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勳見過的年輕才俊也不少,但卻從未看到過像白雲飛這般的人中之龍。


    他年輕,英俊,器宇軒昂,身為同齡人的杜勳見到白雲飛的時候連大氣都不敢喘。


    他蹙眉,陰雲遮月,風止勢消。他舒顏,皎光飛灑,春息拂身。就這樣,二人你看著我,看著你,不知過了多久,白雲飛終於笑了,他一笑,杜勳也跟著笑了。


    “剛才是你製住那妖僵的嗎?”


    “妖僵?你指的是方才的隊長大哥?是我,不對,還有我師兄。”


    “哦?”


    白雲飛直起頭來,旋即看向後方。而這時候,霍重已將自己的外衣脫下,並蓋在了那顆頭顱之上。


    “你們和他認識嗎?”白雲飛淡淡道。


    “不,我們隻是萍水相逢。”


    “嗬嗬,那你和你的師兄還真是無知無畏啊!如果被那家夥咬到,亦或是傷到身體的某個部分,你們兩個就要和他一樣,身首異處了。”


    杜勳將要發作,卻又提不起火氣。這時候,霍重走上前來,對著白雲飛深施一禮,鄭重其事道:“見過白大人。”


    “你們不是官門中人,無需叫我大人,我們年紀相仿,不嫌棄的話叫我一聲白大哥就好。”


    “白……白大哥。”


    “嗯……我剛才聽說,你們也是蒼北新苑的弟子,可有此事?”


    此話一出,杜勳霍重心中一恍,兩人對視一眼,前者輕輕點了點頭。


    “是……隻不過我們二人修為平平,無法和白大……白大哥相提並論,真是慚愧。”


    白雲飛不以為然地笑道:“術業有專攻,不值一提。你們二位除僵有功,按道理是要論功行賞的。不過,我這次出來的急,身上沒有帶什麽值錢的東西。這樣吧,你們有什麽需求可以說出來聽聽,如果我能做到的話,定會答應。”


    “這……”


    名叫擎川的高大男子幾下便將藤條盡數除去,被困其中的屍身隨之癱軟下來,當即便被托在手中。


    “老周啊老周,沒想到到頭來還是我這個老對頭為你收屍。安息吧,白大人會為你報仇的。”


    話一出口,擎川斜視上方,不及看清,他手中的隊長身軀竟然直接被隔空扔了出去,緊跟著一聲大叫道:“小心,那家夥還在附近!”


    “砰”的一聲悶響,隊長的屍首似乎撞在了什麽柔軟的物體之上,一道白影忽然從樹冠之中飛掠而過,呼吸之間便已沒入到叢林深處。見此情形,擎川哈哈大笑了幾聲之後,手指前方道:“狗東西,這次你逃不掉了。”


    別看擎川體型貌似笨拙,但行動起來卻是異常迅速,奔走之間,沿途的障礙,無論是樹木還是岩石,無一例外全都粉身碎骨。見後方聲勢如此浩大,杜勳霍重二人不禁回頭觀望,而這時候白雲飛卻是輕描淡寫道:“讓他去吧!這些日子忍了許久,也該活動活動筋骨了。”


    白雲飛身後,其餘三名騎馬之人陰森地笑了笑,並不去在意擎川的動向,其中一人說道:“白大人,我們是不是該行動了?”


    白雲飛搖頭道:“時間還早。剛才那個不過是嘍囉而已,瑞兆皇子可舍不得這時候現身。”


    “瑞兆?”


    白雲飛見杜勳神色有變,隨即笑道:“你們不用緊張,待會你們隻需躲在我的身後,我自會保你們周全。”


    “轟隆”一聲巨響,遠處叢林之中忽然騰起一道耀眼的火光。火光越升越高,直至達到頂點之際,竟然化為了一隻野牛的幻象,橫踞在郊外的夜空之中,令人心神為之一凜。


    “哦?連讖技都用出來了,看來擎川遇到麻煩了。風亭,林波,你們過去幫幫他,記住,遇到瑞兆第一時間回來稟報,切忌正麵衝突。”


    “是!”


    “遵命!”


    二人雙雙下馬,眨眼的工夫便已追入到叢林之中。杜勳看著前者遠去的方向,心情久久不能平複,霍重見狀不由得道:“你怎麽了?”


    “不行。萬一那人真的是陸媛,我不能當作什麽都沒有發生。”


    說完,杜勳邁步就走,白雲飛笑道:“你要去哪?”


    霍重見形勢不妙,趕緊小聲對杜勳道:“喂,你別意氣用事。難道你沒看到剛才的那一幕麽,惹毛了他們,我們誰也別想活著離開這裏。”


    白雲飛心念轉動,忽道:“你們認識剛才的那個白影?”


    霍重趕緊轉過身來,一臉陪笑道:“也不算認識,隻是有過幾麵之緣。話說,白大哥為何對自己的同僚如此決絕,難道隻是因為他中了屍毒?”


    “嗬嗬,那可不是普通的屍毒。而是經由血僵之毒衍變而來的狂梟降。中了這玩意的人必死無疑,而且還會在生命最後時刻陷入到極端的瘋狂之中,不將體內最後一死氣力耗盡就絕不會停殺戮的腳步。我方才將周隊長的頭顱斬落,就是想讓他盡早入土為安,不想見他成為行屍走肉。好心提醒你們一句,如果剛才那個白影真的是你們的朋友,你們還是不要維護它的好,省得惹火燒身。”


    杜勳勃然道:“她是我的朋友,周隊長死了,我絕不會讓你再次得逞。”


    簡單的幾個字,使得原本安靜的環境之中突然變得異常躁動,頭上的樹葉被無來由的旋風吹得嘩嘩直響,本應該棲息在暗處眾多小動物,此刻竟然也紛紛轉醒過來,無一例外地逃向遠方。


    這便是白雲飛的氣與勢。


    “白大哥,你不要動怒,我師弟隻是一時糊塗,才會說出剛才那樣的話。不過,真的沒有辦法鎮壓狂梟降嗎?”


    屏住呼吸的白雲飛忽然泄了口氣,緊接著牽動韁繩轉過身去:“這裏沒有你們的事情了,快走吧!”


    見杜勳仍站在原地一動不動,霍重扯了下對方的衣袖,再次低聲道:“別傻站著了,咱們走。”


    見杜勳霍重二人離去,白雲飛身邊最後一名中年男子湊到跟前,漆黑的臉頰之上,一雙目光淩厲的眼睛,直勾勾地看著兩人的背影,語氣陰沉道:“需不需要動手?”


    “唉,罷了。最近殺的人實在不少,況且他倆與我還是同門,就先放他們一馬吧!”


    “可是……萬一皇子的行蹤被他們透露出去,恐怕……”


    白雲飛淡淡笑道:“有什麽好怕的,就算人皇知道了又能怎樣。他做的那些事,可不敢公之於天下。況且,瑞兆隻是他眾多兒子之中的其中一個,且體內的鑰力也較為特殊,大概率是用不上的。隻要讓瑞兆閉嘴,其它的事情他不會在意的,更不會牽怒我們。”


    中年男子沉吟了一會兒,終於頷首,並道:“時間越來越近,我們得抓緊了。”


    歸途,杜勳被霍重拉著繼續前行,不知過了多久,一道赤紅色的閃電忽然劃過天際,徑直沒入到大地之上。杜勳再也按捺不住,當即道:“師兄,我們真的要一走了之麽?”


    霍重回過頭來,歎了口氣道:“我知道這麽走了你一定不會死心,但那個白雲飛的實力你也見識到了,不用動手就能料到,僅憑你我二人之力萬萬是鬥不過他的。”


    “可是,陸媛被他們捉到隻會落到周隊長那樣的下場。不管有沒有辦法醫治狂梟降,我都想試一試。”


    見杜勳目光堅定,神情動容,霍重頓了一頓,旋即微笑道:“當然,我也是這麽想的。”


    “師兄,你!”


    “至少得先繞過白雲飛的耳目,不然被他發現我們折返回去那就不好了。我瞧已經走了不短的路途,現在我們就從旁邊抄小路過去,如果快一些的話,興許還能趕得上。”


    “師兄,我!”


    “別婆婆媽媽的了,再耽擱下去,就算有的治也來不及了。為免意外發生,還是動用鏡花水影功吧!”


    焦土之上,擎川隻憑一手之力,便將身旁的根巨木連根拔起,奮力扔向對麵的暗處。然而,不等落地,那根足有一抱來粗的高大樹幹竟然被攔腰截斷,一道鬼魅般的身影豁然從中彈飛出來,一道道銀白色的弧光相繼出現在周圍的空間之中,擎川一退再退,肩頭還是沒能免去掛彩的結果。


    “可惡鼠輩,有種站出來與我單挑!”


    力大無窮的擎川,在這種狹小的空間之中,實力大大受限,幾次三番的殺招都被對方輕鬆避過,反倒是自己在那之後連續受挫,從剛才到現在,身上已經被劃過不下十道血口。好在,他有護體真氣作為屏障,這才將屍毒一並攔在體外,但肉身之痛卻是無法避免,剛剛的那一記已經將他手臂上的皮肉完全斬開,甚至連裏麵的骨骼都能隱約可見。在這種情況之下,遊蕩在林間暗處的白色“幽靈”顯得格外囂張,甚至已經公然現身在擎川的麵前,並且流露出貪婪的神光。


    “事到如今,我隻能動用絕招了。雖說殺雞不用牛刀,但你這家夥已經徹底惹惱我了。我要將你和這片樹林一起吹成齏粉!”


    說著,擎川猛然撕開上衣,一幅野牛狂奔的刺青赫然出現在胸膛之上。與此同時,其身後的空間之中,竟然有一團雲氣湧動,好像將有什麽可怕的東西要從裏麵跑出來一樣。


    “擎川,你可以休息一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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