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裏的溪水清涼無比,不僅可以帶走身上的汙穢,亦能洗滌心靈的陰霾。


    方華一邊擦洗著衣服上的泥土,一邊小心觀察著身邊的這個野人,生怕對方一不留神將自己架在火上烤了。好在,那名叫孫無憂的年輕人看起來並不敵意,隻是對他這個外來者顯得.十分好奇,無時無刻不在打亮著水邊的少年。


    “今天天氣晴好,適合打獵。”這是孫無憂的話。


    方華愣了一下,想起之前跟隨自己的隊伍,這才意識到自己應該盡快與他們取得聯係,不然為首的王長老恐怕就要急死了。


    “這位大哥,多謝剛才出手相助。在下無以為報,身上又沒帶什麽錢財,這次隻能抱歉了。待我回家之後稟明父母,定派人送來厚禮,以表謝意。”


    孫無憂的臉上還是掛著那副天真爛漫的笑,好像世間的一切邪惡都無法侵入到他的身體一樣,哪怕是身後的茂密叢林,也變得恬靜許多,讓人頗有安全感。


    “不用了,剛才我也隻是剛好路過,順勢出手而已。不過,你自己一個人來這裏可不是什麽好主意,還是盡量遠離這裏吧!”、


    被這麽一提醒,方華忍不住道:“你……住在這裏附近?”


    孫無憂搖了搖頭,頓了一下又點點頭道:“算是吧!不過我娘不讓我暴露行蹤,你是一個例外。時候不早,回去晚了該被罵了。這位小哥,咱們有緣再見!”


    話音剛落,孫無憂就好像山中鬼魈一樣,當即消失在方華的麵前。後者望著空蕩蕩的前方,又有幾分晚風拂過,一絲寒意順脖頸刺入衣服之中。


    “真邪門,還是趕快回去與大家會合吧!”


    往回跑了沒多遠,便聽到王長老隱約的呼喊聲,孫無憂心中大喜,腳下的步伐也輕快許多。忽然間,一道銀光自一旁的樹林中竄出。方華躲閃不及,眼看就要被他側麵擊中。幾乎同一時間,王長老及時趕到,一拳打在那道銀光身上。


    那光的本尊隨即落地,方華定睛一看,那地上的竟是一隻白色貂鼠,通體銀毛,兩眼如電,看似小巧的身軀之下,隱藏著不俗的威力。


    王長老看了那貂一樣,欲言又止,突然身材一抽,就地倒了下來。方華顧不上那小家夥,連忙上前察看王長老情況。隻見對方四腳蜷曲,邪頭緊閉,一雙蒼老的眼睛之中布滿了嚇人的血色,場麵格外嚇人。


    一時間不知該如何是好的方華,當下四顧,隻是前來尋他的眾人分散開來,隻有王長老在附近。


    現如今,他才對自己之前的魯莽行為後悔不已。然而,事已至此,後悔無用,遲疑之間,那倒在一旁的貂鼠竟然縱身再起,這一回直奔方華的脖頸。


    他不知道,眼下的這玩意名為徹骨貂,一旦被咬中,混身上下便會被注入一種強力的毒素,令中招者如同身墜萬丈冰窟這中,極寒難耐。而一旦毒素從要害侵入,來不及救治,人便要被活活凍死。


    方華雖然貴為一派少主,但平日裏有手好閑,鮮有實戰經驗,就算遇到意外,大多也都被身旁的眾長老們一一化解了。而這回情況非同一般,強如王長老這樣的高手也栽了跟頭,就憑方華一人怎能化險為夷。眼看自己與王長老情況命懸一線之間,方華不知為何突然大聲叫道:“孫無憂!”


    “來了!”


    孫無憂的身形幾乎與被壓折的樹椏一起落地,方華還沒看清麵前發生的狀況,卻見那殺人不眨眼的徹骨貂竟然已經被對方死死踩在腳下,口中不斷湍出鮮血,眼看是要活不成了。不過孫無憂並沒有放過它的意思,隨手將基提起,拿著對方的後頸皮,走到方華的麵前。後者趕緊縮回脖子,一臉驚恐道:“你幹什麽,把它拿遠點!”


    孫無憂笑笑道:“不想他死就聽我的。把他放平,再耽擱下去他的性命就保不住了。”


    方華就算再怎麽糊塗,也不敢拿王長老的身家性命開玩笑,見對方一正本經,也不敢怠慢,連忙照其所說的那樣將人放平。隻見孫無憂用力一捏貂的脖頸,後者吐出幾口鮮血,血滴剛好落在王長老的嘴中、說來奇怪,剛剛還在全身抽搐的王長老不一會兒便恢複了原樣,臉上的死氣也慢慢退去。方華見狀剛要說話,孫無憂隨即插嘴道:“他剛剛解去貂毒,一時半會還無法移動,否則毒氣攻心,那就回天無力了。”


    方華抬頭看看天空,眼瞅就要日落西山,天色漸暗,繼續待在這裏可不是什麽明智之舉,說不定還有性命之憂。看出方華的心意之後,孫無憂不以為然道:“不用擔心,待會待他情況穩定,我帶你們去我家裏休息,天亮了再離開這裏。”


    “天亮?那豈不是要過一夜?”方華瞪大眼睛,驚呼道。


    孫無憂道:“怎麽,你嫌長?那你現在帶他離開好了。不過別怪我沒有提醒你,不老峰附近經常有野獸出沒,時不時還有幾隻山魈前來覓食,遇上他們連我都沒有十足的把握能夠敵過,你帶著這麽一個重傷之人,恐怕凶多吉少啊!”


    方華聽後連忙“呸呸呸”了幾下,然後連忙道:“別說那些不吉利的,我聽你的還不成嗎?不過,我這次出來並不是一個人,我怕其它人找不見我們會擔心,要不給他們留下口信,然後我再與你同王長老一同回去?”


    孫無憂回頭望了一眼已經漆黑一片的叢林,漫不經心道:“這個時候他們還留在這裏的話,恐怕情況不妙啊!”


    方華瞪圓了眼睛,不由道:“你什麽意思?”


    孫無憂愣了愣,突然噗哧一下笑出聲,說道:“騙你的,我剛剛看到那些人馬已經從不老峰周圍退了出去,想來他們也是明白這裏的凶險,所以才趁早撤離。”


    “什麽?你說他們都跑了?嘿,我這個當少主的還沒回去,他們怎麽敢棄我而去!等我回去之後,一定要稟告母親,要她好好懲罰一下這些人。”


    聽到“少主”二字,孫無憂神色明顯發生了變化,嘴巴張開卻沒發出半個聲音。


    “唉,算了算了,就算回去挨罵,也隻能跟你回去了。不過醜話說在前麵,王長老由你來背,我剛才被那熊怪嚇倒,不小心扭了腰,到現在還不敢使力。”


    孫無憂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隨手將那地上的王長老背在身上。


    孫無憂的住所就在不老峰的山腳處,主體以木質為主,雖然看起去有些簡陋,但至少能夠遮風蔽雨,還能防止一些小心野獸暗中偷襲。


    還未進屋,方華便被一股腥騷氣直衝腦門,兩眼直冒金星。順著氣味看去,隻見一旁的露台上,擺放著一隻巨大野獸的屍體,正是先前襲擊自己的那隻熊怪。


    隻是,這隻熊怪已經不複從前的威風,熊掌被齊腕斬下,熊皮也被完整地剝離下來,搭在木架之上晾曬。至於熊的肉,還未被完全分解,在安置好王長老之後,孫無憂隨手在那熊屍之上摸索了一番,隨後便將枚青紫之物遞到方華的麵前,隨口道:“剛才的事情嚇到你了吧!來,吃顆熊膽提提膽氣。”


    方華一臉嫌棄地看著那顆熊膽,再三想要謝絕,但實在無法開口,因此隻得雙手將其托住,左右觀察了幾圈之後,這才試探性地伸出舌頭舔拭了幾下,但隨即一股強烈的作嘔感湧上喉頭,令他差點暈死過去。


    “熊膽要整個吞下才有功效的,你這麽吃不腥才怪。”


    見孫無憂轉身去忙自己的事情,方華趁機將那熊膽寒到衣服之中,然後故作淡定地空嚼了幾口,接著又做了一個下咽的動作,借此來蒙騙對方。另一邊方惜時坐火燒水,準備將那熊怪的肉煮上一些,用作晚飯。就在忙活的過程中,孫無憂似有意似無意地問道:“你剛才自稱少主,莫非你是蒼北新苑的人?”


    聽到“蒼北新苑”四字,方華的眉梢眼角竟是得意之色,不禁抬起胸膛道:“本來想以普通人的身份與你相處的,既然你問到這裏,我也就是不再隱瞞了,沒錯,我就是蒼北新苑的少主,方華。”


    “咣當!”


    孫無憂手中的瓢突然摔在地上,方華一不注意被嚇了一跳,就連屋裏的王長老都被驚醒了,嘴中不斷念道著“少主,少主”。


    方華連忙竄進木屋之中,為榻上的王長老大致講述了一下來此之前的經過。而就在這個過程中,方華意外發現,蓋在王長老身上的棉被做工十分精致,不像是出自男人之手。如此說來,這應該是出自他那位娘親之手。但讓方華好奇的是,從始至終,他都沒見過對方的蹤影,難道對方並不住在此地?


    沉思的工夫,門外的孫無憂忽然道:“聽好了,你在這裏陪著他,千萬不要離開這裏半步,我去去就回。”


    方華回頭之際,見對方手裏端著一碗剛剛煮好的熊肉,那生熊肉雖然腥臭的要命,但經過烹飪之後卻有一股獨有的香氣,令人口中生涎。方華連連點了幾下頭,目光已經朝那炎上的鐵鍋望去。


    照理來講,在這種深山老林之中,燒製肉食是愚蠢至極的行為,因為這樣極有可能吸引來不遠處的那些飛禽猛獸,到時非常美味吃不到,自己還有可以淪為它者的裹腹之餐。但一道折磨下來,方華早已饑腸轆轆,眼見野味當前,又怎有不吃之理?於是,他站起身來,三步並作兩步,左腳已然邁出門檻,左腳也已抬起。忽然之間,他隻覺得頭頂之上落下一滴黏稠的液體,仔細一聞,惡臭至極。方華順勢向上看去,這一看,險些把胃裏的殘食倒騰出來。


    “好大的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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