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午鎮,南街。


    幾個剛剛自山中打獵回來的獵戶圍坐在桌邊,顏色各異,但身上皆是帶傷,從旁邊走過甚至還能嗅到隱約的血腥氣味。


    “他奶n的,老子幹這行小三十年,還沒有遇到這等怪事,如果不是二哥及時反應,咱們哥幾個都得折在裏麵。”


    “唉,現在說這個有什麽用。二哥一沒,他那一家老小也就算孤苦無依了……”


    “我看要不這樣,咱們幾個湊些錢,給他家那邊送去,畢竟……”


    “畢竟什麽,又不是我們叫他墊後的,要怪就怪他太逞能,太愛出風頭,怪就怪他自己高估了自己,所以才送了性命,我勸你們還是不要多管閑事的好,省得惹來風言風語……”


    最無說話的那人看了一眼纏滿白布,但依然滲出些許鮮血的右臂,輕歎了口氣,不再接話。這時候,一波人馬卻在不知不覺之間來到了他們的身後。


    “小二人呢,還不快點過來招呼。”


    順著聲音,三人遞目望去,隻見一行黑衣勁裝之人相繼來到店前,個個麵色陰沉,不苟言笑,隻看一眼便知這些外來人絕不是善茬,因此也不過多注目。


    “呦,客官見諒,今天小店生意略微繁忙,如有招待不周,還請多多包涵。”


    “廢話少說,把你們這裏最好的菜品都端上來,我們有要事在身,動作麻利些!”


    說著,一行人之中走出一個十八九歲的青年,身著金裝,衣冠楚楚,器宇不凡,腰間一柄神兵寶劍格外顯眼,令旁人不敢冒進半步。


    “公子,您請。這裏距離鬼山不遠了,周圍沒有其它落腳的地步,您先將就一下,等事情辦妥之後,咱們再另覓它處。”


    青年微微點了點頭,大步流星地走入店中,外麵坐著的三名獵戶還沒有反應過來,便聽到店中傳來幾聲悶響,緊接著幾道黑影便從客戶裏麵摔跌出來,其中一人剛好落到他們之間的桌子之上。


    “不長眼的東西,看到我家公子來到,居然還不主動讓座,這次算是給你們的一點教訓,以後做人注意一點,否則下回就沒有這麽便宜的事情了。”


    被從店中扔出來的幾人,連頭也不不回,甚至顧不上身上的傷勢,扭頭便紛紛逃跑,片刻也不願逗留。三名獵戶互相看了一眼,臉上皆有慍色,卻又並未發作,於是淺淺呷了一口杯中的烈酒,也不再有下一步動作。


    就這樣,那些黑衣人隨著公子相繼進入店中,掌櫃自知惹不起這些外來者,隻得強顏陪笑,好吃好喝地伺候著。誰知就在這時,一直在公子身邊鞍前馬後的一人忽然站了起來,一把拉住跟前一名夥計,雙目放光道:“小哥,我向你打聽一事。”


    “您……您說。”


    “我問你,最近幾天,這裏有沒有來過一個年輕人。”


    “這個……不瞞客官你說,我們子午鎮雖然位置偏僻,但每日來往的行人卻也不在少數,其中尤其以出來闖蕩的年輕一代居多。你說的實在太籠統,小的一時之間也沒什麽頭緒。您要不說的再詳細一些?”


    “嗬嗬,我這人嘴笨得很,說也不明白。這樣吧,你幫我一個忙。”


    小二先是一愣,接著才怯怯道:“客官您有什麽需要?”


    “借你的腦袋一用。”


    小二右腳後撤還沒有站穩,卻見對方忽出一手,直接按在自己的頭頂之上,五指扣緊,一道道不祥的真氣自指間瘋狂湧現,旁邊的掌櫃見此情形趕緊上前勸阻道:“這位客官手下留情,他還是個孩子!”


    “這裏沒你的事老家夥,滾開!”


    那人抬腳一踢,掌櫃整個人直接朝櫃台撞了過去,半個身子都嵌到了櫃體裏麵,摔得頭破血流,滿血狼藉。這時候,在後廚幹活的夥計們紛紛來到大堂之上,見一眾黑衣人個個凶神惡煞,身上都有功夫,也不敢輕易上前衝撞,隻能定在原地。


    “大爺,饒命!”


    “哼哼,鬼嚎什麽,我不過是借你的識海一用。放心,死不了人,隻不過……”


    說話間,一團白煙忽然自那小二的頭頂噴湧而出,動手的黑衣人手疾眼快,一把將那團白氣抄在掌心,緊接著雙眼緊閉,似是在思索著什麽。再看跟著的可憐小二,如今已經灘軟在地,神情呆滯,兩眼無光,稍稍張開的嘴巴之中淌出一行口水,狀態如同癡傻了一樣。


    見那黑衣人遲遲沒有動靜,“公子”與其它幾名黑衣人一同投以目光,似是在期待著什麽。誰知就在這個時候,原本在店外幾名獵戶已經來到了門口,其中一個留著青須的中年人伸手指著站著的那名黑衣人,破口大罵道:“哪來的渾小子,居然敢在子午鎮上撒野,你們把他怎麽了?”


    “公子”扭過身來看向門前三人,先是皺了下眉頭,而後對身邊另一名黑衣人小聲囑咐了幾句。片刻後,收到指令的黑衣人一臉得意的站起身來,掠過自己的同伴,直接來到三名獵戶的跟前,聲音洪亮道:“剛才是你們在外麵叫囂?”


    “哼哼,是我!快把這位小哥恢複原樣,否則今日你們幾個休想離開子午鎮。”


    黑衣人詭異一笑,伸手從懷裏掏出一枚短刃,隨意丟在旁邊的空桌之上,冷冷道:“把自己的舌頭割下來,這樣我們可以既往不咎,否則,這裏就是你們的葬身之地。”


    “大哥,你傷勢未愈,還是讓我來教訓教訓這些外來人吧!”


    青須男子搖了搖頭,淡定自若道:“不用,對付這幾個小鬼,還用不著使出全力。你剛才說讓我割掉舌頭?”


    “沒錯!”


    刀是在桌子上插著的。


    但不知怎麽了卻在彈指之間被握在了那名青須男子的手裏。


    他的人還在原地,短刃卻已被他橫在身前。


    短刃的末端還有一滴尚未帶得及滴落的血珠。


    “噗~”


    黑衣人本想出言怒罵,卻發現自己嘴巴已經張不開。


    確切來講,他的嘴已經完全張開,整個下巴都垂在胸前。地上,一條鮮活的舌頭連根削掉,赫然躺在那裏,上麵還飄著陣陣熱氣。


    “你!”


    “好家夥!”


    “動手!”


    黑衣人的舌頭就如同決戰開啟的信號彈一樣,三人與那一行外來者登時打作一團,唯獨那名公子穩如泰山地坐在原地,絲毫不懼眼前的局勢,仿佛這一切與他無關一樣。


    “怎麽樣,有發現麽?”


    公子話音一經出口,先前抽取了小二體內神秘“白氣”的黑衣人忽然長舒了一口氣,緊接著轉身拱手道:“回公子,剛才屬下用搜魂法在那夥計的識海之中搜尋了一番,果然發現前不久尊檠皇子途經此地。”


    此話一出,“公子”臉色微變,稍作沉吟之後,自言自語道:“這麽說來,還是被他搶先了一步。你確定他是前往鬼山了麽?”


    黑衣人道:“從離開時候的方向來看,應該不會有錯。不過,這一晃已經有半月時間,可皇城那邊遲遲沒有收到五皇子的消息,看來他在那邊確實遇到了一些麻煩。依屬下看,我們還是應該先將此事稟告給人皇大人,然後調集一眾精銳,然後一齊進山,這樣才能事半功倍!”


    “哼,你怕了?”


    黑衣人混身一震,趕緊跪地狡辯道:“公子息怒,屬下也是為了公子的安全考慮。畢竟,坐鎮鬼山之中的是那個鬼王巫白帝,單論資質來講,甚至連人皇大人都不是他的對手。此去前路未知,困難重重,還請公子三思而後行!”


    聽到這裏,“公子”輕撫了一把腰間的神兵佩劍,而後淡淡道:“你可知此劍的來曆?”


    黑衣人抬眼望了一下,而後趕緊收回目光,一滴汗水順勢自其額頭滑落下來。


    “這個……還請公子明示。”


    “此物乃是當世劍聖,也就是我師父的成名之物,死於其鋒之下的高手強者逾百名。這次出來,之所以師父會這般放心讓我與你們同行,就是因為它的存在。春覺劍,你也該醒一醒了!”


    大堂之上,三名獵戶憑借著過人身手以及鋼鐵意誌,竟將在場的八名黑衣人打得毫無還手之力,地麵上散落著一些斷手斷腳,與周圍的血汙一起勾勒出了一幅人間地獄的畫麵,哪怕是身經百戰的屠夫來了,見到這樣場麵也不禁為之一怔。然而,就在三人準備將矛頭對準桌邊青年的時候,一道翠綠色的流光忽然從地上竄升起來,一瞬之間便將這抹綠意塗遍了整間大堂。


    “這道光……”


    一時間萬籟俱寂。


    也就是喝口茶水的工夫,那名公子已經“完完整整”地走了出來,他的身後,僅剩的那名黑衣人一臉忌憚地快步跟出,慘白的臉色如同屍體。


    “這下,我有資格進入鬼山了吧!”


    “公子神武無雙,屬下由衷佩服,願與公子同行進山,前往解救皇子尊檠!”


    “你錯了。”


    “啊?請公子明示。”


    “尊檠已死,我們是去鬼山為他報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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