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後,宗氏集團。


    童樂正在宗澤宇的辦公室裏,忙著整理工作材料,前段時間前往周峰所在的國家,耽誤了不少工作時間和工作進度,如今都要一一彌補回來。


    宗澤宇剛剛開完一個小型會議,一進辦公室便交代了起來,“警方那邊給消息了,被你說中了,金鳳是被人惡意推下樓的,而且,金鳳不是墜樓而亡的,在墜樓的前三天,就已經死亡了。是有人故意把金鳳的屍體帶到大廈頂層,想要製造金鳳跳樓的假象。至於萬斯同,可能是因為倒黴,也有可能是蓄意謀殺,但具體是不是蓄意殺人,現在還沒證據能夠證明,因為萬斯同是隨機出現在大廈門口的。”


    童樂並不意外,這番推論,他們老早之前就已經確定了,隻是警方通報需要時間,金鳳屍體的屍檢也需要時間。


    童樂詢問道,“凶手呢?追查到了嗎?”


    宗澤宇深吸氣,“追到了,人已經在警局了,對所犯罪行供認不諱,全招了。”


    童樂不解,“那然後呢?背後主使呢?”


    宗澤宇的表情很無奈,“沒有背後主使,警方抓到把金鳳屍體扔下樓的凶手,凶手承認了所有罪行,說是自己害死了金鳳,還說自己是隨機殺人,覺得刺激,報複社會。之所以選擇在宗氏集團的樓頂作案,是因為宗氏集團是當地最大的企業,想以此來吸引大家的注意。至於被砸死的萬斯同,凶手說了,是個意外事件。”


    童樂惱火道,“不可能!這人明顯就是個頂包的傀儡,查他的家人了嗎?還有跟他有關的,經濟往來的賬戶,一定是柯文傑和花榮笑買凶殺人!”


    宗澤宇說道,“現在和早些年不一樣了,以前的網絡沒有現在這麽發達,買凶殺人或許還能逃之夭夭。現在的人都聰明,買凶殺人,就不可能留下經濟往來的把柄,或許是現金交易,或許是金條交易,也有可能,是境外資金的交易,然後洗錢進入國內,既然他們做好了買凶殺人的準備,就一定會做得滴水不漏。”


    童樂沒法子了,“那我們就這樣幹坐著,坐以待斃?沒有任何應對的辦法嗎?”


    童樂陷入沉思,她不甘心就這樣,一定會有線索,這世上就不存在完美的作案。


    宗澤宇提醒道,“以不變應萬變,在沒有證據之時,蓄勢蓄力反而是更好的辦法,讓對手膨脹,讓對手覺得我們手無縛雞之力,等他們自己露出馬腳。”


    童樂隻覺悲觀,“一條又一條的人命就這樣沒了,你說,老天爺是站在我們這邊的嗎?”


    宗澤宇給不出答案,他相信人定勝天,但眼下的狀況,等待是沒錯的。


    這時,秘書進了辦公室,送進來一摞又一摞的文書,擺在宗澤宇的辦公桌上。


    宗澤宇看著那些厚厚的文件,一時頭大,這不光是他自己一個人的工作量,還有宗晉的工作,也都推給他了。


    童樂起身去整理那些做不完的資料,說道,“宗晉已經三天沒來公司了,他的工作都推給了你,我幫你一起做吧,不然你一個人也弄不完。”


    宗澤宇抿嘴苦笑,“為了能讓我哥討到老婆,真是全家人都出動了。”


    童樂任勞任怨,“也不光是為了宗晉,也是為了刀雯,現在刀雯情緒低落,需要有個人陪在身邊。刀雯今天還跟我說了,集團酒廠的事務,讓我幫忙處理。”


    另一邊,刀雯家。


    宗晉提著保溫飯盒進了家門,刀雯已經連續三天不出門,披頭散發,三天穿著同一套睡衣,眼睛掛著黑眼圈。


    她已經三天沒睡了,不是不想睡,而是睡不著,隻要一閉上眼睛,就會浮現出周峰的麵孔,想起當初的第一次見麵,想起在異國他鄉的最後一眼,她已經決定好要放下,隻是放下的過程,有點難熬。


    宗晉連續三天來刀雯這裏送飯做家務,他甚至都形成了習慣,把飯菜在餐桌上擺好,然後就開始在屋子裏擦灰墩地,前麵三十年沒做過任何家務活的他,現在也算是熟能生巧。


    宗晉趁著刀雯吃飯的功夫,走去臥房,打開衣櫃,從裏麵找出新的睡衣,放在床邊。


    他大聲叮囑,“吃完飯把衣服換了,我給你洗。”


    等刀雯吃完飯,回房間換了衣服,宗晉又開始洗碗收拾廚房,全程,兩人都沒有交流,但把該做的事都做了。


    刀雯穿著新睡衣,坐在沙發上,宗晉用棉柔巾沾濕水,保持半濕潤的狀態,遞給刀雯,“擦把臉。”


    刀雯轉過頭,愣愣地看著宗晉,緩了好一會兒,她開了口,“你不覺得我很讓人討厭嗎?又臭又髒,即便是換了新衣服,也還是臭臭的,我剛剛照鏡子,差點把自己嚇死,你不害怕不嫌棄嗎?”


    刀雯以為宗晉會說不害怕不嫌棄,畢竟無趣的男人嘴裏,也說不出什麽有意思的話,可宗晉卻是另一番回答。


    “我前妻離世後的那一年,我跟你的狀態差不多,連續兩周不洗澡,飯是母親和悠悠送到嘴邊的,看到什麽都想砸碎,沒什麽活著的欲望。”


    刀雯好奇,“那你是怎麽走出來的?”


    宗晉想了想,接著搖搖頭,“沒有辦法,隻能靠時間去熬,熬到一定程度,就不那麽難受了,你就當周峰已經死了,這樣會好受點。”


    刀雯沉默,顧自思索,這的確是唯一的答案。


    刀雯看了眼手機上的日期,喃喃道,“婷婷和子碩,應該已經見到周峰了,他們應該已經一家人團聚了,伯父伯母要是知道周峰還活著,一定非常開心。”


    刀雯用力呼吸,“所有人都會得到他們想要的幸福,可我得不到。”


    宗晉遞來一杯溫熱的蜂蜜水,“你也會得到你想要的幸福。”


    刀雯冷笑,“怎麽得到?去哪裏得到?說得容易。”


    宗晉認真,“跟我結婚,重新開始。”


    刀雯緩緩抬起頭,她前一秒還難過低沉呢,後一秒直接破功,直男不愧是直男,連逗人笑的方法都顯得如此清奇。


    刀雯忍不住笑,她吹著杯口的熱氣,一邊笑一邊小口喝著蜂蜜水。


    宗晉緊張提醒,“喝水的時候不要笑,會嗆到。”


    刀雯再次抬起頭,看著宗晉一本正經的模樣,她皺眉反問,“你認真的?”


    宗晉愣了一下,“你是說結婚嗎?”他用力點頭,“認真的,這種事開不得玩笑。”


    刀雯把蜂蜜水放到一邊,忽然站起身,“那走吧,領證去。”


    宗晉呆滯,“啊?”


    刀雯說道,“啊什麽啊?不是你說的,結婚就能讓我幸福嗎,那就結婚啊。”


    宗晉一頭霧水,“就……就這麽結婚了?”


    刀雯有點不耐煩,“不然呢?還要我跟你求婚嗎?”


    宗晉說道,“可是我……我還什麽都沒做……”


    刀雯指著這個家的角角落落,“這不都是你做的嗎?不然你來我家做什麽?當保姆的?”


    宗晉愣頭青,但立馬覺得刀雯不是在開玩笑,就算刀雯是意氣用事,他也得把這生米給它煮熟嘍!到嘴的媳婦不能再飛了!他本來就不會討老婆,討老婆這事兒可是太費勁了!現在老婆到嘴邊了,他必須一口給吞了!


    宗晉一把扯過刀雯的手,“走,領證!”


    刀雯推著宗晉的手臂,“你等我換身衣服洗個臉啊!”


    宗晉焦灼,“不用,這樣就非常好!我喜歡!非常喜歡!”


    刀雯這會兒才意識到,在絕對的力量麵前,什麽都是扯淡,這宗晉跟頭牛一樣,扯她就跟扯小羊犢子一般。


    她就這麽稀裏糊塗被推上了車,黑眼圈還掛在臉上呢。


    她不樂意,“不是,我說……結婚要拍證件照的!我黑眼圈這麽明顯,好歹讓我遮個瑕吧?我……”


    宗晉根本顧不得那些,一腳油門轟了出去,“不用,你要是覺得丟人,一會兒民政局拍照的時候,我也給自己畫倆黑眼圈,我陪你。”


    車子急速上路,此時此刻,刀雯是真的覺得開心,也覺得有趣。


    眼下的她,穿著一身小碎花的純棉睡衣,睡衣還是宗晉給她選的,依舊是蓬頭垢麵披頭散發,腦門油乎乎,眼睛黑乎乎,她覺得自己一點都不美,若是以這幅姿態拍了證件照,絕對是民政局有史以來最炸裂的證件照。


    但這樣的人生真的很有趣,仿佛,她受傷害的心,也沒那麽刺痛了。


    她看著宗晉手忙腳亂,恨不得把所有紅燈都給闖了,可臨著在斑馬線前,還是停了下來;她看著宗晉急急忙忙給文翠枝打電話,張口閉口媽媽媽,又要身份證又要戶口本;她看著宗晉在通話的間隙,時不時地朝她笑,她覺得他憨憨的,但又是能獨當一麵的。


    她想好了,這一次不會再失敗了,這一次一定要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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