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無憂想要上手去攙扶地上的人,那對麵的官兵卻忽然抽出腰間鋼刀,直接將其手掌擋在王小薛的外麵,神情凶煞道:“你認識他?”


    王小薛用力點頭道:“這是我的一個遠房表哥,這兩天我爺有人故去,表哥特意前來拜祭,本想一早離去的,卻不想在這裏遇到了大人您。”


    “哼哼,天底之下居然有如此巧合的事情。那他頭上的布條又是怎麽回事,既然不怕見人,又何苦掩蓋本現麵目?”


    孫無憂一聽這話,手掌再次握緊頭上的布條,可就在這個時候,邊上的王小薛卻忽然站起,輕而易舉地便將孫無憂頭上的布條盡數撕開,並將其臉頰暴露在人官兵的視野之中。


    “王小薛,你這是做什麽!”


    “大人請看!”


    “哦?這是什麽,這是怎麽回事?”


    不等那官爺把話說完,一股極為厭惡的表情登時浮現在他的臉麵之上,並迫使將其頭扭到一旁,不敢再去看孫無憂的方向。反觀在場的其餘人,也都是向前者相同的反應,孫無憂雖然看不見自己如今的樣子,但已然隱隱猜到自己的臉上已經被動了手腳,而且出手的就是自己身旁的王小薛。


    “哦,大人,忘記和你說明了。我家住在苦貧街,我這表哥從小沒吃過什麽苦,隻在我家住了一宿,身上便長了這種濕疹,而且貌似還有傳染的風險。您看,連我的身上都有類似的膿瘡,不信您自己看。”


    說到這裏,王小薛撩開自己的上衣,讓在場的眾人去看自己身上的毒瘡。那些可憐的官爺連早飯都沒吃,看到這一駭人的畫麵之後,恐怕一整天都不願意再吃東西了。看著眾人唯恐避之不及的樣子,孫無憂心中暗笑,不標為王小薛的手術與眼光,讚歎佩服。


    “好了好了,快把衣服穿好。早說明清楚,哪有這麽多事。那個滿臉長瘡的家夥,快點離開桃花鎮,滾得越遠越好。還有旁邊那個窮酸書生,你不是家中才生變故麽,跟著你表哥一起出去遊曆一圈,等身上的病養好了再回來,省得連累其它人。”


    在官爺的喝斥之下,孫無憂與王小薛兩人,“灰溜溜”地自桃花鎮內逃了出來。二人剛一來到安全地帶,孫無憂加頭見二人跟來,當即伸手摸了一把臉上的異物,一時間,一股酸臭味登時衝入鼻腔,搞得他連連幹嘔,恨不得當場昏死過去。


    “這……這是什麽東西!”


    王小薛笑道:“放心,這些是你昨天打包飯菜之中的黑豆,我趁你夜裏睡著的時候,為你提前裝扮好了。怎麽樣,沒有露餡吧!”


    “你,你!”


    王小薛再次笑道:“你想謝我麽?不必了。不過,看在我這麽足智多謀,心細如針,妙手生花的份兒上,叫我與你一起同行吧!說實話,我在桃花鎮裏已經待了太久,早就想要出去闖蕩一番。我一早就覺得,是桃花鎮太小,容不小我這尊大佛,這才限製了我的發展。興許到了邊西地帶,就能有我王小薛大顯身手的地方了。”


    “可是……”


    “可是什麽可是。別忘了,我和你一樣,都是被則才的官爺趕出來的,我若現在突然折返,一定會引起對方的懷疑,你總不想剛剛好還容易蒙混出來,就再次被捉回去吧!好了好了,大不了我答應你,這一路上我盡量不給你添麻煩,有危險我先閃,你斷後。吃飯問題的話,不用像在桃花鎮的時候那般鋪張,每頓保證四菜一湯即可。我再想想,還得說些什麽……”


    孫無憂看著走在前麵的落魄書生,臉上終於露出了無奈的苦笑。


    走出了十多裏路,書生王小薛忽然拍手道:“糟糕,我怎麽忘記了。這一路上物資短缺,我應該帶此食物和水出來的啊!現在倒好,問了追你,我連換洗的衣服都沒有拿出來,這下我們兩人真的要活成野人了。”


    孫無憂淡淡道:“野人還好,隻是不是死人就行。你放心,我打小就有在野外生活的經驗,隻要不是絕境絕地,我就有辦法生存下去。”


    “哇,看你年紀不大,生活經曆倒是挺豐富。話說,畫像之中,那個長得和你一模一樣的家夥,你知道是誰麽,是他故意陷害你,還是天地下本就有這麽巧合的事?”


    孫無憂略顯不情願道:“這個……我也不知道。等抓到人以後,再慢慢向他盤問吧!”


    “哎,你是蒼北新苑的弟子麽?我以前也想去上麵學習武藝,隻可惜我資質太差,連入門的資格都沒有,便被勸退回來。為此,我還傷心難過了好長時間,之後才棄武從文,想在學問上搞出點名堂來。”


    孫無憂笑著打量著王小薜,進而打趣道:“你看,你這名堂不怎麽樣麽,如果不是我及時到來,你恐怕都要活活餓死了吧!”


    “呃……不說那些,都是年少輕狂亂許的願罷了,不做數。不過,現在我倒是有新目標了。”


    “什麽目標?”


    “嘿嘿,當然是跟你行走天涯,浪跡江湖。不是說那些大俠英雄,都是在一次次的遊曆之中劈荊斬棘,浴火重生,最後才一步步登上人生巔峰的麽?我也要效仿前人,有朝一日成為像他們一樣的大人物。”


    孫無憂道:“可是,你現在好像連最起碼的內功心法都不會。一個不會武功的人,是不可能擔負起行俠仗義、逞奸除惡使命的?”


    王小薛不肯認輸道:“誰說的,我偏偏不信那個邪。別忘了,之前不是我的提前安排,你已經和那群人打成一團了,至少到現在還無法離開桃花鎮。很多時候,我們可以不用拳頭,就能解決麵前的問題。”


    孫無憂接著道:“更多時候,拳頭要比巧舌管用。別說了,待會口喝可沒水渴。”


    於是乎,二人相伴,又向前走了一個多時辰。期間,王小薛用盡方法,以來證明自己的加入並不是毫無意義的。而作為同伴,孫無憂怕傷了對方的自尊,隻得不住地配合假笑,但心底裏卻已經相當崩潰,因為他覺得頭上的太陽有些過於毒辣了。


    “可惡,走出來這麽久,路上居然連塊可供乘涼的綠蔭都沒有,這裏是不是有什麽古怪?”


    王小薛前後看看,泯了泯發幹的嘴唇,聲音沙啞道:“我聽說啊!有些地方,因為瘟疫災情的緣故,經常會出現無法入斂的死屍。這些屍體長時間受陽光暴曬,日積月累,因為吸收了了過量的日月精華,有可能會生成一種名叫‘汗屍’的邪物。邪物會自行鑽入地下,並在土裏自行活動。去到哪裏,哪裏便會出現旱災,好幾年都不下一滴雨。依我法,這附近說不定就會有那種汗屍的存在。”


    “汗屍?你說的是旱魃麽,隻存在於傳說之中的妖靈,聽聽也就罷了。”


    王小薛上來興致,當即道:“哎,話可不能亂說。先祖與我們一樣,都曾生活在這片乾坤之中,正是有他們的智慧與生活經驗,才讓我們擁有了當下的一切。或許,那時的他們對於一些自然道理並不清楚,但卻不能因為他們沒有弄清真相而誣賴他們茫目迷信。桃花鎮距離這裏這有二十多裏的路途,自然地貌竟然有天差地別般的迥異,這不能不說是一種怪事。基雖能搞清楚其中真相,不僅有助於我們增加學識,甚至還能給自己積累陰德,為將來造福。”


    孫無憂不耐煩道:“那照你看,這那旱魃如今身在何處啊?”


    王小薛道:“當然是哪裏旱災最為嚴重,哪裏就是汗屍的所有之處。怎麽,你要與我一起前往捉妖麽?”


    孫無憂笑道:“不敢不敢,我隻是想跟過去長長見識,順便看看你這大能人,是如何收拾遠古邪靈的。”


    “咦?我什麽時候說要去收妖了?不過,你話說到這個份兒上了,如果就此打住的話,還真就被你看扁了。也好,反正還沒有離開這塊戈壁,索性就去裏麵深入探索一下。我們走的這條路,剛好橫穿戈壁灘,還將左右分為大小基本一致的區域。如果按我之前的推斷,那汗屍的藏身之處,應該就在這條土路之上,隻需繼續前行多半就能尋到。”


    孫無憂前後看看,接著道:“我們差不多已經走了一半的路途了,如此說來你我現在所處的位置,應該就在戈壁攤的核心附近。那旱魃妖力之強,甚至能夠改變當地的自然環境,使得四季不轉,寒暑失調,不知對尋常生靈有何害處,遇到我這種修行者又能有多少影響,這都還是未知數。這麽一說,我都有點興奮了,仔細找找看,說不定那旱魃就在腳下。”


    “腳下?哪隻腳?你是不是看到了什麽?”


    被孫無憂這麽一嚇,王小薛噤若寒蟬,若不是還保留著最後一絲男人的尊嚴,非得跳到孫的背上去。對此,孫無憂隻得投以微笑,覺得這也算是枯燥行路之上的些許點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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