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隊長最終也沒有答應吳母,他緩了會情緒,紅著眼眶抬起頭對吳母道:“雲瑛,我,我明天不去城裏了,以後,吳勇一家的事我都不會再管了。”


    他像是下定了某種決心,毅然決然地開口。


    吳母就那樣定定地看著大隊長。


    吳老太一聽,急了,連忙想上前質問兒子。


    吳老隊長一一把拉住妻子,低聲道:“你想讓正子一家妻離子散,你就去。”他是看出來了,大兒媳這次是認真了。


    吳老太瞬間氣焰短了半截,有些不甘心地問道:“那勇子就不管了?”


    吳老隊長歎了口氣:“如果不嚴重,老大不會不管的,....如果嚴重的話,哎,把老大搭進去也沒用。”


    “勇子一家,都讓你寵得無法無天了,也該讓他漲個教訓了。”


    吳老太哭喪著臉,到底沒有再說什麽。


    吳家老兩口聲音不小,屋子裏的人都聽到了。


    吳母諷刺地勾起嘴角,開口道:“吳正,這是你自己的事,不用和我說。”


    吳母轉頭看了吳彪一眼,接著說道:“這件事你不犯糊塗,我們就維持原來井水不犯河水的關係,這麽大年紀了,我也不想孩子們因為我倆的事被村裏人笑話。”


    “但是,彪子的事是原來你答應過我的,明天一早我就帶他去城裏改名字。”


    吳隊長苦著張臉,點點頭,沒有再說些什麽。


    這到底是吳家的家事,顧染和沈文清也不好多嘴。看吳彪情緒還算穩定,兩人也就不多待了,看著還在說話的一家人,悄悄離開,沒有打擾。


    兩人走在路上,沈文清看顧染情緒不高,眉間鬱色籠罩,有些擔心地看向她“在為吳家的事煩心,還是今天白天的事?”


    顧染搖了搖頭,不相關地問了一句:“文清,大隊長和雲瑛伯母,他們原來關係一定很好吧。”


    沈文清不明白她為什麽突然問這些,“聽吳彪說,他父母是自由戀愛結婚的。”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錯覺,沈文清感覺自己說完這句話之後,顧染眉間的鬱色更濃鬱了。“比起村裏其他人,他們已經有了一個幸福的起點,卻還是走都今天這個地步。也許,相愛的人不適合步入婚姻。”顧染語氣悲觀地開口。


    因為父母失敗的婚姻,從小她對婚姻的態度就很悲觀,可她又希望自己以後的婚姻能有一個完美的結局。在這種複雜的情感中,她一直告訴自己,以後一定要去找一個本身就很好的人,和這樣的人在一起,婚姻一定會幸福的。


    後來她看小說對沈文清產生了好感,又後來,她進到小說裏,和沈文清相愛了。


    本來一切都想著好的方向發展,可今天大隊長夫妻的婚姻明晃晃地告訴她,就算找一個本身就很好的人,也不一定會幸福,更不一定有好的結局。


    她突然間,非常恐懼婚姻,或許,所有的婚姻,都不會有好的結局,有的隻是妥協的將就。


    沈文清一聽顧染這話,就知道她鑽牛角尖。


    兩人在一起之後,他就發現,顧染好像對婚姻有矛盾的向往,她渴望自己的婚姻能擁有一份完美的結局,可她對這種渴求卻抱著一種悲觀的態度。


    原來他總想著,自己在盡全力去對她好,總有一天,她會擺脫這種悲觀。


    可今天被大隊長夫妻的事情刺激到了,她仿佛鑽到了牛角裏,這種悲觀,被無限放大了。


    沈文清認識到,自己不能再放任她這樣下去了。


    他停下腳步,雙手放在顧染肩膀上,強迫顧染看向自己。


    “染染,不是相愛的人不適合走入婚姻,隻是有些情況下,不適合的兩個人走入了婚姻,才會造成婚姻的失敗。我父母也是從戀愛步入婚姻的,你父母.....”說到這,沈文清不知道想到了什麽,看著麵色不變有些疑惑抬頭看自己的顧染,他麵色不變的接著說道:“他們的婚姻就很幸福,可見,這是因人而異的,不能一杆子打死。”


    顧染不解地看向沈文清:“你的意思是,大隊長和雲瑛伯母不適合?”


    突然有種說長輩壞話的感覺,沈文清還真有點不適應,可要不說,老婆都要跑了。


    本著死道友不死貧道的想法,沈文清解釋道:“大隊長和雲瑛伯母結婚之前就認識,大隊長家裏的情況她也知道,她不能接受大隊長幫扶弟弟,卻還要嫁給大隊長。再者,婚後她也有無數次機會可以和大隊長說的。夫妻間,貴在坦誠,大隊長不是個糊塗的人,隻要雲瑛伯母肯說,大隊長肯定會收斂,可他倆一個不願意說,一個以為妻子能接受,就毫無節製地幫扶弟弟一家,最終導致夫妻關係越來越冷淡。”


    沈文清認真看向顧染:“沒有天生就適合做夫妻的情侶,婚姻中保持適當的溝通和理解不可缺少,如果無法做到這點,那麽,真的不適合結為夫妻。”


    沈文清說到這,話音一轉:“可是染染,我們不會這樣,我不會把你排在任何人後麵,你也不是忍氣吞聲的人,我們不會有這些矛盾。從這點來說,我們是適合的,至於其他,還有什麽是我們無法克服的嗎?”


    顧染覺得自己被沈文清說得一愣一愣的,真的動腦筋去想了。一想,咦,好像還真沒了。她下意識地搖了搖頭。


    沈文清勾起唇角,眉眼多出幾分柔軟繾綣,其中閃爍的令人迷醉的溫柔,像是明珠生暈,光彩琉璃。


    顧染就這樣撞進沈文清的視線裏,兩人眼神交匯的瞬間,顧染感覺自己像是要溺斃其中。


    沈文清溫柔幫她挽起耳畔的碎發,輕聲說道:“我們回去吧。”


    有些話不是三言兩語就能說解決的,而他,有足夠的耐心。


    *


    第二天一早,吳母就帶著吳彪進城裏去改名字了。


    沈母聽到吳家昨晚的事,心裏也很唏噓。“大隊長夫妻二人,當年在村裏也是有名的恩愛,隻是沒想到,竟然走到了這一步。”


    顧染這會已經冷靜了下來,沒有了昨晚陰鬱的樣子。聽到這個消息,也沒有了昨晚義憤填膺的樣子。


    她是同情沈母,可沈文清作為一個理智的旁觀者,說得也有一定的道理,隻要不是嫁給奇葩,一般夫妻間的矛盾,都不是一方麵的原因造成的。


    生活到底不是小說,沒有人猜到你全部的心思,重視小家,關心妻子和善於溝通都很重要。


    隻是,這到底是別人的生活。


    而她,有她自己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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