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以為那女族長要徹底表露殺機,然而令靈王巨座倍感意外的是,對方隻是喘了幾口粗氣之後,緊接著說道:“天茅族沒必要離開天雄宮,我們更不需要你的幫助。”


    “為……為什麽?難道你想你和自己的族人永遠留在這處活死人地獄裏嗎?”


    不知為何,如今的那位女族長並比開始見到的時候平和了許多,進而將手裏的靈王巨座重新放下,並對其餘一眾道:“你們先退下,有事我會喚你們回來。”


    那幾名天茅族的精英成員相互看了一眼之後,知道強拗不過,隻得應諾轉身離去。走下台階的前一刻,一名臉上畫著五彩臉譜的女子還不忘多看了靈王巨座幾眼,眼中透射出一股意味深長的神光。


    “族長,敢問一聲,之所以將天茅族轉移到這裏來,究竟是誰的意思,你們又在躲避什麽,或許是有其它不為人知的苦衷?”


    在靈王巨座的追問之下,那名巨人女族長隨手拿起石桌上的一隻一人多高的酒壺,緊接著抄在手裏咕咚咕咚一連牛飲了幾口,而後才聲音陰沉道:“你的來頭似乎也不小,這靈王之稱是誰給你封的?”


    “這個……嗬嗬,在下來自極惡凶界,乃是那裏的界主。隻要是極惡凶界的界主,便會被尊稱為‘靈王’,稱號也是由此而來。”


    “嗬嗬,看得出你確實有點能耐,但能不能配得上‘靈王’二字,尚未可知。不過,你既然問我了,我倒可以告訴你。沒錯,許多年前天茅族人確實得罪了一批人。也是因為受仇人追殺,才會被迫躲到這不見日月的地底深處。不過,經過這麽多年的歲月,我們天茅族人已經徹底適應了此地的環境,甚至還在迷茫之中找尋到了一種專屬於我們天茅族的修行方法,可保全族氣數昌盛不衰。至於你剛才所說的救人一事,我倒是可以給予你一點幫助。”


    “什麽?族長,你不是在哄我開心吧,事情居然如此簡單?”


    “當然不是。我可以送你們去到你們要去的地方,不過你們得替我辦一件事。”


    “不用了,我已經到了。”


    靈王巨座驀地轉身,驚訝發現原本應該被關在禁室之中的花懸壺竟然已經神不知鬼不覺地來到近處,臉上還掛著一抹怪異的笑容,看得他心中不住地發毛。再次眨眼定睛看去,確定來者是花懸壺本人,這才開口詢問道:“你……神醫,你怎麽來了,難不成……”


    花懸壺擺了擺手,徑自從靈王巨座的身邊走了過去,進而去向那名巨人族長的麵前,並徐徐道:“我果然沒有猜到,真的是你,歡兒。”


    “歡兒?”


    一聽到這兩個字,原本高大威武的女族長登時變得羞澀扭捏起來,目光也隨即從遠處收回,進而落到花懸壺的身上。要知道,如今二人的身形相差數十倍。但不知怎麽了,這位名叫“歡兒”的族長竟在花懸壺的麵前一點硬氣都沒有,甚至還稍顯嬌羞地回道:“花豆,我是歡兒。”


    花懸壺打量著麵前的這具龐然身軀,長歎口氣後,意興闌珊道:“果然……到頭來你還是當了這個族長。我當年就覺得,這個族長之位非你莫屬。”


    “不,這不是我想要的。當初若不是你不告而別,我也不會萬念俱灰,承下這族長的身份。你是知道的,成為天茅族的族長,需要繼承曆任族長遺留下來的力量,而這會使個體的身軀急劇膨脹,所以我才會變成如今這般模樣。花豆,這麽多年過去了,你有沒有想過我?”


    隨著對話的繼續,靈王巨座越發覺得眼下的自己待在這裏多餘,準備先行退避。誰知不等他挪步走去,花懸壺卻是搶先道:“等等,你先別著急回去,我同她說兩句便走,也算為我們當初那份未滿的感情做一個了斷。沒錯,從天茅族離開之後,我確實有過一段消沉的日子,也曾多次在夢中見到你的影子。可是,我們畢竟是兩條路上的人,我到處閑遊,四海為家,風吹過的地方便有我花懸壺的腳印。而你,堂堂天茅族的族長,肩負的著全族人前途與未來,沒有了你,天茅族就是一盤散沙。而那些妄圖竊取族中秘籍的賊人,自然也就有了可趁之機。既然,我留不下來,你也沒法走出這裏,那不如讓我們相忘於江湖,全當過去的種種隻是一場美夢而已,難道不好嗎?”


    直至現在,靈王巨座才終於了解二人之間竟然還有這麽一段不為人知的前塵往事,雖然未觀全貌,但從之前的字裏行間之中,不難推斷出那段感情的坎坷與不易。一別百年,當初的情同意合,已然變成了今日的雲泥懸殊,不得不令人為之唏噓。


    “不,我後悔了。經過這麽多年,我才終於明白自己的心意,其實並不是想要繼承族長之位,而是不想讓族中的長輩對我失望。如今的我雖然手握真神之力,坐享全族供奉,但我現在一點都不開心,甚至每過一天都感覺自己身處水深火熱一般,無法承受。花豆,求你幫我帶離這裏?”


    靈王巨座心中暗道:“好啊!你這天茅族族長原來也是兩麵三刀、口是心非之人。剛才還和我說的那麽篤定,要一輩子留在這裏;轉眼之間就變了卦,還要與一個浪子攜手天涯。果然,女人的話輕信不了。”


    見花懸壺遲遲沒有回應,“歡兒”繼續道:“我知道,你現在是在介意我的外形。不過你放心,等我選出新的族長,將身上的遠古傳承全部轉贈之後,我便能恢複原本模樣。”


    “歡兒,認清現實吧!就算你能恢複到當初那個小家碧玉的少女,我也無法變回成那個一心一意的花豆了。”


    “為什麽?”


    由於情緒過於激動,歡兒當即站直身體,半顆腦袋隨之撞入到頭頂的岩體之中,大量碎片隨即落下,搞得二人灰頭土臉,十分狼狽。然而,此時花懸壺眼中的堅定之郤卻是絲毫未減,在經過片刻的緩和之後,終於又道:“正所謂物是人非。在過去的這些年間,我看過了,經曆過了太多的悲歡離合。也有女子因為我的‘薄情寡義’而鬱鬱半生,甚至至死都不能原諒我這個負心漢。風流隻是我給自己的偽裝而已,真實的我根本不值得你對我這般付出。”


    “難道……難道說症結是與你們一起的那個女人?她才是你的新歡?”


    歡兒!不許你這麽侮辱我的朋友。我可以隨便踩踏我的尊嚴,但我的朋友是無辜的。”


    “嗬……嗬嗬。雖然這麽多年未見,但我對你的記憶還是十分清晰。在我的印象之中,還未見過你這般緊張關心過別人。你和那個女人果然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靈王巨座上前一步,說道:“其實……”


    花懸壺伸手製止道:“好了,我自己說就好。沒錯,我與那個女人是情同意合。本來想通瞞著你,讓你好受一些,但你這麽不識好歹,那我也隻能向你坦白了。”


    “果然……果然……離開了天茅族之後,果然隻有我一個人在孤獨地思念著你。在你的心裏根本沒有為我留下哪怕一席的位置。”


    花懸壺頷首道:“雖然這麽說有點殘忍,但能讓你明白這個道理,我也算是達到目的了。怎麽樣,我應該沒有必須留在這裏了吧,靈王,我們走!”


    “慢著!”歡兒忽然喝道。


    靈王巨座趕緊來到花懸壺的耳邊,小聲地說了幾句話,後者當即質問道:“什麽?你有讓我們迅速到達地下深處的方法?”


    “哈哈哈哈,花懸壺啊花懸壺,直至此刻你才意識到我的重要性吧!好歹我們一族也在這裏生活了好幾百年,對於天難宮地下情況的詳解,自然沒人比我們更加擅長。我確實有辦法將你們送下去。不過……”


    花懸壺麵無表情道:“想讓我留下來陪你之類的話,你可以不用說出口,說了我也不會答應。”


    “嗬嗬,花懸壺,你就是太聰明了,自以為可以掌握一切,哪怕是隔著肚皮的人心。不過這一次,你確實說錯了。”


    一言說罷,幾人頭頂上岩體之上忽然打開了一條通道,緊隨著兩條繩索從裏麵順了下麵,最下麵還墜著兩個人影,靈王巨座定睛一看,當即驚聲道:“巨幢,柳如音,你們怎麽會在這裏!”


    花懸壺麵色登時鐵青一片。他隻記得自己趁著護衛不注意的時候,打開了房門,順便將守門的兩名天茅族人雙雙放倒,自以為可以做到神不知鬼不覺。可如今看來,他還是小瞧了這個已經存在了上萬年的遠古勢力,而眼前這位曾經的戀人伴侶,竟是變得異常恐怖,翹起的嘴角之中,露出幾顆尖銳的獠牙,如同刀刃一般,立在花懸壺的眼簾之中。


    “花懸壺,我要與你賭一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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