉,那張臉,已經不再自然,不再好看。她看到自己垮掉的臉蛋,發紅的雙眼,像個活死人,難怪剛剛從她身邊經過的人,都繞著她走。


    她覺得可笑,這世人可笑,這世道更可笑!她為了得到眾人的讚美,去整容,讓自己變得好看,可換來的,卻是眾人的嫌惡。


    她不知道她做的這一切,到底是圖什麽。


    邁進警察局的大門,她已經喪失了全部的力氣,眼看著就要走進亮著燈的大廳,可不知道為什麽,她還算健康的另一隻眼睛,忽然間也模糊了起來。


    短短五秒,她的另一隻眼也看不見了,她徹底瞎了。


    她失去了方向,失去了身體的重心,雙眼陷入無盡的黑暗,她開始害怕,開始吼叫,她哭著求救,可雙眼流出的眼淚,竟是溫熱的鮮血。


    她仿若聽到了熟悉的聲音,她聽到母親賀水仙的聲音,她聽到了被她害死的張慧芝的聲音,那些亡靈的聲音,正聲聲呼喚。


    身旁有警員上前攙扶,她卻發了瘋一樣甩開所有人,她扯下手腕上的頭骨手串,她知道自己的壽命將盡,她知道,她這短暫的一生,即將結束在這裏。


    她舉著手串,閉著眼,一聲聲呼喊,“花榮笑殺了葛淼!花榮笑殺了葛淼!這是葛淼的骨頭!花榮笑殺了葛淼!”


    喊完這些話,她隨手抓過身邊的一雙手,哭著求著,“童樂呢?你幫我把童樂叫來好不好?她是我最好的朋友,她不會不管我的,她是我唯一的朋友了……”


    這番話落地,藍青青倒在了眾人的注視之下,等不及120的搶救,她便咽氣在這院子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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