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明明是你與焰魔駒的首次相見,他又是如何讓你對怡真公主產生了殺心,把話說清楚,這種時候就不要打啞謎了。”


    高漸飛的話音不高,但每個字眼當中都仿佛蘊含著千鈞之力,震得身後的黑劍嗡嗡直響,好似隨時都有可能再次出鞘一般。王寧見對方情緒極不穩定,為免自己受到傷害,這才再次開口道:“其實,我們極之境最早的打算並不是強行將清之境吞並,而是利用聯姻的方式,表麵上雙方團結一致,實際上幕後還是我們極之境總攬大局,且這種方法還不會落人口舌,甚至還會有人認為我們極之境作風仗義,能在危難之間解救怡真公主等一眾於水火之中。可是,個焰魔駒的出現,大大超出了我的意料,讓原本都已經板上釘釘的事情都不得不進行調整。既然怡真公主已經嫁作它人,那聯姻一說也就無從說起。如果極之境還想控製清之境的話,那就隻有強取豪奪了。我原本打算今晚動手,待怡真公主遇刺身亡之後,我便站出來,以其親屬的身份,為其舉辦喪事,並借此機會介入到清之境的內鬥之中。那些老家夥們雖然實力強大,但也不敢光天化日之下提及造化之事,即便明知我來者不善,也隻得咽下這口惡氣,否則就是大逆不道,置亡者在天之靈於不顧,是不忠不義之舉。那種情況之下,就算讓他掌了權,勢必也不會有人真心追隨,長此以往,勢力瓦解隻是時間問題。”、


    靈王巨座頷首道:“原來,你早就將一切都考慮清楚。如此看來,若非我們及時發現,怡真公主今晚可就死定了。”


    王寧搖著頭,苦笑道:“真妹是我看著長大的,我們年紀相差不多,自小時候開始,我便一直將他當親生妹妹看待。不知從何時開始,這種情愫竟然慢慢產生了變化,當初那個整天到晚哭啼啼的小姑娘,搖身一變竟然長成了亭亭玉立的大美人,從那時開始,我便暗中決定,將來某一天,一定要娶怡真為妻。沒相到到頭來,我與他之間竟然是這樣的結局,真是可笑的諷刺。”


    靈王巨座沉默了片刻之後,終於陰沉道:“可是據我所知,這丫頭原本並不是要作焰魔駒的妻子,而是被許配給了麗薈縣的第一強者許天貴。這麽大的事情,雖說你遠在極之境,也不可能不知道吧?如果你一早便認定了怡真公主作自己的愛人,又何苦要拖到現在?”


    眼見靈王巨座公然挑明其中異樣,王寧長歎一聲,進而道:“事已至此,我也沒什麽好隱瞞的了。其實,我的時間不多了。”


    高漸飛打量了一下眼下的王寧,不由得皺了下眉頭。實際上,從剛才動手開始,他便已經隱隱感覺到事情的蹊蹺,明明可以發出那樣驚神一刀的王寧,敗得卻是如此倉促,甚至連一點還手之力都沒有。


    “所以你會變得如此虛弱,全是因為因為緣故。你來不及阻攔那場婚事,無法成為怡真公主的夫君,也都歸罪於你的身體狀況?”


    王寧點頭道:“曾經的我也是一位風度翩翩、年輕有為的青年才俊,前來說媒的各方勢力多到數不過來。可就是三年前的某一天,一場變故讓我的世界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原本流淌在我體內的妖血,竟然被不知名的原因自行化解了。”


    “妖血化解?那此刻流淌在你體內的是……”


    此話一出,王寧探出手臂,並用指甲在手腕處輕輕劃了一下。一時間,皮肉綻裂,原本應該血流如注的傷口之中,卻在此刻溢出一種透明狀擴粘液,而這便是如今王寧體內的鮮血。


    “你的血……”


    “是的,我的血已經基本全部消失了,若非有極之境強大的物資作為支撐,恐怕我早已變成森森白骨。”


    高漸飛倒吸口冷氣,想起之前自己對王寧的態度,竟然不由自主地心生憐憫,緩和了稍許之後這才問道:“你爹是極之境的境主,連他都沒有辦法找出其中的病因嗎?還是說,有人故意暗中操縱,所以才造成了眼下這般境地?”


    “自我生病之後,我爹也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衰老,我知道,他比我這個人病人還要擔心我的病情。隻可惜,天不遂人願,即便我爹已經尋訪群醫,但依然一無所獲。據傳,人間界的醫聖花懸壺,如今就在妖界之中某個地方修養生息,若是能夠找到他,或許我還有一線生機。隻是,這位奇人向來脾氣古怪,除非其親屬至愛,否則無人能夠摸清他的心思,更無從尋找他的安身之處。也罷,事情過去了這麽時間,如今的我還能站在這裏,我也已經十分滿足。隻不過,沒能看到極之境與清之境強強聯手那一天,我就是死也無法心安。”


    “你隻是對沒能如願感到沮喪,關於怡真公主,你就沒什麽想說的嗎?”


    “當然。我想說的有很多,但這些話我已經沒有勇氣當著清醒的她說出,隻能麻煩二位轉述了。我知道,自從今晚踏進這間屋子開始,我便已經沒有資格喚他真妹。但如果說我王寧此生有真心喜歡過的姑娘的話,那一定是她怡真公主。對於之前的行刺之舉,我表示十分抱歉,我也不曾期待她能原諒我。它日等我入土之後,她若能夠到我墳前上柱香,我就是到了九泉之下,也能安息了。”


    話音未落,王寧忽然縱身急撲,高漸飛見狀順勢將手裏的淬毒斷刃擲了出去。本來,高漸飛這一招是想逼退對方,然後再予以應對。不料,那王寧居然抱著必死之心,明明可以閃身避過的他,竟然揚起雙臂,用自己的胸膛直接去撞掠來的毒刃,高漸飛勢大力沉,王寧毫無保留,那枚淡藍色的刀片就那麽輕鬆地刺入到了後者的身體之中,並從後背處倏然鑽出,甚至將屋頂擊穿,不知逃向了何方。


    “王寧,你!”


    也不知房間之中的打鬥聲音過大,還是朝夕相處主仆之間產生了心靈感應,王寧這邊剛一出事,原本醉得東倒西歪的一眾護衛竟然全部驚醒過來,並在第一時間趕到了事發地點。當這些人聚集到焰魔駒與怡真公主房間門前的時候,王寧已經躺在靈王巨座的臂挽之中,臉色碧青,呼吸急促,眼見就要活不成了。


    “公子!”


    眼見那些護衛欲要衝進房間,擋在門前的高漸飛,背對著一眾冷冷道:“誰敢上前一步,殺無赦。”


    “可是,我們公子他……”


    “他是中了自己塗在兵器上的毒,如果你們誰身上有解藥的話,現在拿出來,說不定他還有活命的可能。”


    為首的一名護衛,聽到高漸飛的話語之後,麵露難色道:“可是,公子的毒物,我們這些仆人隨從根本接觸不到,更不要說是什麽解毒藥劑。話說,這裏究竟發生了什麽事情,為何會子他會……”


    “該問的問,不該問的別問。知道得多了對你們沒有好處,如果不想成為今晚的第二位不幸者,我勸你們還是給我安生一點。”


    “你……”


    要知道,王寧帶出來的這隊人馬,實力不俗,甚至還打著屠魔衛道的旗號,準備與罪兆妖王正麵鬥上一鬥。可是,就是這一群訓練有素、各懷奇術的能人異士,卻因為高漸飛一個人被迫停了下來。昏暗的房間之中,高漸飛身後的黑劍已經從鞘中抽出一段距離,且正在散發著一股不祥的凶戾之氣,仿佛洪荒野獸一樣,欲要將眼前的一切生命吞食殆盡。


    高漸飛這邊的情況才一穩定,倒在靈王巨座手中的王寧突然開始咳嗽起來,每次咳聲傳出之際,口腔之中都會飆出大量黑血,血中還夾雜著此許不知名的“碎片”,情況異常危急。


    “終於……終於要結束了。”


    靈王巨座眼見懷中之人,出氣多,進氣少,即將魂飛魄散,身死道消,暗生惻隱之心的他,旋即運起自己的精純靈氣,並將手掌按在對方的後心處,為其源源不斷地輸入到受傷患處,以此來延續生命的流逝。


    “王寧公子,其實我也有件事情隱瞞了你。”


    王寧無力地搖了搖頭,雙目空洞道:“無所謂了,我是將死之人,無論你有什麽秘密,都用不著與我坦誠。”


    “不,這件事情我得向你說清楚。事實上,早在你們達到客棧之下,我便已經提前收到你們將會來此的消息。從你踏足到清之境那一步開始,一切都在我的意料之中,包括今晚的刺殺行為。”


    “什……什麽!這怎麽可能,除非你有預知未來的能力,否則你怎麽能夠事先了解我的動向,甚至是我的心情活動?”


    “我當然沒有那個能力。但在不久之前,在血色紅荒的外圍處,我遇到了一位舊識,關於你的事情,以及事態之後的發展,也都是他一並告知給我的。”


    “哎,大晚上的還不睡覺,你們該不會是在等我吧?”


    高漸飛扭頭看向窗外,一個熟悉的麵孔隨即出現在視線之中,令其忍不住脫口而出道:“納百川,你終於死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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