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人坐在會議室裏交談,會議室外麵左三層,右三層圍滿了村民,吳隊長去勸也勸了,訓也訓斥了,半天都沒有一個人離開。


    “吳隊長,我們就聽聽,絕對不出聲打擾,你就讓我們在這聽聽,我們也學習學習領導傳達的精神。”王誌遠竟也出聲說道。


    吳隊長“......”知青也這麽八卦?


    “吳隊長,沒什麽不能聽的,村民們想聽就讓他們聽聽。”


    楊廠長一副很好說話的樣子,吳隊長也不再多說什麽,回到會議室裏麵。


    楊廠長說完話後,不再關注外麵,看著沈文清和顧染,又說了幾句感謝的話,才從身上的中山裝口袋裏掏出兩個信封,態度溫和地遞到二人麵前。


    語含感激地說道:‘’這兩個信封裏,分別有300元和一些布票工業卷,是我的一份心意,請你們二位一定收下。不瞞大家,我老母親因為小兒這件事,已經病倒在家,我妻子隻能留家裏照看,不然今天是無論如何都要全家過當麵道謝的。我來之前,老母親和妻子再三囑咐我一定要好好感謝兩位,你二位要是不收,我回去不好交代不說,這心裏,也是過意不去的。”


    周圍村民聽到信封裏有這麽多錢,眼睛都瞪得老大,心裏的酸水都快從嘴裏冒出來了。畢竟,許多人一輩子都沒見過這麽多錢。


    這個年代,有些人丁旺盛,有五六個勞動力的家庭,一年下來,扣除口糧後,也就百多塊,一大家子平攤下來,也就沒多少錢了。有些家裏勞動力少的,一年到頭,扣除口糧後,可能也就十幾塊錢,甚至錢都沒有,還要倒貼錢。這會沈家一下得了600塊,可不是叫人嫉妒的眼都紅了。


    看著楊廠長這樣的做派,顧染覺得自己真的太天真了,剛剛竟然覺得他是真心來感謝她們,現在真麵目就暴露了。


    他讓村子裏的人旁觀,不是因為沒有架子,而是想利用村裏人。一來,讓村裏人看看,他已經花重金感謝過他們了,防止以後她和沈文清以這個人情來賴上他;二來,這麽多人看著,她和沈文清也不好意思接受這個錢,這個時代提倡做好事,不留名,他們兩個人要是真的接了這個錢,不但遭人嫉妒,還會受到大家的譴責。


    這不,立刻就有人不樂意了,跳出來給他當槍使“我覺得你們不應該拿這個錢,做好事就應該不求回報,就算楊廠長人好,非要給你們,你們也應該拒絕。”顧染回頭看了一眼,是李月那個蠢貨,顧染在心裏悄悄翻了個白眼,就想回敬她幾句。


    可沈文清快她一步,率先開口:“為什麽要拒絕。”說完,就伸出手去將楊廠長手裏的兩個信封都接了過來,然後將兩個信封都遞給了顧染。


    顧染看著楊廠長不可置信又快速壓下去的表情,有些好笑地將信封接過,有些好奇又有些期待,不知道沈文清要怎麽化解楊廠長這個陷阱。


    隻見沈文清不慌不忙接著說:“前天為了救楊廠長兒子,顧染剛買的手表都摔壞了。雖然救人時她沒想著要人陪,可這會遇到楊廠長這樣明事理的領導和家長,主動賠償手表的200塊,我們為什麽不能收。”


    楊廠長努力揚起一個溫和的笑容,略有些艱難地說:“竟然還有這回事,竟然沒人告訴我,這錢確實應該我們來出。”


    說著又拿出了200塊,接著說道:“剛才那是我感謝你們的錢,怎麽能和賠償的錢混為一談,這200塊錢顧知青拿去,重新買塊表吧。”拿出這200塊時,楊廠長感覺自己的心都在滴血了,可想著拿了這200塊,沈文清就沒有理由再拿那600塊,就會還自己,到時候自己推脫兩句,順勢接下,就把錢拿回來了。


    這麽一想,楊廠長的心裏鬆快了不少。


    顧染看了沈文清一眼,以為這兩百塊他應該會推脫掉,不會拿了,沒想到,沈文清竟然又接了過來,交給了顧染“快接著,楊廠長給你買表的,可別辜負了楊廠長的一片心意。”


    顧染“......”還心意,楊廠長吃了你的心都有了。不過,心裏雖然這麽想著,顧染還是笑眯眯地接了過來。


    楊廠長仍然一副感激的樣子看著兩人,等了一會,看沈文清一點要還自己600塊的樣子都沒有,楊廠長感覺自己的表情要維持不住了。


    這時,李月又跳出來了:“手表錢楊廠長都給你們了,那600塊你們怎麽還不還給李廠長?”


    楊廠長內心一喜,眼含讚賞地看了李月一眼,假裝仁義地說:“這位小同誌,可不能這樣說,這本來就是我給他們的感謝費,是我的一片心意,怎麽還能讓他們歸還。再說了,他們二位冒著危險,英勇從人販子手下救裏孩子,我們作為父母的,有所表示是應該的,他們收下謝禮,更是因該的。”


    不愧是做廠長的人,說話全是坑。要是他們真的收下楊廠長600塊的感謝費,不就是默認了他們救了孩子,父做母的要感謝,要給錢。那蘇知青家的孩子也被救了,是不是也要給錢,可蘇知青家絕對拿不出這麽多錢,他們看就會獲得個救人孩子,逼別人父母拿錢的惡名,到時候說不定還會被人舉報,被批鬥。


    顧染突然有些心寒,她好心救人,孩子父親不感激就算了,還要來這裏敲打他們。她當時救孩子時,並沒有想著要得到任何回報,她相信沈文清也是這樣想的。剛剛之所以收下這些錢,隻是被楊廠長的行為惡心到了,不拿不足以解氣。


    什麽人,又當又立。楊廠長當時若果直接把錢給顧染二人,他們一定不會收下。可他卻表麵當著大家的麵拿錢出來博名聲,做出一副假情假意的樣子惡心人,不收下豈不是對不起他這一番表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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