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乎意料,孫無憂與王小薛十分順利地便進入到了正院之中,除了個別幾個下人路過之外,周圍根本沒有見到護衛的身影。就在孫無憂為此迷惑不解之際,趴在窗邊往屋裏窺視的王小薛忽然低聲道:“在這裏,我看裏麵有嫁衣,人應該就在這間屋子裏。”


    二人推開房門,確定無人發現之後,當即躡足潛蹤,一點一點朝屋內摸去。現在外麵已經時至傍晚,屋裏的光線已經嚴重不足,卻依然沒有點起燈盞。遠遠看去,裏屋的梳妝台前赫然坐著一個女人,背對著二人,孫無憂見狀隨即小聲道:“少夫人,我們回來了!”


    “誒?怎麽是你們?”


    孫王二人萬萬沒有想到,轉過頭來的居然不是少夫人娥英,而是先前他們在田府意外發現的姚夢。此刻的姚夢已經收拾打扮利索,胭脂水粉都已塗抹完畢。雖然雙方相識時間不長,但這還是第孫無憂第一次看對方這般濃妝華服的模樣,心中不禁泛起層層漣漪。一旁,王小薛見他僵在原地一動不動,當即輕咳兩聲,提醒道:“喂,別忘了我們的正事。姚夢姑娘,你怎麽在這裏,還有,少夫人去哪裏了?”


    “啊?你說誰?少夫人?我沒見過,這裏隻有我一個人。”


    孫無憂走上前來,打量了一圈坐在那裏的姚夢,麵露詫異之色,隨即問道:“怎麽新娘子的裝扮都被你穿在身上了,這究竟是怎麽一回事?”


    姚夢不以為然道:“天要下雨,娘要嫁人。我到了適婚的年紀,與人成親,拜天地,入洞房,不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麽?”


    “可是,要成就的明明是少夫人娥英,怎麽現在反而變成了你?你們之間有何關係?”


    “哦?嗬嗬,沒有關係啊!我甚至都不認得你們所說的那位少夫人娥英。不過呢,我和田萬算是故交,他有求於我,要我來陪他演一出戲,我這人好說話,所以就答應他了。”


    孫無憂無法理解,當即麵露慍色道:“姑奶奶,這可是結婚成親,是人生大事,你就這麽容易把自己給出賣了?那你將來怎麽辦,還是說要和那個被選出來的勝利者過一輩子?”


    “一輩子?那可太長了。我隻是一時興起,所以來湊個熱鬧。什麽時候厭煩了,大不了毀親便是。”


    王小薛怪笑道:“我的媽呀。本來以為你隻是大大咧咧,行事作風略帶江湖氣息罷了。可瑞來,我們還是小瞧你了,您才是活祖宗。這種境界,就算讓我再活一萬年也絕對學不來。”


    聽到這裏,姚夢索性不再回話,而是猛地站起身來,當著二人的麵又跳又舞,徹底放飛天性,異常興奮道:“快看快看,這我身行頭怎麽樣。長這麽大,我還是第一次試穿這麽豔麗的衣服,真希望能夠一直這麽穿下去。”


    王小薛調侃道:“天天穿?那豈不要夜夜作新娘?嗬嗬,真為你那還沒有著麵的夫君捏把汗,也不知他那身子骨挨住挨不住。”


    “王小薛,注意你的言詞。姚夢畢竟是女人,這麽說話也太唐突了。”


    王小薛伸了伸舌頭,就此打住。姚夢對著鏡子又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妝容,隨即道:“正好。我在這裏無親無故,你們兩個幹脆就作我的娘家人吧!一會拜堂的時候,你們也過去給我撐撐場麵,不然我該緊張了。”


    “撐場麵?我們兩個?姚夢姑娘,你該不會在拿我們兄弟兩個開玩笑吧?”孫無憂一臉不解地質問道。


    “哪有?我是認真的。再說,你們在田府裏轉了這麽老半天,難道不想坐下來好好吃喝一頓麽?先前來的時候我見外麵抬來不少好東西,什麽魚翅燕窩,鮑魚海參,應有盡有。我話提前放下,過了這村可沒這店,再想趕這種好時候可就困難了。”


    王小薛忽然道:“去,當然去。況且還是新娘子盛情邀請,我們兩個就更得去了。不過我想問一句,禮金能不能免省一些,我這身上實在沒什麽錢,總不能讓孫無憂一個人掏吧!”


    “哼,小氣鬼!好了好了,趁著沒人發現,你們兩個快走吧!不然被田家的人發現,那可就不好說了。”


    就這樣,還未來得及問清事情真相的孫無憂,便被王小薛生生推了出來。來到門口,孫無憂站定腳步,咯顯生氣道:“哎,我們還沒有搞清楚這丫頭的葫蘆裏究竟買得什麽藥,怎麽突然之間新娘換成她了?還有,即使姚夢在這裏,那少夫人如今身處何方,難道他已經先行離開了這裏?”


    王小薛稍作思考,微微點頭道:“嗯,一會先嘲著海鮮下手,那玩意不占肚子。”


    時間轉瞬之逝,田府上下張紅結彩,原來應該沉浸在老而喪子悲痛之中的田家,此刻居然進入到空前的歡天喜地當中,宴會廳上賓朋紛至,手裏提著各式各樣的禮物,以此來表達自己對於親人的美好祝願。


    “田萬大人,恭喜啊恭喜。”


    “哈哈哈,多謝多謝,裏麵請。”


    “鄭族長到!”


    田萬望向門口,隻見一個滿臉虯髯的健碩中年人已然來到門前,身後跟著一眾人馬,其中便有他的兒子,之前與孫無憂王小薛有過一麵之緣的鄭安。


    “呦,鄭爭大哥,你可來了。”


    鄭爭大搖大擺地步入大廳,環視著周圍的來回賓客,見田萬來到跟前,旋即沉聲道:“怎麽事情辦得如此倉促,如果不是安兒回去稟告,我還不知道這裏發生的事情。”


    田萬神情倏變,而後強顏歡笑道:“嗬嗬,沒有辦法,其中確實有些隱情,隻是不方便透露而已,以後有機會我再向大哥解釋。”


    鄭爭點頭道:“行吧!你能看開令郎的事情,作哥哥的自然是高興。這次來的匆忙,沒有準備什麽好東西,安兒,把東西拿來。”


    說話間,鄭安朝後麵的隨從使了個眼色,緊接著,其中兩人抬來一個巨大的箱子,當即放到田萬的跟前。


    “大哥,你這是……”


    “我知道你府上什麽都不缺,這是我珍藏的一些雷果,知道你急需此物,所以就給你帶來了一些。”


    田萬輕輕打開箱蓋,一團耀眼的藍光隨即從箱內砰然綻放,竟將田萬的臉頰也映成了相同的顏色。而在他的目光之中,分明是一股瘋狂貪婪,誓要氣吞山河的決意。


    “大哥,你也太懂小弟我的心思了。快快,快點安排鄭爭大哥和大家入座。來人,把這箱子抬下去,我要與大哥痛飲一番。”


    鄭爭微笑道:“不用管我,這裏有很多人比我更需要你,你去招呼他們吧!待會新人敬酒的時候,別忘了過來就行。”


    “好好,那大哥先過去落座,我一會兒就過去。”


    隨著鄭爭轉身去到席位坐下,鄭安見無人注意自己,隨即附在前者的耳邊,低聲道:“爹,我看今天田叔的氣色不太好,他到底有何陰謀,非得在這股節骨眼上舉行婚禮,還是給自己的兒媳相親,真是讓人琢磨不透。”


    鄭爭淡淡道:“安兒,你還太年輕,我們這些老一輩的心思,你確實理解不了。仔細回想一下,他田萬也是從底屋,一點一點爬到今日這個位置的,其間付出的艱辛努力,甚至連爹都想象不到。子嗣固然重要,但在成大事者的麵前,過分的兒女私情隻會掣肘自己,妨礙進步。就從這一點,你該向你田叔叔多加學習,少貪戀美色,多用點心思在平日的修行之上。如果你能再努力一些的話,那天與秦峰的戰鬥,你也就不至於不戰而敗了。”


    想起此事,鄭安仍然氣憤不過。他有心為自己辯駁,將結果歸結於秦峰手上的雷光手鐲,但轉念一相實在不應該因為這種小事頂撞自己的父親,所以隻能暗暗咽下這口惡氣。


    “是!爹,我知道了。”


    “嗯。你能明白爹的良苦用心就好。哦,來的早不如來的巧,你看誰來了!”


    順著父親鄭爭的目光看去,鄭安一眼便看到門口處的一行人,其中身材最為挺拔,氣度不凡的青年,不正是剛剛提到的秦家秦峰麽?


    “秦峰!他們怎麽也來了?”


    不隻是鄭家父子,田萬同樣注意到了秦家的到來。不同於和前者之間的關係,田萬與秦家之間近些年險有走動,至多隻能算是點頭之交。而自己的獨子前不久慘死在對方勢力範圍當中的運亨客棧,心中自然有所怨言,但礙於彼此的身份,才沒有直接現身當場,上門理論。如今見對方主動送上門來,田萬別過旁邊的客人,大步來到門口處,先是對那為首的秦廣抱拳行禮,而後麵無表情道:“秦家事務繁忙,今天怎麽有空來我田家一敘?”


    秦峰瞧出對方話中帶刺,想要出言反擊。秦廣回頭伸手示意了一下,正過身來繼續道:“嗬嗬,聽聞田府這中有喜事將近,我帶大家前來給田萬兄道喜,一點小禮不成敬意。”


    “這個是……”


    秦峰雙手托著一隻木盤來到跟前,隨即開口道:“我知道田萬大人為令公子一事傷心欲絕,我們秦家集全族之力,不辱使命,成功捉到了殺人凶手。大人請看!”


    “這是……”


    一顆人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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