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草將幾具狐屍安置之後,孫無憂陪伴五哥兒,繼續朝那新發現的洞穴之中摸爬進去。


    “是了,是了,她一定還活著,還好還她活著!”


    眼見五哥兒越走越快,孫無憂連忙上前提醒道:“我不是有意要打擊你的信心,但如你據說的,你娘她並非火狐一族的族人,用處對她而言更是微乎其微。或許……她早就因為奮力抵抗而其中途遇害。還有,我們現在逆向追溯,未必能夠找到那個鼠虎膽的蹤影,這事你要做好心理準備。”


    “不,他一定在那,他一定還在。我能夠嗅到他身上的那股惡臭味,越來越濃,一定就在前麵。”


    孫無憂快跑兩步,攔在對方的身前,進而道:“好好,就照你的意思做。可我們現在貿貿然問衝過去,己在明,敵在暗,情況對我們相當不利。何況,如果你娘如果真的還在他手上的話,萬一他調轉過來拿你娘作人質,以來要挾我們,那樣你我該如何是好?”


    五哥兒瞪了一眼孫無憂,猛地貓下腰來,自孫無憂的跨下鑽了過去,繼續快步向前,一邊走一邊道:“就算明知是陷阱,我也要放手一搏。今天不是他死,就是我亡。”


    眼見五哥兒去意已決,自知繼續爭辯已經沒有意義的孫無憂隻得歎了口氣,神色悲憫地望著對方,再也不出聲。可就在這個時候,抬起頭來的孫無憂忽然怪叫一聲,令得前方的五哥兒都不禁停下了腳步。


    “喂,你別以為用這種方式就能讓我打消念頭。我已經決定了,你若不想去的話,我絕不會兒怪你。”


    轉過身來,五哥兒發現此時的孫無憂竟然癱坐在地上,兩隻眼睛之中流露出忌憚的神色,而後緩緩抬起右手食指,指向頭頂的上方,癡癡道:“那……那是什麽!”


    五哥兒來到跟前,朝著孫無憂止光投去的方向看去,隻見在那一丈來高的洞穴頂上,赫然有一張枯瘦的人臉。


    說是人臉,可這副麵孔卻早已與四周的樹幹合而為一,好像自打出生那一刻開始,便一直待在這裏似的,看不出有絲毫接駁的痕跡。五哥兒端詳了許久之後,終於不耐煩道:“一定是某個人在此經過,故意留下來的惡作劇。對了,一定是那個鼠虎膽,隻有他才有這種癖好。”


    剛五哥兒神色異樣,孫無憂狐疑地看了看對方,進而開口道:“可是這條樹洞明明是用狐火為開辟出來的,為何那張臉頰竟然能夠毫發無損。還是說,在狐火燃燒的同時,恰好將這麵頰周圍的多餘木質毀了去,這才意外將藏於裏麵的人臉裸露出來。這麽說的話,或許這周圍還藏於其它的人臉。這東西究竟是來什麽來曆,又為何會被藏於天王木體內呢?”


    若是通曉將訣精木之法,做到這一點並不是什麽難事。可恰恰是這一點前提並沒有那麽容易滿足,他更不相信那位早已仙逝的將王段無敵早先來過此地,還如此無聊地將這怪誕的人臉麵頰嵌於樹幹之中。如此說來,這些異樣的東西難道真的是伴隨天王木一起成長而誕生出的巧合嗎?


    孫無憂不知道,但他明白弄清這一點,對於自己掌撐全局,甚至扭轉乾坤有著十分重大的意義,甚至連那木靈一族的“不死”之謎也能迎刃而解。此刻,站在旁邊的五哥兒已然有些不急躁,見孫無憂遲遲沒有起身,於是自顧自地向前走去。


    “你在這裏好好品鑒那張破木臉吧,我走了。”


    “哎,等等!”


    不一會兒,孫無憂已經從後方趕超過來,一邊走還一邊觀察四下的情況。誰知就在這個時候,走在前麵的五哥兒忽然憑空消失,孫無憂見要呼叫,卻發現自己也隨著跌了下去。二人登時變成一對狂奔的摔倒陀螺,飛快地朝那忽現的地洞之內滾去。一翻天旋地轉之後,孫無憂“哎呦”一聲。撲倒在五哥兒的身上,因為體型相棬過大,後者被其龐在在的身軀砸得幾乎暈死過去,緩了許久才終於從孫的臂膀之下掙脫出來。


    “沒想到你高頭個大,身重更是恐怖,比起那霧之林的熊瞎子也相差無幾,你這平常時候都吃些什麽東西?”


    在五哥兒的埋怨聲中,孫無憂托著險些折斷的頸骨終於支了起來。環顧四周一番之後,他發現二人已然來到一處陰濕的環境之中。與先前晚狐火開洞不同,這裏的空氣十分溫潤,甚至嗅不到絲毫的焦糊氣味,顯然此地的形成並不是最近為之。二者雙雙起身,孫無憂一瘸一拐地舉步向前,耳邊卻隨之聽到一股悅耳的流水聲。


    “這是什麽動靜,難道天王木內還有溪流?”


    這時候,五哥兒已然亮起手中狐火,以來提供照麵光源。一時間,方圓五步之內的情況一清二楚,如孫無憂所說的那樣,在他倆前麵的不遠處,竟真的有一汨流水輕快淌過,上前觀察,溪水清澈見底,看不出有異常之處。


    “天王木主幹的直徑越過十裏,樹蓋更是涵括方圓百裏的地界,若是在漫長的生長歲月當中,恰好將旁邊的河流吞沒在身體之中,想想也不是什麽難以理解的事。別把注意力放在這些沒用的事情之上,還是找人要緊。”


    “五哥兒,你要做好思想準備,我們好像不用繼續找了。”


    說著,孫無憂緩緩蹲下身來,隨手在那滾流之中輕輕一撈,隨著手掌抬起,幾根黑色的長發赫然掛在手指之間,五哥兒見狀連忙將發絲奪過,先是觀察幾眼,又放在鼻子前麵仔仔細細嗅了一會兒之後,哇的一聲跳了出來,發瘋似的跳入水中,一邊用雙用在其中翻找,一邊急聲呼喊道:“阿素,阿素,你在哪,千萬不要嚇我!”


    孫無憂皺了下眉頭,心道這五哥兒真是奇怪。從對方的表情來看,那發絲的主人應該就是他的娘親白狐身上的東西。如今他不但行為古詭異,對自己娘親也索性直呼春名,不知是有意為之,還是一時失態,忽略了長幼之別。


    “好了好了,快點上來吧!”


    孫無憂伸手一捉,便將站在溪中的五哥兒重新提到了岸邊上。後者因為方才情緒過於激動,張嘴呼喊的時候令大量河水灌入到口中,如今正趴在地上大口大口向外嘔著,狀態狼狽至極。


    “嗯?是你!”


    隨著孫無憂重新抬起目光,一個赤腳身影赫然站在對岸,雙手背負在身後,一臉玩味地看著二人,仿佛這一切在他看來十分有趣一樣。同時,他那修長的尾巴之上,赫然卷著一道白色的身影,確切來講是一隻白色的狐狸,不是阿素又能是誰?


    “五哥兒,小心!”


    電光火石之間,毫無征兆現身的鼠虎膽淩空揮爪,直擊對麵的二人。孫無憂見狀飛身撲救,將那五哥兒弱小的身體重重撞飛出去。與此同時,三條血痕撕開孫的後心衣物,並用刺痛來提醒著他,他那傷痕累累的身體又添“新成員”了。


    “孫無憂!”


    五哥兒想要上前攙扶,孫無憂卻在此刻慢慢爬了起來,強裝鎮定道:“沒事,這點皮肉傷算不得什麽。快,快去救你娘!”


    耳聽得孫無憂的話語,恍然大悟的鼠虎膽當即冷笑道:“本想利用這白狐將狐蒙那小子吸引起來。誰成想,大的沒來,小的反倒是到了。也罷,你的其餘同胞,我已經全部在洞外斬殺產,現在我就送你去見他們!”


    一言說罷,鼠虎膽的上半身倏爾拉長數十倍,原本相隔數丈之遠的雙方,登時被拉近到咫尺之間,眼見對方利爪來襲,孫無憂霹靂出手,紫色的拳頭當即與那鋒利的前爪撞在一處,四逸的風浪隨之激蕩開來,為那原本平緩的水麵登時帶去了一股不同尋常的悸動。


    “這種氣味……你是那個在天從秘澗隨同狐蒙的家夥,你怎麽變了副模樣?”


    鼠虎膽雖然實力一般,但嗅覺卻是極為優秀,凡是他見過的人,哪怕隻有一麵,但凡對方的氣味進入到自己的鼻腔之中,他便會永遠記住這種感覺,直至對方下次再次出現在自己的麵前。另一邊,先前的孫無憂因為使用“役同”之術,假借妖狐皮毛,為自己喬裝改扮,如今又因為誤食妖血,誘發身體魔化,已與之前的相貌天差地別,別說是隻有一麵之緣的陌生人,就算是親爹親媽來到也未必能夠認出他的真實身份。如今見鼠虎膽一語道破自己的身份,孫無憂這邊倏爾變招,飛起一腿,以一記幹脆利落的鞭腿,直接將對方轟入到身後的牆壁之中。


    “你這個喪心病狂的畜生,我要替狐蒙一家老小討回公道。”


    “哈哈哈哈哈!”


    不等孫無憂上前追擊,身體苒在樹幹之中的鼠虎膽忽然發出陣陣怪笑。這時候,一直按兵不動的五哥兒突然站起身來,雙臂展開之際,一枚枚狐火球相繼浮現在周身的空間之中,這一刻,他那瘦小的身軀仿佛被擴大了無數倍,讓人見了望而生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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