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如此,那師妹我就先走了!”


    “蓮兒”雖然說的是“走”,但頭卻是徑直伸向屋子之內。嫣巧眼急身快,一把將其攔在門外。但前者此舉早已是誌在必得,就在嫣巧以為已經擋住房口之際,她竟遽地在地上打了一滾,翻身站起之間,已然來到屋子當中。


    屋內燈光昏暗,蓮兒並看不清四下的細節,隻見翠秀偏身坐在床榻之上,顯出一副剛剛起床,還未落地之態。


    “蓮兒,你在搞什麽鬼,大半夜的不睡覺,跑這裏作甚,難道你想讓我倆給你暖床不成?”


    見屋裏並無其它人,蓮兒的警惕心稍稍放鬆一些,但口氣卻是變得異常冰冷,當即道:“屋裏隻有你們兩個?”


    這時候,嫣巧已將房門合上,若無其事地來到桌邊,順勢坐下,拿起桌上的茶水,一飲而盡。


    “除我們還能有誰?這裏是毒霧林,不是什麽好地方,如果你想留在這裏與我們一樣中毒發病的話,那倒無所謂。不過,這屋裏隻有兩張床,你要睡的話隻能委屈你打地鋪了。”


    蓮兒俯下身來,掐起一點地上的“血漬”,放在鼻前輕輕嗅了一下,沉聲道:“這笑是怎麽回事,師姐剛才不是說過,沒有受內傷麽?”


    “哦,你說血啊!”


    嫣巧直接捋起左側衣袖,隻見小臂內側赫然一條一寸多長的刀口,看傷口的新鮮程度似是剛剛造成不久。見此情形,蓮兒不由得眯起眼睛,一臉狐疑道:“這傷是怎麽回事?”


    “嗬嗬,你自己不是說過了麽,這毒霧林裏的瘴氣厲害非常,我和翠秀來得急,根本沒有帶解毒藥,所以便用了土法子,將毒素全部逼到手臂前方,然後用刀將皮膚劃開,將裏麵的毒血一並放空,以來起到解毒的功效。你剛才摸到的正是毒血幹後的血痂,聽我一句勸,現在趕快吃藥驅毒,否則毒發了我可不管。”


    聽完這話,蓮兒毫無遲疑地拿出自己的藥瓶,緊接著吞服了兩顆丹藥,慘白的臉色這才有所緩和。稍稍平複了一下心情之後,床上的翠秀忽然道:“時候不早,你到底是去是留?我和師姨忙了一天,早就累得睜不開眼睛,沒時間和你耽擱。”


    聽出翠秀話語之中的不耐煩之後,蓮兒這才起身對麵前的嫣巧以及床上的翠秀各自行了一禮,而後略帶歉意道:“兩位師姐且莫見怪。蓮兒也是奉崖主之命前來尋找張如笑和孫無憂的,剛才如果有什麽做得不周的,師妹定會擇日上門再來請罪。”


    嫣巧兩眼發直地看著屋門的方向,不以為然道:“請罪就算了,這也不是什麽好地方,能不來還是別來的好。好了,既然這裏已經被你看了個遍,現在可以請你回去了吧!”


    “是是,師姐說的是。既然如此,師妹就不再繼續叨擾了,咱們改日見!”


    說著,蓮兒轉身打開屋門,嫣巧離座走在後麵。忽然間,一股微風從門外吹來,桌上的燭火忽然晃動了一下,將原本照不到的地方猛地“掃”過一下。而恰在此刻,即將出門的蓮兒下意識地向左側瞥去,驚人的一幕隨即呈現在她的眼前。


    翠秀身後的陰影處,居然坐著一人。那人不是旁人,正是全雲魔崖正在尋找的張如笑。


    “不好!師姐,別讓他走!”


    此時,嫣巧還沒有意識到剛才一瞬之間發生了什麽,隻聽床上的翠秀猛然驚叫了一聲,來不及思考,嫣巧伸手鉗住蓮兒的肩膀,製住去身體。可蓮兒早已有所準備,黑暗之中銀光一閃,蓄力許久的利劍立時破空刺出。


    “蓮兒,你!”


    劍是從腋下刺出的,以至於身後的嫣巧根本沒有反應的機會,便被一劍刺穿了肩頭。冰冷的劍身令她原本已經幾乎耗盡的精力死灰複燃起來,不等對方繼續變招,她竟一手握住那柄利劍,並順勢向後猛地坐倒下去。


    蓮兒知道這種情況之下,兵器絕不能離手,所以即將在那種巨大的力道之下,自己依然沒有選擇棄劍,於是身體連同手中利劍,一同狠狠地被摔跌在屋內的地麵之上。這地麵乃是由地轉鋪砌而成,除了不太美觀之外,可以說是可靠至極,往往用上大幾十年也不會有多少磨損,因此堅硬程度也是相當優秀。蓮兒乃是一介女流,雖然劍法犀利,但外家功夫卻是相當有限,被這突如其來的一記摔打撞得全身骨頭險些散架。七暈八葷的她還來不及站起身來,一柄短刃已然脅迫在他的脖頸之上,隻要稍有活動,便會要了他的性命。


    “師姐!”


    直到這時,床上的翠秀才終於下地,兩步來到嫣巧身邊,看到他肩上血流如注的傷口,心中一股邪火上來,抬掌便要朝蓮兒的頭頂拍落。


    “翠秀,不要!”


    嫣巧驚叫的時候,癱坐在地的蓮兒已經閉上了雙眼,準備迎接自己的死亡。可嫣巧的呼叫很明顯奏效了,並讓翠秀在失控之下及時地打回了理智,這才終於收回了掌力。


    “嘿嘿,這才對嘛!別忘了,我可是受了崖主之命前來搜尋的,我要死了或者回不去,隻會間接暴露你倆奸細的身份。”


    話音一停,嫣巧抬手便在蓮兒的臉上打了兩巴掌,於是白晳光滑的臉蛋之上立時浮現出兩枚通紅的掌印,好不容易形成的五官配比也隨之徹底打破,變得煞是醜陋。


    “你刺我一劍,我打你兩掌,你不虧。”


    說罷,嫣巧從對方的手裏將利劍奪下,又將劍尖從肩上的血洞中退出,身體晃了好幾晃,這才終於站穩。沒有了對方的威脅,地上的蓮兒已經開始打算逃出這裏的方法,可就在這個時候,一直藏於暗處的那個聲音忽然道:“蓮兒,你最好不要輕舉妄動。你師叔我的修為,你應該知道的,雖然我現在身負重傷,但要殺你根本不費吹灰之力。”


    見自己的意圖已經被勘破,蓮兒索性向後一躺,擺成一個大字,語氣囂張道:“好,不跑就不跑。不過,繼續僵持下去,情況對你們好像更壞一些啊!如果天亮之前我沒有返回樓中,崖主自然會帶人再次找來,到時你們幾個誰都跑不掉。”


    嫣巧坐在椅子上,正在接受翠秀的治療,見麵前的蓮兒如此得意,於是冷笑道:“照你說,我們該怎麽辦?”


    “嘿嘿,很簡單,把人交給我。這裏的事情,我可以當作什麽都沒有發生,我甚至可以說是張師叔挾持了你們,所以你們才會將他藏於房中。不要忘了,我現在可是崖主麵前的紅人,事情經過如何,全靠我一張嘴的功夫。兩位師姐,我勸你們還是要識時務,知輕重,切勿因為一時糊塗,喪送了自己的大好前程。畢竟大家同門一場,我也不想看到你們走到那一步。”


    話音停了許久,翠秀見嫣巧一個勁地出神,不禁出聲提醒道:“師姐,你怎麽了,你該不會……”


    “別說話,我現在心裏煩得很,你的傷沒事了,你也先休息一下吧!”


    見嫣巧的態度有所緩和,蓮兒暗叫“有戲”,於是繼續旁敲側擊,柔聲道:“嫣巧師姐,其實打一進師門的時候,我對你就十分有好感。甚至之後,看到眾師姐一個接一個地爬到你頭上,連我都替你覺得不值。崖主她是修為高強,但說白了也隻是一介凡人,崖內諸多瑣事不能盡數詳知。你對雲魔崖的奉獻,不比那些師姐少,為何偏偏將你冷落?”


    說著,蓮兒看向對麵嫣巧的眼睛,而後者同樣也在看著她,聲音冰冷道:“是啊,為何偏偏是我?”


    “照我說,師姐你其實就是差一個機會而已。那些師姐之所以能夠一飛衝天,成為崖主身邊的得力幹將,無非就是運氣好一些,有了出人投地的契機。有了契機,師姐你照樣也可以大放異彩,甚至一躍而成弟子一輩當中的佼佼者。現在,這個契機來了。”


    “蓮兒,你給我閉嘴!”


    翠秀的話竟不及自己手中的短刃來得迅速,眨眼之間,那如臘九寒冰一樣刀刃已然遞到跟前,隻要再往前行進一寸,就能了結對方的性命。電光火石之間,嫣巧飛出了一腳,直接將那短刃踢飛上去,徑直戳在屋梁之上,刀身盡數沒入其中。


    “師姐,你!”


    “嘿嘿,嫣巧師姐,看來你已經知道該怎麽做了。放心,今天之事,我一定替你在崖主麵前美言幾句,這樣你……”


    “砰!”


    幹脆,利落,一記手刀毫無征兆地斬在蓮兒的脖頸之上,直接將基擊昏過去。一臉愕然的翠秀看向自己師姐的臉龐,好一會兒之後才終於流露出欣喜的笑容:“師姐,你果然……”


    翠秀的笑容還沒有完全形成,竟被又一記突如其來的手刀當場打暈過去。一時間,屋中的氣氛變得空前詭異起來,屋內僅有的兩個清醒的人,終於在一刻四目相視起來。


    “嫣巧,你想做什麽?”


    “嗬嗬,當然是要做一件大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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