匆忙之間,孫無憂見一人站在出口處,上前一看,正是雷陸。此時雷陸身上已經多處負傷,有些位置甚至深可見骨,情況十分糟糕。而見到孫的第一時間,他便開口用微弱的聲音道:“天狼蛛的族人剛剛來過,你的同伴被他們帶走了。”


    “什麽?尊皇子被挾持了?他們去了哪裏?”


    一邊詢問著,孫無憂將人扶到一處相對幹淨的地方,令其倚靠在石頭之上,便於休息和說話。而稍稍緩了幾口氣之後,雷陸咬著牙從懷裏掏出一張紙,找開一看,乃是一副地圖。


    “這裏是先前地下城的圖紙,尊檠多半是被帶到了其中的城主府裏。你要去救人,我不阻攔你。但到了裏麵,一定不能輕舉妄。城主府中機關重重,稍有不慎便會遭到致命偷襲,死不瞑目。有了這張地圖,救人的希望或許還能大一些。不過,我還是勸你不要去那,因為除了天狼蛛之外,那裏還有它們的王沙曼蛛。和他相比直情迷,天狼蛛的威脅根本不足為俱,而沙曼蛛的狠辣已經遠超你的想象,哪怕是人間的一流高手,也未必能在他的手下走出十個回合。”


    孫無憂點了點頭,稍作沉思之後,隨即道:“雷掌門,你的好心提醒我都記住了。但尊皇子對於人間意義重大,且這回迎對大劫一事,也是他全全主導,不可獲缺。在臨走之前,我還有一件事情要拜托給您。”


    雷陸撕下身上的一塊布條,將之綁縛在腹間的傷口處,而後咬牙道:“但說無妨,隻要我能做到的一定全力以赴。”


    “嗯。我能回來自然是最好的。但如果回不來,請您去到上麵的和城之中,到城中的城隍廟中,尋找一個叫老花鏡的人,並將這裏發生的事情告知給他。本來我們是一路同行,但因期間突發事端,被迫暫時分頭行動。我若回不來,你就叫他一個人走吧!”


    雷陸見孫無憂說話之時神情激動,當即安慰道:“吉人天相,你和尊皇子都以百姓安危為己任,一定能夠成功度過眼前的難關。隻可惜,我現在身上負傷,這裏又遭到了滅頂之災,急需救治整備,所以我不能與你同去了。”


    孫無憂露出燦爛笑容,起身道:“既然如此,您就祝福我一路平安吧!”


    潮濕,陰暗,毫無生氣,目力所及,乃是破敗與淒涼。僅有兩扇窗門之上,掛滿了厚厚的蛛網與灰塵,經風一吹,無力地搖拽晃動,似是冤魂在向屋裏的人揮手一樣,詭異至極。


    房間內,一個被成千上萬纖細絲線纏繞著的人繭赫然懸掛在房梁之下,手腳皆束,一動不動。整隻人繭,隻有臉部口鼻部分與那右眼露在外麵,通過這僅有的部分,依稀可見辨別出被困之人正是尊皇子尊檠。


    天狼蛛大軍的奇襲無聲無息,快若閃電,哪怕是已經經曆過重重劫難的原地下城百姓,仍然敵不過這些賭血殘暴的毒物,相繼被擊倒毒害。尊檠靠著一身修為與過人功夫,勉強多撐了幾個回合。但無奈,敵人的數量實在太多,不一會兒他的身體便被毒液沾染,中毒之後的他隻覺得手腳冰涼,喉頭發幹,再過幾息便已經無法移動,如石像一般站在原地,無計可施。於是,他隻能眼睜睜地看著那些無辜百姓倒在自己的麵前,而他也被不斷吐來的蛛絲迅速包圍,最終形成了活人繭。


    不幸之中的萬幸,天狼蛛將人捉住之後,並沒有立即吞食,而是將其帶回了巢穴之中。醒轉之後的尊檠想要自救,卻發現自己仍然無法活動,隻能安心等待敵人找上門來。


    不知過了多久,一陣陰風自門外襲來,夾雜著一股黴臭味,一起進到房間之中。起初,尊檠並沒有發現異樣,但突然間,一道黑影慢慢從地磚之上站了起來,幾道血腥怨恨的神光順勢投在半空之中的尊檠身上。


    “你就是那位尊皇子?”黑影冷冷問道。


    尊檠聽過之後,心中一震,但立即又恢複正常,並道:“是我。你是誰?”


    此話一出,黑影顯得極為張狂,淒厲的笑聲隨即騰空而起,聽的人耳膜生疼,好像被無數銀針紮過一樣。


    “我是誰不重要,關鍵是你。我和你的家族素有仇怨,隻是苦於他們身處皇城之中,無法動手,所以才將複仇之事一拖再拖。老天有眼,如今將你這個人皇之子送到了我的麵前,今天我要好好折磨你,叫你生不得安,死亦無計!”


    話音剛落,那黑影揮出一物,剛好與那蛛網蛛絲連在一起。隻見他稍一用力,尊檠的身體便在眾多蛛絲的包裹之睛越縮越緊,呼吸也隨之急促起來。


    尊檠知道自己這樣隻有死路一條,所以竭盡全力,想要與那股力量相抗衡。隻是,那蛛絲傳來的力量頗為怪異,雖然極其強悍,卻又綿柔軟韌,無論如何掙紮也無法脫出其控製,反而被它纏得更加結實。不一會兒,尊檠的臉色已經憋得發柴,但下方的黑影卻依然淡定自若,似乎根本沒有費什麽力氣。


    “這些蛛絲乃是我特意為你製作的,非但堅韌無比,而且擁有極大的內勁,隻要我稍一運氣,蛛絲便會自行收攏,直到將你撕成碎片肉泥。不過,你放心,不倒最後,我不會讓你斷氣的。否則,也太便宜你了。”


    見對方一心要致自己於死地,被逼無奈的尊檠連喘了幾口粗氣,十分艱難道:“我不管你和我父皇有什麽過節,但我與你無怨無仇,這樣毒害一個無辜之人,是不是也太凶狠殘暴了一些?”


    “凶狠殘暴?嗬嗬,那是對你而言。但若換作你爹,我還是自窺不如的。”


    “你胡說。我父皇雖然平時嚴厲了一些,但絕對可以稱得上是智慧明君,你憑什麽這麽誣陷他?”


    “憑什麽?”


    說話間,黑影手上力道突然卸去,緊跟著尊檠連同巨大繭衣一同從梁下墜落下來,直到即將摔在地上的時候,這才勉強停住。不等尊檠回過神來,血腹氣與惡臭味已經撲麵而來,抬頭一看,那黑影竟已迫到跟前。這一瞧不要緊,尊檠險些將晚上吃的東西吐出來,隻因為麵前的黑影醜陋至極,已無法用言語表達,隻要望上了一目,就足以讓人三天三夜不想吃飯。


    潰爛的麵頰,腐壞的牙齒,鴿子蛋在大小的膿瘡幾乎長得到處都是。他的身體好像是毒蠱的巢穴一般,打眼一望,至少有五隻蜘蛛,三隻蠍子,兩條蜈蚣,還有一些叫不出名字的甲蟲,活躍,穿行在他的身體內外。對此,他居然毫無不適之意,顯然早已習慣了這樣的狀態。


    “怎麽樣,現在的我是不是很醜,看上去是不是很惡心?而讓我變成今天這副模樣的,正是你的父親,人皇!”


    “什麽!你說是我父皇害你變成這樣子的?”


    尊檠又強撐著看了對方一眼,那黑影雖然麵目可憎,但一雙眼睛卻是十分清澈,可見曾經的他也是一位俊男才子,隻可惜身遭厄運,才淪落到今天這般田地。但無論如何,尊檠就是無法相信這一切都是自己父皇所為,因為能做出這般殘酷無情事情的,絕對是徹頭徹尾的混世魔頭,而這與他印象之中的“父親”形象完全背離,毫無幹係。


    在展示過自己的麵目之後,黑影又將臉上的麵紗重新戴起,聲音也隨之沙啞起來,語氣陰森道:“世人隻知道人皇的光輝形象,高大偉岸,卻沒想到,他暗地裏淨做些見不得人的勾當,為了鞏固自己的統治地位,甚至不惜拿活人做試驗,而我便是受害者之一。”


    那黑影本想繼續說下去,卻突然停了下來,做伸手做出一個噤聲的動作。片刻後,他終於小聲說道:“你若不想立即喪命的話,就乖乖待著,不要做聲,否則你一定會後悔的。”


    說著,黑影伸手抓住垂下的一根蛛絲繩索,迅速爬到房梁之上。與此同時,昏暗的門外空地之上,突然閃過幾道龐大的身影,緊接著整個房間的光線都隨之黯淡下來,門窗皆是消失不見。借助聽力,尊檠隱約聽到一連串細碎密集的窸窣聲,就好像是有無數隻腳掌從旁邊踩過一樣,聽得人心中發怵,忐忑難安。


    片刻後,尊檠突然發現房間又恢複了之前的狀態,隻是這一回,屋中居然多了一群不素之客,他們個個體形高大,張牙舞爪,長臉毒皰的腦袋來回打量著被吊在一旁的尊檠,就像一群饑餓難耐的豺狼一樣,隨時等待著大餐到來。


    “人類,皇子,尊?”


    著實意外,尊檠萬萬也沒有想到,身體還處在精怪狀態的這些巨型蜘蛛,居然已經進化到可以使人用簡單的語言進行溝通,雖然算不上連貫,但好在可以通過自己的理解將其串成一句完整的話語。聽過之後尊檠微微點了點頭,而這時候,對麵的蜘蛛大軍突然分列兩旁,一體形稍小,但混身上下散發著黑色亮光的蛛王赫然來到跟前,尊檠的心立即提到了嗓子眼裏。


    “我們,朋友,一起,合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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