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他死了麽?”


    焰魔駒此話一出,巨幢近身上前拭了一下對方脖頸上的脈搏,隨後微微點頭道:“雖傷受傷頗重,但依然堅強地活了下來。這要換作旁人,恐怕已經夠死上十餘次的了。”


    火容兒縱身躍到半空之中,以來觀察是否還有其它傷者。然而,茫茫天空之中,除了偶然飛過的幾隻鳥類之外,便便無其它。而讓她更為詫異的是,如今的這片區域就好像蓋了一層黃紗一般,霧蒙蒙的,視野極差,無形之中有一股力量籠罩在上空當中,一切生靈想要離開都得經過“它”的允許。


    “怎麽樣,還有其它人麽?”焰魔駒抬頭詢問道。


    稍顯失落的火容兒一邊搖著頭,一邊從上方落了下來。而這時候,巨幢已經為地上的霍重進行了初步地救治,尤其是身上主要的幾個出血點都已經被他強行止住,短時間之內不會有性命之憂。而隨著身體有所好轉,之前一直在昏睡當中的霍重終於有了一絲意識,還未睜眼,嘴裏便接連不斷吵吵道:“水,水,快給我水!”


    巨幢見對方恢複意識,隨即冷笑道:“給你水可以,不過你得想好之後還能不能保住自己的性命。如果還想多活一段時間的話,我勸你還是不要喝的好。”


    霍重幹裂的嘴角微微顫抖了幾下,旋即那雙滿是血絲的眼睛猛然睜開,火容兒見狀不禁問道:“怎麽隻有你一個,你的其它同門呢?”


    霍重心如死灰道:“死了,全死了。”


    “什麽!隻有你一個人活了下來?那周興和你的師妹也……”


    “當時我身負重傷,來不及看清戰場的全貌,隻覺得眼前突然降下一片通天徹地的紅光,緊接著他們的軀幹四肢便紛紛出血分解,就好像泡在了弱水之中一樣,很快便麵目全非。我本想以我之力,護他們先行離開。卻不想那空中的魔物竟然早有準備,不等我施展功法,便先給了我一記迎頭痛擊。如今,我身上的奇經八脈已經斷得差不多,就算最終能夠活過來,也要淪為廢人。想我剛剛出來的時候,還向清崖子師尊保證過,一定帶師弟師妹們平安回去,沒想到事情竟會發展到如今這般地步。若不是為了替他們報仇雪恨,我想自己也沒有勇氣活到現在。”


    焰魔駒見對方求生意念不強,於是寬慰道:“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再不濟,你不還活著麽?況且,像你這樣修為了得的修士,放到哪裏都是不可多得的天縱奇才,如果真如你說的那樣一死了之,那豈不是人間的一大損失,你讓培養你的師父師尊如何是好?”


    霍重抬手拭去眼角的淚痕,旋即正色道:“本來,我們太一門的周天劍陣是有機會擊殺那隻魔物的。隻不過,在關鍵時刻,一道人影忽然闖入陣中,破壞了大家演練了上百次的步調,這才讓對方有了可趁之機。相比起殺人凶手,我對這個


    攪局者更是深惡痛疾,有朝一日若是讓他落在我的手上,一定讓他嚐嚐生不如死的滋味。”


    巨幢輕手輕拍了兩下霍重的胸口,進而略帶嘲諷的語氣道:“現在與其思考報仇的事情,不如先想想如何讓自己先動起來。距離此地不遠處有一座寺院,我們可以帶你先去那裏修養一陣。”


    “可是……”


    火容兒本意想要阻止,但卻霍重傷勢極重,亟需外力救治,否則別說是恢複行動能力,恐怕連今晚都撐不過去。心裏掙紮再三之後,她也隻得同意巨幢的法子,並臨時做了一副簡易的擔架,生生將人又抬回了之前的狂絕寺。


    “哎,施主幾位怎麽又回來了,難道是有什麽事?”


    門外,剛剛挑水回來的野豬怪回頭望見走來的幾人,來不及繼續問下去,便嗅見空氣之中飄蕩著的那股血腥氣味。而這不經意的刺激,在野豬怪麵前就如同幹柴遇到烈火一樣,原本清澈明亮的雙眼深處登時反激起一股天生的野性。肉眼可見,其口中的兩顆獠牙竟在飛快滋長,不一會兒的工夫便已長到一尺來長,就如同一雙尖刀一樣,渴望著殺戮與血腥。


    “不好,霍重身上血喚醒了這家夥壓抑已久的獸性,快把他攔住!”


    說話間,負責抬人的巨幢與焰魔駒便架著霍重一起後撤。與此同時,火容兒閃身攔到中間,豎起一隻右掌,進而勸誡道:“野豬僧人,你別激動,清醒一點,這是我們半路上撿到的一名受傷人員,想要借貴寺一用,為他療傷治病。不管你的身體發生了什麽變化,我相信長久的修心養性絕不可能毫無作用,仔細想一想平日做功課的時候自己是什麽樣的心境,一念成佛,一人入魔,切不能讓一時的衝動毀了你的多年修來的道行。”


    此刻,野豬怪的雙瞳已經被血紅完全吞沒,就連皮下的豬鬃也隨之根根戟立起來,如同一隻站立的刺蝟一樣。在其心中,仿佛有一個極具魔性的聲音在不停地引誘著他,前去施暴行凶。眼見自己就要完全失控之際,野豬怪忽然以頭搶地,巨大的震動使得方圓十丈之內的地麵皆為之顫抖。也因為這一撞的緣故,他那剛剛瘋長的一對獠牙齊根折斷,口中登時血流如注。


    “好,很好!你能在最後關頭舍生取義,不惜以自殘的方式滅卻心中的魔焰,這足以說明過去這些年來你的修行頗有成效。從今日起來,你可以不必在狂絕寺內修行了。天大地大,你要去哪,我都不會攔著。”


    顫顫巍巍的野豬怪回頭望了一眼已經來到身後的“小主持”,停頓片刻之後,忽然熱淚滿麵道:“我成了,我終於成功了。多謝方丈,多謝方丈。”


    話音未落,隻見那小僧人以手去撫那野豬怪的頭頂。突然之間,一道毫光自後者體內倏爾迸現,光線之強,令巨幢幾人連眼都眼不開。待光暈散去之後,原來的位置上,野豬怪已然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一個二十七八歲,風度翩翩的英俊男子。


    “脫胎換骨,重塑真身。沒想到這位小僧人居然有這等身手,之前是我小瞧了。”


    巨幢暗暗驚歎之中,火容兒走上前去,並準備對那小僧人說明情況。誰知,後者伸手示意停下之後,隨即道:”你們不該帶他過來的。”


    火容兒愣了一下,隨後問道:“為什麽?連飛禽野獸你都能度化,救一個人有那麽困難嗎?”


    “你是在明知故問。你們帶來的那人身上有它的氣息。方才若不是他(野豬怪)以死誌相搏,恐怕現在的他已經退回到之前那個嗜殺成性的妖物了。”


    焰魔駒與巨幢將零重放下之後,大步上前,並道:“小方丈有話可以直說,不用當著我們的麵打啞謎。況且,看之前的種種跡象,你與祝融(火容兒)並不是第一次見麵吧,這其中的隱情你還沒有和我們說清呢!”


    小僧人抬眼看了下火容兒,眉頭微微皺起道:“你把我們之間的事情告訴給他倆了?”


    “沒有,絕對沒有。”


    火容兒回頭想要爭得焰魔駒的點頭示意,怎料,就在這個時候,巨幢忽然插嘴道:“好了,事已至此,我看也沒有繼續隱瞞下去的必要了吧!祝融,有件事情我得向你坦白。你在我的體內寄住了這麽久,不知不覺之間,你我二人已然達到了心意相通的境界。你與這小鬼的談話我一早就聽見了,你是他的母親,對吧?”


    “啊?母親?祝融,你什麽時候有了一個這麽大的兒子?哎,不對啊,你不是早已魂飛魄散,隻剩下一縷意念,殘留在巨幢的身上。按道理來講,你根本沒有機會與別人拜堂成親,那他是……”


    見事情敗露,小僧人忽然轉過身去,臨行之前撇下一句“你來搞定”,人影便徹底消失在視線之中。也就在這個時候,原本普普通通的寺院下麵忽然升起一股濃烈的黑煙,並在狂風的助威之下,將這片野外刮得渾天黑地。待一切風平浪靜之後,幾人驚訝發現,整座寺院竟然不翼而飛,連同地基都沒有留下,就好像這裏從未出現過這麽一座建築一樣,剛剛獲得人形的野豬怪癱軟在地上,看著那片空地呆坐了許久,忽然大聲歡喜道:“哈哈哈,我自由了,終於不用再吃齋念佛了。”


    那野豬怪就好像瘋癲了一樣,邊跑邊笑,不時便已徹底奔出這片竹林,轉眼之間,原地便剩下前來求助的四人。也就在這個時候,擔架上的霍重忽然掙紮起身,渾濁的雙眼死死盯在剛剛寺院所在的位置,形同中邪道:“是他,是他,就是他!”


    “誰?是誰,怎麽了,究竟發生了什麽事情?”


    “殺……傷……我的就是剛才那個孩子,他的氣味我一輩子都忘不掉。”


    “什麽?你說剛才那片陰雲之中的魔物是剛才的小主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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