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臨。


    今天的夜晚明顯要比往常更黑一些,天空之中非但看不見月亮,甚至連一絲星光都沒有。唯一可供照麵的便是人們手中一支支明晃晃的火把,因為剛剛點燃的緣故,火力旺盛,焰頭躥動,正如眼下的這些勁裝黑衣人一樣,蓄勢待發。


    “天貴人來了!”


    隨著一人的呼喊,一道魁偉的人影忽然從後方走出。不同於以往的狀態,如今的天貴人器宇軒昂,身材挺拔,看上去要比平日裏要高上幾分,壯上幾分。而在其腰間處,赫然是許久未曾露麵一件兵刃,也是他賴以成名的貼身神器,太問刀。


    這柄太問刀大有來頭,乃是太一門的開山祖師親手煉製,而後與其相伴了大半生。之後,此刀莫名失蹤,雖然太一門集合整個門派的所有人力,四處追尋,都無歸而亡。誰能想到,如此命途多舛的神刀太問,居然成了天貴人的得意收藏,其間隱情,外人不得而知。


    見一眾人馬已經整裝待發,天貴人稍事沉吟,隨即道:“今天晚上,我們要去做一件足以顛覆妖界的大事。罪兆妖王橫空出世,陰魁王暗中與之勾結,成為了如今妖罪的一大毒患。如若不能盡早將它們翦除,妖界必定會走向終結。為此,我做了這個決定,將你們這些妖界好手聚集在一起,今晚就前往陰魁王的住所,提前將其解決。這樣,他與罪兆妖王之間的聯盟也就自行瓦解了。”


    此話一經出口,一名妖界修士不禁問道:“陰魁王乃是凶之境的境主,府邸也在凶之境的核心地帶。我們這麽多人大張旗鼓地殺過去,是否有些太過大膽,該不會人未到,便已經打草驚蛇,半路遭遇伏擊吧!”


    天貴人微笑道:“當然。如果我們這樣徑直找上去,自然會引得對方戒備。但根本我的情報,這幾日陰魁王已經來到清之境,並在麗薈縣周圍被發現了蹤影。今天上午,探子來報,說是已經確定陰魁王的具體落腳點,且所帶人數量並不多,隻有一隊十來人的護衛而已。於我們而言,那些護衛形同虛設,下手取陰魁王的性命,眼下再合適不過。”


    “這……敢問,天貴人您的情報當真可靠嗎?陰魁王不在凶之境好好待著,跑到這清之境來做甚?再說,清之境四周不是有幻海王布置的禁製結界嗎?修為越是高強的人,越難以通過它達到清之境內。如是,他又是如何神不知鬼不覺地潛入到清之境當中的呢?”


    見那人接連發問,天貴人稍有煩躁,當即厲聲道:“怎麽,你的意思是說我在欺騙大家,故意讓你們前去送死?”


    “嗬嗬,天貴人不要見怪,我也隻是實話實講而已。畢竟,此事關係著在場我們每個人的身家性命,稍有疏忽,便會滿盤皆輸。我隻是想替大家夥問個清楚而已,並沒有針對大人您的意思。”


    “哼哼,照你這麽說,我該如何自證清白。要不然,大家夥還是就地解散,由我帶領府上一眾護衛前往刺殺陰魁王,如何?”


    此話一出,在場的天宗府護衛登時臉色大變,有的雖然表麵上不動聲色,但實際心裏早已亂成一團,恨不得馬上就要逃離這個是非之地。而麵對天貴人的“退讓”,那名提出質疑的黑衣人反倒是安靜下來。就在這個時候,與其站在同一排,左手側的另一人則悄悄低聲道:“五平獸,你是吃了熊心豹子膽嗎?膽敢公然與天貴人這麽說話。難道你就不怕事後他找你麻煩?快,快向他認個錯。”


    此話一出,五平獸也是相當聽話地點了點頭,進而拱手對天貴人道:“大人,剛才小的一時口,如有得罪,還請見諒。我們這些人唯您馬首是瞻,該怎麽做當然由您來定奪,我哪有資格在這裏指點江山。”


    見對方突然服軟,天貴人反倒是有些不太容易接受,遲鈍了許久才終於緩聲道:“這時光有線有限,我看不太清,你是五平獸吧?”


    “回大人,正是小的。”


    “嗯。當初我與你首次相識乃是在威保川的葫蘆沙畔,記得當時你還隻是個初出茅廬的小妖,連基本的法術都未能熟練掌握。沒想到一轉眼這麽多年過去,你已經成長為一位可以獨當一麵的一方豪傑了。”


    “承蒙大人栽培,五平獸此生不忘。”


    “嗬嗬,當年的小布點,長成了今日的五平獸。一路走來,你也吃了不少苦,受了不少罪吧?”


    “是是。”


    “既然如此,你就更應該珍惜當下,深知一切的來之不易。你以為,或許說你們以為,繼續龜縮在自己的道場之中,做一名不與外界接觸的閑散妖修,就能真的置身世外,平安一生?罪兆妖王的可怕遠遠超出你們的想象。但凡這個凶煞以完整狀態重現世間,你我,還有妖界之中成千上萬的得道修士,到頭來都將成為他的食糧。所以千萬不要抱有任何僥幸心理,也不要輕易放過任何一個機會。即便今天的情報可能與事實有所出入,但我們依然要毫不動搖地殺過去,也不能給他們一絲一毫的喘息可能。”


    “是,多謝大人教訓,五平獸明白了。”


    五平獸所言,不隻是他一個人的心理話,也是在場幾十位黑衣人的心中實感。如今,天貴人將其疑惑掃除,同樣也令其餘一眾放棄了“掙紮”的幻想,隻能老老實實跟在大部隊的後麵。


    “既然如此,我們走吧!不然,獵物又該有所行動了。”


    在眾人的注視之下,天貴人坐上了一輛由精鐵打造的黑色戰車。


    戰車的前麵立著的乃是四匹身披鐵甲的高頭妖馬,呼吸之間鐵蹄之下竟有電光閃動,一看便是驍勇嗜殺之類。也隻有這樣的世間極品,才能拉得到身後這輛“無敵”戰車。


    戰車的整體造型呈海螺狀,前方的入口處有一支起來的“獨角”,車身之上呈現出一圈圈的光滑暗紋,輕輕撫摸上去,竟有血絲湧現,裏麵就好像藏了某種不知名的蟲絲一般,讓人不敢輕易靠近。


    當然,隻是這樣戰車還稱不上無敵。而其車身周圍那一枚枚黑色的孔洞,才是此物的真正殺機隱藏之處。


    這些孔洞共分為四類,乃是噴火的紅竅,噴出湍流的青竅,鳴雷舞電的白竅,以及射發毒箭的紫竅。四種穴竅依據現實當中的具體情況,相互配合,依次輪替,任對手有通天徹地之能,也無法同時招架如此之多繁雜怪招。至少直到今天,驅使戰車出行的天貴人還未嚐一敗,正因如此,此車才能被喚作“無敵”。


    “哼,他倒好,自己躲在那烏龜殼子裏,有恃無恐。我們呢,除了身上這件寒酸的黑甲之外,還有什麽防身的手段?”


    五平獸此話一出,先前低聲勸解的那名妖修再次道:“你小子今天是不是中邪了,怎麽事事都要與天貴人唱反調。怎麽,就算看不慣,你還能怎樣。難不成你要將他從車上拉下來,然後自己坐上去?”


    “嗬嗬,那有什麽的。關鍵時刻,說不定這種事情我就做了。”


    “噓,小點聲。你想讓天貴人聽見,把你捉去殺了祭旗嗎?老實點,如果之後真的打起來,你就跟在我的身上,保你平安歸來。”


    “好,我就聽你的。”


    坐上車的天貴人遲遲沒有啟動,就在大家疑惑不解之際,前者揮了揮手將一名護衛招到跟前,並道:“去府上找找,邱老在什麽地方。不說說好一起行動的麽,怎麽到現在都沒看見人影。”


    就在護衛轉身欲要邁步前進之際,大門之後悠悠地走出一道步履蹣跚的佝僂身影,天貴人見狀不由得道:“他怎麽還在府上,三天前不是應該已經離開了嗎?話說,之前火容兒他們搞出來的亂子,多半有這老家夥的份兒。若不是看在他大半生兢兢業業的情麵上,早就將他一刀宰了。照理說,像他這麽聰明的老狐狸,不應該看不出自己的處境,為何他要拖到這種時候才離開府邸,他的葫蘆裏到底賣得什麽藥。”


    見人已到近處,天貴人索性從車子之上探出頭來,並對那人高聲道:“與傑,你這是要回家去嗎?”


    老者與傑一經見到天貴人,便立即顯露出一副驚恐之色,先是倒退了半步,遲疑了片刻之後這才重新站定,目光躲閃道:“哦,這幾天被些小事絆住了,直至今天才算處理妥當。家主這是準備起程啊?”


    “嗬嗬,與傑啊!你為我也算操勞了大半生,直到你告老還鄉之日,我都沒什麽好東西可給你的。這樣,我的無敵戰車除我與邱老之外,還從未有人坐上來過。既然你今日準備回家,那就讓我捎你一段路吧!”


    “啊……這……”


    “不好了,家主,不好了!”


    突然之間,一名家丁跌跌撞撞從府上奔了出來,雙手滿是鮮血。直至來到近處,那名家丁才發現站在車邊的老者與傑,臉色瞬間大變,連到嘴邊的話都生生憋了回去。


    “慌慌張張這是做什麽,邱老來了沒?”


    “家……家主,邱老他剛剛遭人殺害了。”


    “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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