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把大火,燒去了這裏發生的一切。看著漸漸消失的黑風雙鬼以及店小二屍身,孫無憂掂量了一下手裏的包裹,滿臉得意道:“這樣做,應該不過分吧?畢竟這些都是不義之財,我拿來挪作它用應該也不為過。”


    說著,他看了一眼旁邊目光渙散的尊檠,隨手將銀子包丟向了對方。後者出於本能地將東西借助,回過神來,不禁問道:“你這是做什麽?”


    “我和老花鏡馬上就要去不歸山關了,這東西到了那邊用不上,還不如交給你。”


    “我?什麽意思?”


    孫無憂歎了口氣,隨即用自己那隻寬大用力的手掌輕輕拍在對方的肩頭之上,語重心長道:“你不該屬於這裏,既然你已知道人皇身體抱恙,就該回去探望一下他老人家。況且,那萬腐老頭費了這麽大力氣要致你於死地,難道你就不想看了一看誰是幕後主使?我雖比你大不了幾歲,但通過這點時間的相處,我覺得你將來會是一代明君。”


    尊檠看著手裏的銀子包,看得出神,旋即麵露苦笑道:“明君?自古以來有多少王者以此自居,但真正能夠配得上‘明君’二字的實在寥寥無幾。接替人皇的事情暫且放一放,我也確實該咽皇城一趟了。一轉眼的工夫,我出來已經將近十年光景,城裏的大家應該都已變了樣子,不知道他們還認不認得我這個被廢黜的皇子。”


    孫無憂哈哈笑道:“認得,一定認得。”


    說奇怪,院落中發生了這麽大的事故,周圍的人家居然沒有一點動靜。仔細觀察,孫無憂才發現,這附近的房屋大多都已閑置,個別有幾戶還在這裏住的,大多也隻是一些上年紀的老人,平日裏老眼昏花,耳背不聰,這才沒有聽到外麵的動靜。


    孫無憂與尊檠一起回到客店之中,卻發現老花鏡站在房頂之上,等候他倆多時。孫無憂將此事大致說了一遍,老花鏡隻道二人做法太過粗魯,卻並沒有深究下去。


    時間尚早,三人回到房中,又各自睡了一覺。待孫無憂再次醒來之後,外麵太陽已經升起老高,屋裏更是隻剩下他獨自一人,老花鏡與尊檠已經雙雙不見。


    探頭朝窗外看去,隻見二人正巧回來,手裏提著大包小包的東西。


    回到屋內,孫無憂才知道他倆趁自己熟睡的工夫去往外麵置辦了一些路上的應有之物。畢竟,尊檠此去皇城路途遙遠,少不了消耗。而在起程之前,他也換了一身像樣的新衣裳,雖然算不上雍容華貴,但看上去至少儀表堂堂,再也不是之前那個邋遢糟粕的小叫花模樣。


    “想不到,我們尊檠皇子居然是這樣的一表人才,是在下失禮了。”


    說著,孫無憂朝對方深施一禮,尊檠趕緊將人扶起來,略顯羞澀道:“別……別這麽說,如果不是二位相助,我恐怕還在街上流浪,連個歇腳的地方都沒有。”


    老花鏡擺手道:“這裏可沒我的事,昨夜剿匪的是你們。”


    孫無憂扭頭看向老花鏡,一臉狐疑道:“剿匪?你怎麽知道的,我和尊檠可沒有細說此事。難道,你昨天也在場?”


    聽到這話,老花鏡連忙咳嗽了一下,轉身徑自離開二人的身邊。不等孫無憂繼續追問,尊檠接著道:“接下來你們該怎麽辦,真的要去不歸山關那邊?”


    孫無憂不假思索地點了點頭,堅定道:“去,當然是去。本來我也隻是想去那邊碰碰運氣,可現在此事還牽扯著方華的安危,那我就更不能坐視不管了,魔界之旅,勢在必行。”


    原來,昨夜回來的時候,孫無憂向老花鏡打聽了“卦門山”的消息。果不其來,在魔界之中,確實是有這麽個地方。隻是那裏常年被大霧圍繞,外人一旦進入其中便會立即迷失方向,無法前進不說,就算來時的路徑都找尋不到。不知從什麽時候開始,封門山竟成了魔界的一處禁地,就連魔君魔將也不願招惹那種地方。若是說封門山有著可能捉走方華的人物,想來其中勢力定然不可小覷,說不定裏麵還有魔皇魔君那般實力的頂尖強者。


    然而,話說回來,這一切都隻是老花鏡的猜測,山中究竟有什麽東西,他也不清楚。但好在,封門山的地點有著落了,這樣孫無憂便有了前往下一站的動力。


    尊檠連歎了好幾口氣,終於從懷中掏出一枚長方形的令牌,上麵寫著個端正的“檠”字,做工看上去十分細膩,一瞧就知道是出自名家之手。而亮出此物之後,孫無憂與老花鏡不禁同時投以目光,前者臉上隨即顯露出驚喜的表情:“這……這難道就是……”


    尊檠麵帶微笑道:“出來這麽久,我還是第一次在光天化日之下將它拿出來。不過你不要誤會,這不是通關令牌,不過有了它,看守關卡的護衛應該就不會為難你們二位了。你們幫了我這麽多,也該我報答一次了。”


    孫無憂雙手接過那塊令牌,一股暖流當即自指尖湧入到身體之中,不斷滋養著他的經脈懷五髒六腑,感覺上十分奇妙。他雖說不上這令牌的材質,但想來應該是一種世間罕有的名貴寶物,隻要身體與之接觸便會接收到物體內部傳遞過來的能量精華,長期佩戴更是能強身健體。能將如此寶物做成令牌,可想而知皇族的勢力是何等強大。相比起來,蒼北新苑就要顯得清貧多了。


    “這……這令牌實在太過珍貴,我可受不起。況且,你都說了這不是通關令牌,萬一到了那裏被人截住,被質問這令牌的來曆,那我倆豈不是更加無奈?不行不行。”


    說完,孫無憂將令牌又塞回到尊檠的手裏,後者稍顯失意道:“沒有通關令牌,你又如何能夠通過關卡去往魔界,難道你已有了應對之策?”


    孫無憂剛要搖頭,卻聽一旁的老花鏡道:“不知道你們信不信,昨天在客店等你們回來的時候,一個黑影突然從下麵的路上急匆匆地跑過,我下去一看,人已不見,但卻掉下了一個東西。”


    說著,老花鏡伸手就亮出一塊東西,竟是一塊橢圓形的銅牌,銅牌上麵鏽跡斑駁,個別地方更是被磨得發亮,顯然是被頻繁使用之後的結果。


    “這……這真的是通關令牌,這也太巧合了吧!”


    老花鏡淡淡一笑,並沒有多說。孫無憂雖然疑惑了許久,但也不知道該如何發問,隻得道:“既然令牌的事情已經解決了,那我們就可以動身前往不歸山關了。”


    就在幾人的對話就此告一段落之際,窗外的大街之上忽然傳來一陣刺耳的嘈雜聲,一時間,馬嘶聲,怒喝聲,還有孩子的啼哭聲亂成一團,屋內三人迅速朝外觀望,隻見一隊人馬已然立在正街中央,打頭一人頭戴銀盔,身著銀甲,乃是一名副將打扮,目力掃過之處,無人不噤聲屏息,頗有強者風範。


    “不歸山關李將軍軍令,從現在開始和城任何人都不得離開城中半步,違者軍法處治。”


    孫無憂一聽心都涼了半截,剛要轉身訊問老花鏡的意思。誰知這時,另一邊的尊檠忽然道:“居然是他!”


    孫無憂轉過頭來,當即問道:“怎麽,你認得他?”


    尊檠點點頭道:“可以說是吧!先前我來和城,與此人還有一點點關係。當日我遊離四方,居無定所,一度食不果腹,有一次甚至還昏倒在路邊,將我救下並送到和城之中的,正是他。”


    老花鏡不禁問道:“這位在何處高就,看起來地位不低啊!”


    尊檠道:“這位是乃是不歸山關守衛軍將軍李先宗的部下,何超。”


    老花鏡輕笑道:“隻是一個副將,卻有如此身手,看來皇城的實力不容小覷啊!”


    聽到這裏,孫無憂稍稍感到有些詫異,即便乃是群魔鑒器靈的化身,但在尊檠麵前說出這樣“不敬”的話語,實在有些唐突,於是連忙打圓場道:“皇城作為人間的第一大勢力,實力自然毋庸置疑,否則我們蒼北新苑又怎會以它馬首是瞻呢?”


    尊檠忽然歎了口氣,神色哀傷道:“不知道父皇的病情怎麽樣了,和城突然遭到封鎖,原本的計劃也要因此改變了。”


    老花鏡不以為然道:“要出城,隨時都可以。不過,我倒更想了解一下,此次封城的原因。”


    尊檠想了一下之後,忽然麵露喜色道:“既然如此,我們就親自問一問算了。他雖未必還記得我,但若是將先前的事情道明一下的話,說不定他會願意將相關的事情告知給我們。”


    孫無憂指了指對方手裏的那塊皇子令牌,神態狡黠道:“實在不行,我們就把你的事情全盤托出。皇子當前,他總該不會阻攔我們了吧!”


    就在三人為出城之事商談正歡之際,街上的人馬已經散去大半,隻有那為首的何超左右巡視了一圈,而後翻身下馬,大步走進了孫無憂等人所在的旅店之中。


    “小二,拿酒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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