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短三十餘載,在進入蒼北新苑之前,孫無憂隻殺過飛禽猛獸,就算到了今天,真正死在他手裏的人也屈指可數。說到底,他是輕易不願殺人的,他總覺得那些窮凶之徒總有改邪歸正的一天,隻是需要一個合適的方法,微妙的時機,加以一點難得的勇氣,就能促成這一切。


    然而,就在今夜,孫無憂的心中首次燃起了殺人的決心。


    在他看來,妖追影就這世間惡的化身。


    “妖追影,你的對手是我!”


    沒有花招,毫無章法,孫無憂以其本能的強勁一腿,直接將那半空之中的妖追影轟了下來。地麵之上,那個妖眾首領慢慢爬起,半邊臉頰都被剛才的一擊踢得凹陷下去。然而,對於這樣的傷害,他仿佛毫無知覺一般,臉上仍然掛著標誌性地冷酷笑容,受傷的部分也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飛快自愈。


    “嗬嗬,你的功法很不錯,我十分喜歡。”


    孫無憂冷冷道:“你喜歡我,我卻十分厭惡你。你不止殘害人類,還讓自己的手足變成你的墊腳石,讓他們前仆後繼,不停地上前送死。你比那些臭名昭著的惡人魔頭更可惡!”


    說到這裏,孫無憂又拳攥緊,將訣的數股能量已然離開身體,於其周圍遊離環繞,如同星輝一樣,默默相伴。而聽完他的怒叱之後,妖追影不以為然,緩緩站起身來,順勢道:“你這種在人間長大的孩子,怎麽能夠知道身為妖族我們的苦難?為了達到今天這般境界,你可曾想過我要付出超出你們人類多少倍的辛苦努力?然而即便如此,你們人類仍在不斷侵占著我們妖族的空間,甚至將我們一步一步逼向滅亡。作為報複,今日我與其它族眾必須要讓你們明白,被人逼到窮途滅路時候的痛苦感受。”


    孫無憂道:“眾生平等,各有定數。你不是造物者,自然不能理解他老人家的想法,更不應該用自己的方法嚐試來打破這原本製定好的天地法則。為了金刀聯盟的盟眾,更是為了那些無辜的妖眾,你今天必須死!”


    “哈哈,那就得看你的能耐了!”


    “好!”


    “轟轟”兩聲巨響,孫無憂與妖追影雙雙乘勢遁入空中。孫無憂因為不諳飛行禦空之術,所以風流妙法代替,暫時獲得了飛行之間。而原本就生有羽翼的妖追影一經來到空中,就仿佛如魚得水一般,實力非但絲毫未減,甚至還有隱隱提升之勢。


    “小子,你完了!”、


    說話間,妖追影的身後忽然再次長出兩隻臂膀,四柄黑色長刀齊攻而至,打得孫無憂毫無還手之力,將訣神通不時顯靈,卻在一次次地斬擊之中破壞覆滅。而孫無憂因為行動接連受製,眼中已然不由得流露出驚慌之色,剛剛在地上的氣勢也隨之慢慢減弱。


    “就這點實力麽,你還敢取我妖追影的性命?納命來!”


    一言說罷,妖追影手中四柄長刀陡然之間伸長數倍,威力隨之發生暴增。羽翼上的火焰隨之灑落在刀刃之上,並令其原本不俗的威力再次飛升,熾熱的火光已然要將孫的身體徹底烤化,周身的水汽也在此間瘋狂逃散。


    眼見空中二人已經打得難解難分,楚衡深與屏心師太自知幫不上忙,所以隻得繼續與盟人抵禦妖眾。


    “紫輝真人,你有看到洞真大師麽?”


    話音一落,紫輝真人倏然轉身,隻見其半邊衣衫已經被鮮血染紅,一隻剛剛死去的妖狼之首,赫然掛在他的手臂之上,獸瞳之內的光芒依然分明,讓人見之不寒而栗。


    “真人你!”


    紫輝真人看了一眼自己的手臂,隨手將那妖狼的屍骸撇到一旁,伸手遙指前方道:“之前我見洞真大師去往那個方向了,隻是一直沒有見他回來。我也在想,他是不是遇到了什麽麻煩……”


    思緒未完,又一隻羆精咆奔來,楚衡深飛身躍起,金刀鋒芒斬落之際,羆精的身體已經應聲跌倒,眼看就要活不成了。


    “洞真大師他身懷絕世武學,修為高強,又精通橫練金剛不壞,這些小角色應該拿他沒有辦法,我們就不要庸人自擾了。”


    “哎,你們快看,洞真大師好像回來了!”


    屏心師太揮劍殺敗一兩隻妖人之後,喜出望外地指著不遠處,楚衡深與紫輝真人當即看去,發現一個暗紅色的人影正在朝他們緩緩走來。


    “是他麽?身形好像沒錯,但為何周身的氣息如此邪門,一點也不像他平時的風格。”楚衡深不禁道。


    “嗯……沒錯的。也許是剛剛殺生太多,致使體內戾氣積蓄,這才有了如今這般狀態,等一會兒平複下心情就能恢複原樣。洞真大師,你沒事吧?”


    紫輝真人上前兩步,迎接折返回來的洞真大師。卻見對方頭部微沉,兩肩鬆跨,毫無光彩的臉上溝壑分明,仿佛一夜之間蒼老了好幾十歲似的,讓人見了難名有種觸目驚心的感覺。這時候,楚衡深與屏心師太也已先後趕到,見對方身體微微顫抖,屏心師太關切道:“大師,你是不是冷了,楚大哥,你將外套脫下來給大師披上吧!”


    那邊楚衡深還沒有回話,眼下的洞真大師如同詐屍一般,陡然之間推出兩掌,一左一右,分別打在屏心師太與紫輝真人的胸口之上。這兩掌勢大力沉,勁灌千鈞,饒是二人有真氣護體,身經百戰,也難在這種強招之下全身而退,雙雙跪倒在地,口溢鮮血,臉色慘白之際,一陣強烈的暈眩感當即湧上心頭。那洞真大師見一記得手,趕緊又下毒手。電光火石之間,救人心切的楚衡深拔刀作勢,反向揮出一記霸道十足的撩斬,硬生生將那洞真大師轟飛出去。後者一連飛出十餘丈遠,直至完全摔倒在地,這才終於停了下來。坐起身體,俯視胸前,一道隱約的血痕赫然浮現身前,雖然未有大師出血,但已然傷及筋骨,在有金剛不壞護體的前提之下,仍能造成這種傷害,已經相當不易。


    “師太,真人,你們怎麽樣?”


    紫輝真人雙目緊閉,嘴邊的血跡甚至來不及拭去,便輕輕搖了搖頭,氣若遊絲道:“別管我,去看看師太。”


    來到旁邊,楚衡深發現屏心師太已經塌軟下來,想來是剛才的一掌已經將其胸骨震碎,這才使其無法坐直身體。見情況緊急,楚衡深趕緊為其運功療傷,不多時,屏心師太終於開口道:“楚大哥,不勞你費心了。我一時半會死不了,先救洞真大師。他被人施法蠱惑了!”


    “什麽!”


    “嗯……剛才對視的時候,我看了一下他的眼睛,發現裏麵夾雜著一絲痛苦與掙紮之意,想來是中了它人的妖法,失去了控製身體的能力,這才會轉而對我們出手偷襲。趁著時間不長,或許還能喚醒他的本來意識,再這樣耽擱下去,恐怕就真的為時已晚了。”


    抬眼望去,行屍走肉一般洞真大師已然重整旗鼓,再次朝幾人闊步走來。這時候,一個不長眼的盟眾忽然來到跟前,想要尋求洞真大師的幫助。可卻不想對方已經心性大變,麵目全非,在一聲巨響之中,後者全力一掌,直接轟斃了那名可憐的盟眾,隨之死屍撲倒,一命嗚呼。


    “可惡,這些妖眾真是欺人太甚,看我不把幕後黑手捉出來,將其碎屍萬段!”


    楚衡深起身持刀,急步上前。而這時候,“洞真大師”也已知道事情敗露,體內隨即發出一串尖銳笑聲,語氣之中略帶挑釁道:“楚大俠,你可是真英雄啊!為了旁人,連自己的相好性命都不顧,我可真是佩服,佩服。”


    楚衡深麵色微紅,當即勃然道:“你這妖人,在胡說八道什麽!快點解開洞真大師身上的妖術,不然讓我見到你,非將你挫骨揚灰!”


    “嗬嗬!是嗎?那我倒是相當期待。不過呢,在那之前,你得先和這位和尚大師玩一會兒。剛才那一刀劈得我好生舒服,隻是不知道大師他作何敢想。如果讓你倆傾盡全力,拚命一戰,二位究竟又孰強孰弱呢?”


    “你這個卑鄙小人,有種給我站出來!”


    呼喝聲中,楚衡深抓過旁邊的一隻蜥蜴人,直接將其脖頸擰斷。而這時候,控製洞真大師的幕後主使也好似遭到激怒,旋即操縱大師軀體,繼續朝他猛攻而來。


    “衍行掌!”


    “金刀楚馬!”


    一刀即是百刀,這一刻楚衡深身體就好像成為了孕育淩厲刀氣的神奇母體,周身上下同時迸發出無數刀光銳勁,一同迎向那枚金燦燦的掌印。雙方一經接觸,那原本凝實分明的掌印,居然遽地散成一列,又在呼吸之間合而為一,而在這個過程之中,衍行掌威力暴增數倍,大片刀氣被其衝散開來,並直指其中的楚衡深本尊。


    “一氣灌虹斬!”


    刀鋒冷,刀光圓,金刀刀氣宛如一道金虹,並散於四周的殘餘威力盡數收斂,並匯成一枚無敵刀勁,直指空中掌印。而就在這生死瞬間,紫輝真人匆匆厲喝道:“萬萬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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