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無憂不知道這兩位到底是什麽來曆,但從眼下的交談來看,似乎早前便已認識。而那青年此刻顯得尤為淡定,與那老丈激動,躍躍欲試的狀態形成鮮明的對比。


    “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獄無門自來投。你可知道,為了找你,上麵派了多少人下來。捉了你回去,老夫定能加官進爵,從此衣食無憂。勸你一句,放棄抵抗,這樣還能免受一些皮肉之苦。否則,為了防止你逃跑,老夫也隻能忍痛打折你的雙腿了。”


    此話一出,青年冷笑道:“打折我的腿?那得看我答應不答應!”


    說話間,青年用腳尖一鉤,將頭上一根三尺來長的木棍挑起,一手抓住。緊接著,棍花四散,如暴雨急風一樣,悉數襲向老丈的周身。後者雖然身手敏捷,但無奈那木棍被那青年耍得著實精妙,幾息之後,他的兩邊大腿外腿便已紛紛淤青腫脹,騰移時候的腳步都變得遲鈍了許多。


    見那先前耀武揚威的老丈如今被青年收拾得服服帖帖,孫無憂頭中的石頭終於放下,心態轉變之際,竟開始欣賞起這場戰鬥,並不打算上前相助。而老丈則敗腿連連,臉色鐵青一片,卻是拿眼前的局勢絲毫沒有辦法。終於,老丈腳下一滑,徹底摔倒在地。青年挺棍擊出,棍頭直指對方的咽喉,再往下探出一寸便能將對方的喉結一舉擊碎。


    “為了找我,你們可真是煞費苦心。沒想到吧,短短五年的時間,我已經成長到這般地步。若是被那老妖婆看見,一定會驚掉下巴的。”


    老丈劇烈咳嗽了幾聲之後,氣喘籲籲道:“你這又是何苦呢?放著好端端的日子不過,一個人背井離鄉,跑到這邊陲之地,看你的模樣,這幾年過得並不順心吧!”


    青年回頭瞥了一眼孫無憂,旋即道:“哼哼,托你們的福,我還沒有餓死。雖然孤身在外,無衣無靠,但好在我遇到了不少好心人,正是他們的善心善舉才讓我撐到了今天,也讓我見到了你。”


    話音剛落,老丈抓起身邊的一把塵土,用力撒向天空之中。青年因為沒有防備,眼睛之中隨之被幾顆沙子闖入,眯得他不得不閃身後退。本以為高下已分的孫無憂見此情況不得不再次振作,好不容易看到的勝利曝光此刻又變得渺茫了。


    “卑鄙,卑鄙,你和那老妖婆一樣,都是徹頭徹尾的卑鄙小人。我要殺了你!”


    不等眼睛恢複正常,青年舞動木棍,再次朝對方攻去。隻是,此時的老丈已經重新奪回優勢,見對方亂打亂叫,隻是閃身到一旁,用腳輕輕一絆,青年立即重心不穩,狼狽地撲倒在地。此刻,孫無憂已然搶到跟前,隻可惜憑他如今的身法根本無法與那老丈相提並論,一身功法無處施展,隻累得自己上氣不接下氣。


    “莽夫之勇,不足為懼。既然人已經找到,你也就沒有活下去的必要了,去死吧!”


    老丈猛然推出一掌,直奔孫無憂的麵門。這一掌威力巨大,若是被正麵打中,非得腦袋開花不可。關鍵時刻,半睜半眇著眼睛的個青年撩棍又來。這一招出手位置極低,極難防備。那老丈也反應不及,棍頭剛好擊中他的兩腿之間,一聲殺豬般的慘叫奪口而出,劇痛難當的老丈癱倒在地,一邊哀嚎一邊打滾,嘴裏罵的髒話要多難聽就有多難聽。


    “小王八蛋,你個小雜種,大人當年怎會生前你這個野種。我不止要殺了你,我還要反恰飯千刀萬剮。我要把我現在的傷痛十倍百倍地奉還給你。氣煞我也!”


    瘋狂之中,那老丈豁然起身,卻不知為何,他竟將那剛死去的店小二高舉過頭頂。一股陰邪之氣順勢湧入屍身之中,原本已經生氣全無的人竟再次睜開雙眼,如同僵屍一樣挺上了身體,隨即站到了老丈肩上。


    “這……這是背棍之術。小心他的殺招!”


    青年雖然還未完全恢複視力,但此刻他已瞧出對方此招的名堂,臉色登時難看下來,拉著孫無憂向後撤退。後者卻不以為我,上下打量著疊在一起的那一老一少,口氣輕佻道:“這老賊已經不能人事,成了二尾子,你我兩個堂堂男子漢,何必害怕他們一人一鬼?你先在這裏緩緩,我去招呼他倆!”


    孫無憂雖不諳棍法,但好歹也有一臂力氣,於是抄起個青年手上的木棍,迎頭掄砸下去。可誰成想,那死而複生的“活屍”行動十分自如,見棍花襲來,竟然隻是輕輕躍起,便已輕鬆躲過威脅。下方,老丈不閃不避,兩手架在頭頂上方,大喝一聲,生生接下了孫無憂的這一記強棍。而這時候,店小二已達最高點,身體驟然向下折來,攥實的拳頭正好打在孫無憂下巴之上,直接連人帶棍一同扔了出去。


    攻擊過後,店小二的屍身再次落回到老丈的肩頭上,如同木偶一樣,一動也不動,但隻要老丈心念一動,它便立即做出相應動作,並以匪夷所思的速度與力量重創對方,令其完全沒有招架之力。


    青年深知這“背棍術”的厲害,所以並沒有冒然進攻,而是來到孫無憂的麵前,將人扶起,並關切問道:“你沒事吧,還能不能動?”


    孫無憂的優點不多,但皮糙肉厚可以算作一項。即便那店小二的屍身已經攢足了勁道發招,但打在孫的身上依然大打折扣,除了疼痛之外並無大礙。在青年的攙扶之下,孫無憂咧著嘴,晃著身子,終於站了起來。見青年已經不恙,他才終於暗舒了口氣。


    “喂,都到這個地步了,你還有瞞我到什麽時候,你和他究竟是什麽人,你又為何會深夜在此出現?”


    青年人歎了口氣,神色失意道:“本來這件事情不足為外人說道,但我見你心地善良,勇猛無雙,那我也和你說了吧,其實,其實我一個被廢的皇子。”


    “皇子?這麽說來,人皇就是……”


    “沒錯,人皇正是家父。”


    “啊!還有這種事!”


    孫無憂仔細打量著麵前的年輕人,卻怎麽也想不通,這個衣衫襤褸,滿身酸臭的浪子居然是當今的人皇之子,實在讓人無法相信。但從剛剛雙方的交手來看,對方所說又不像是說謊,孫無憂就是再怎麽不能理解,也隻能先默認這個事實,進而又道:


    “既然你是皇子,這個老家夥又為何對你痛下殺手,難道有人想加害人皇?”


    老丈聽到此話之後,隨即哈哈笑道:“他算什麽皇子,在離開皇城的那一刻,他就已經不是皇室的人了。”


    青年人斜視一眼,並沒有發作,而是繼續耐心對孫無憂道:“我曾經雖然貴為皇子,但前麵二十年的人生歲月,可以說是黯淡無光。在皇城之中我看盡是勾心鬥角,爾虞我詐,為了成為人皇的繼承人,各位皇子以及皇妃可以說是無所不用其極,以至於許多還未萬年的皇子因為各種各樣的原因離奇身故,而我則是其中的幸運兒。”


    對麵,老丈聽得起勁,忍不住接著道:“隻可惜,你是爛泥糊不上牆。人皇有意將你培養成下一任皇者,你卻不知好歹,非要醉心在武學之中。無奈,人皇之氣之下,將你趕出皇城,並下令廢黜你的皇子之位,永生不得回去。你也像人間蒸發了一樣,徹底沒有了音信。”


    孫無憂見那老丈說的繪聲繪色,情真意切,不禁質問道:“既然這位仁兄已經與皇室沒有關係,你此次前來又是欲意何為?”


    青年歎了口氣,接著話茬道:“我聽說我父皇病了,而且病得很嚴重,可能時日無多了。”


    老丈繼續道:“沒錯,估計出不了這個月,他老人家就要升天仙逝了。人皇之職,事關重大,為了穩定整個人間的局勢,必須要在老人皇離世之前定下新任人皇的人選。”


    孫無憂扭頭看向旁邊的青年人,不由得脫口而出道:“所以說,你就是那個被選召的人?”


    老丈冷冷道:“人皇年事已高,思考問題也變得愚蠢起來,區區一個廢黦之子,何德何能有資格繼承皇位?為了皇室的穩定,為了朝臣的認可,更為了普天下的黎民百姓,你這個皇子必須得死。”


    說話間,老丈雙臂一振,肩上的屍首立即落在他的右掌之上,擺出起式動作。而聽了二人的交談之後,孫無憂登時感覺到了身上的使命,不自主地擋在青年的身前,意氣風發道:“我對皇城城事情不感興趣,究竟是誰作下一任的人皇我也並不關心。隻是,這青年已是我的朋友,既然朋友有難,我就不有坐視不理。老家夥,你可小心了,接下來你孫大爺可要動真招了!”


    一言說罷,孫無憂周身紅光乍現,功體運起的同時,右側拳頭之中已經勁道凝聚,魔拳之威淩空畢現,一股不俗陣勢撲天蓋地地朝老丈席卷而去。


    “好小子,果真不簡單,居然會用魔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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