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去了陣圖之力,城隍廟的周圍立即生長起一簇族嫩綠色的草芽,在那僅有的磚縫之間,竭力存活。而大殿之上,依然癱坐在地上的何超卻已抖擻精神,隻因為他剛剛知道了一個驚人的消息。


    “原來,原來如此。怪不得你的身上有一股說不出的聖潔之氣,原來你就是人皇流落在外的那名尊皇子。”


    何超欲要下拜磕頭,尊檠連忙上前扶起,並道:“不要這樣,我現在隻是庶民百姓,與你們沒有絲毫區別。不過,李將軍身份有待確定,你先把你知道的事情全部告訴給我們。”


    何超聽罷之後,麵露難色,顯然不想在背後說李將軍的壞話。孫無憂看出其心思,於是道:“這都什麽時候了,你怎麽還婆婆媽媽的。那李將軍一定不是什麽好人,否則怎會讓你前來看守和城眾人,眼睜睜地見他們死在這裏。要我說,他一定在醞釀不可告人的可怕陰謀。”


    何超見二人目光如此堅定,當即歎了口氣,如釋重負道:“李將軍於我有再造之恩,於情來講我不該做出這樣的事情。但此事事關重大,你們又一口咬定這裏麵另有蹊蹺,我就和你們說了吧!”


    接下來,何超便將自己所知道的細節全部告知給了在場的三人。而在敘述的過程之中,他提到了“血凝珠”這件東西,令老花鏡著實驚詫。


    “沒想到居然是最壞的情況。”


    孫無憂轉身麵向老花鏡問道:“怎麽,那血凝珠又是什麽寶貝?”


    老花鏡搖搖頭道:“血凝珠可不是什麽寶貝,相反,它是一種極為邪門的陰毒之物,常人根本無法觸碰,否則必會身化血水而死。”


    “啊?這麽厲害!既然如此,老將軍要這邪物又是什麽目的?”


    本想聽老花鏡繼續說下去,誰知一旁傾聽的尊檠忽然開口道:“我年少的時候,好像聽皇城內的幾位前輩提及過此物。血凝珠雖然是天下至邪至陰之類,但對於極個別的修行者卻是大補靈丸,吃下一顆就能增功好幾百年。不過,血凝珠為何會出現在和城之中,二者之間又有什麽不為人知的關係?”、


    老花鏡頷首道:“沒錯,尊皇子說的很對。血凝珠確實能夠助人增長修為,卻也因此會敗壞修行者的陰德與根基,一旦使用出物,便再也無法回歸正道,直至墜入魔輪,萬劫不複。”


    孫無憂不禁問道:“可是,你還是沒和我們說明這血凝珠到底是什麽玩意,這和九陰衝天劫有什麽必然聯係?”


    老花鏡道:“九陰衝天劫隻不過是一個契機罷了,真正造就血凝珠出現的,不是劫數,而是人,成千上萬的活人。”


    尊檠愣了一下,旋即神色激動道:“你的意思是,李將軍要拿和城數以萬計的百姓煉丹?”


    “煉丹?嗬嗬,也可以那麽說。隻不過,那血凝珠比起丹藥還要厲害百倍千倍。從某種程度上來講,血凝球就是一次令人脫胎換骨的天賜良機,隻是,最終出現的是一個冰冷無情,嗜血如命的狂徒惡魔。”


    “不,這怎麽可能!李將軍愛民如子,他雖不常來和城,得也將這裏當成是自己的第二故鄉,經常會向我問起城內的事情,即便隻是聽一聽也能流露出滿意的神情。這樣子慈愛善良的人,怎麽會拿全城百姓的性命為滿足一己私欲?”


    如今,何超的神態有些癡狂,目光也隨之渙散。孫無憂與尊檠想要上前勸阻,卻聽背後的老花鏡隨即道:“既然他像你說的那般高大正派,又如何會做出封城囚民,置死不理的行為?連百姓的性命都不願意挽救,你又怎能說他愛民如子?還有,剛剛你從泥像之中激活的陣圖,乃是我的傑作。此陣圖名為困生,可以將方圓十裏之內的所有生物全部定住,使之無法活動。我不知道那位李將軍從哪裏習得了我的法術,又將陣圖暗藏此處。但要煉製此陣圖必須要消耗大量枉死人的鮮血與屍水,單是這一項就足以說明他本就是個十惡不赦的罪人。你到現在還要為他狡辯嗎?”


    聽到這裏,何超再也承受不住,雙手抱緊腦袋,痛苦哀嚎起來,聲音之淒厲,就連門外的烏鴉都不願在此駐足,忽閃著翅膀頭也不回地飛走了。


    不歸山關,軍營之中,眾士兵將運來的物資一車一車地運往後方。此刻,時間尚早,但天色卻是莫名其妙地陰沉下來。沒有烏雲,沒有濃霧,這裏的光芒就好像被一股神秘力量偷偷奪走了一樣,令得整個不歸山關沉入到了被動的死寂之中。


    火光竄動。


    手持火把的戰士們已經整裝待發,軍帳這中,一個身著金甲的中年男子緩步從中走來,在那灼熱火光的映照之下,反射出太陽一般的溫暖光芒。


    在眾人心中,這便是他們心中永不落山的太陽,正是因為有此人坐鎮,他們才甘願拋頭顱,灑熱血,將自己的青春韶華全部奉獻於此。


    此人便是李克,護衛軍的總將軍。


    此刻,偌大的操練場上鴉雀無聲,隻因他們在等待那個人的訓話。


    “將士們,再過兩天便是百年不遇的九陰衝天劫。我們的老祖宗曾經記載,劫日來臨時,不歸山關的另一側將會群魔崛起,眾邪作亂,突破關卡,再次禍患人間。我們作為這道屏障的唯一守護者,在這種情況之下自然不能退讓。為了家人,朋友,還有更多素未謀麵的同胞族人,讓我們全力一戰,放手一搏,一起將侵略者趕盡殺絕!”


    李克的話令在場眾將士無不戰心鼓舞,戰意滔生。而見到這一景象的他終於酃出了欣慰的笑容,再次道:“對付群魔,我們不能一味地力的搏,更重要的是智取。既然已經算得他們將在兩天後卷土重來,那我們索性殺他們一個措手不及,提及卻到不旭山關的另一側,將邪惡扼殺在萌芽之中。正因如此,我才特意挑選了你們出來,作為奇襲部隊。這或許會讓你們身陷空前凶險之中,但你們之中每一位的犧牲,都一定是值得的。其它人記不住,我們護衛軍會永遠銘記你們的名字。”


    “除魔衛道,除魔衛道!”


    震天口號在人群之中此起彼伏,在李克那雙擁有深邃目光眼睛的注視之中,火把擺出一離長蛇陣,沿著另邊的出口有序退場,進而延伸到黑暗深處,最終被黑暗完全吞沒。


    “將軍,奇襲軍已經出發了,咱們也該回去休息一下了吧!”


    一名部下上前關切提醒,李克揮手神態悲壯道:“不用了。既然已經發生月食之相,說明九陰衝天劫馬上就要來臨了。我已無法入眠,你先去忙自己的事情,一有情況我自會前去找你。”


    “是,將軍您多保重,屬下告退。”


    空曠的操練場上,隻剩下進出口的幾名看守之外,就隻剩下李克一人。但說來也巧,那人剛一離去,他臉上的“傷”便自行痊愈了,看不出有絲毫動容之色,甚至還暗露著一股說不清的狡詐。漸漸地,他的臉上露出了笑容,他正在以自己的方式默默歡呼,如果情況允許的話,他恨不得現場就歡呼雀躍。


    “呼~”


    旁邊火盆之中的焰頭不自主地亂顫了幾下,再看李克臉上的喜色已經全部退卻。他的體型高大,就算麵前有火焰照明,但背後仍被他遮出一片畸形拉長的黑影。就在這時,陰影仿佛有了生命,居然脫離了李克的“掌控”,自行扭動起來。緊接著,一個黑黢黢的東西從影子之中鑽了出來,如同剛剛睡醒一下,用力伸了個懶腰。


    “李將軍,我們好久不見!”


    李克濕身一震,情不自禁地看向不遠處的幾名護衛。但令人疑惑的是,如今幾人仿佛已經被凍封在了原地一樣,一動不動,連呼吸都已全部停止。他們還保持著先前的姿勢,但無人能夠料到,短短一息的工夫這些人便已經魂飛魄散,命喪黃泉。


    麵對來者不善的“影子”,李克並不害怕,而是滿臉笑容道:“我們不是前幾天才會過麵嗎,你就這麽想我麽?”


    影子咯咯怪笑了幾聲,隨即道:“想你,我更想你死!如果別人知道,他們愛戴的李將軍,竟是一個徹頭徹尾的虛偽小人,他們肯定比我更想置你於死地,你說是不是?”


    李克臉上的笑意慢慢隱去,突然間右手一記快風厲掌排空而去,直入身後陰影。可那影子反應更快,未等掌勁來到,便已縮回黑暗之中,輕易地避過了驚險的一招。再看掌勁宣泄,拍入到地麵之中,赫然留下了一個深約丈許的掌印泥坑,坑中還散發著陣陣濃煙,就好像剛剛被大火焚燒過一樣。


    “李克,你就是這麽對待自己合作夥伴的嗎?”


    不知不覺之中,那影子已經從旁邊一根立柱之下的陰影之中顯露出來。但奇怪的是,他似乎對光極為忌憚,即便能夠輕鬆避過李克的掌功,卻不敢邁出陰影一步,與那立於火光之中的李克形成了鮮明的反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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