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木雕花大床上軟糯的包子掖一角被單,嚶嚶哭泣。


    丹青和冉孤生拉來黃花梨圈椅,坐在床前麵對包子,等待它的回答。


    是它哭著撲出來說好可怕,不想作假,同樣是關在盒子裏,丹青可沒忘剛把它挖出來的時候它還能啞口裝人參,突然說話把她嚇的,剛才卻哭了一臉涕泗橫流,驚魂未定,另外,它說的入藥又是怎麽回事?蘇木師兄隻是說丟失的人參精,他們百草堂的鎮堂之寶,供奉的吉祥物。


    包子一邊假惺惺地哭著,趁用被單抹眼淚的時候偷瞄丹青,丹青似笑非笑地看著它,視線從來沒有從它身上移開過,它淚汪汪地轉眼看向冉孤生,冉孤生茫然地又看向丹青。丹青察覺到冉孤生茫然地眼神,回頭笑了笑,安撫他莫名的情緒,繼續看回人參包子。


    蘇木委托的任務,明裏暗地的提示夠多了,她對這隻任務物品的了解就是從蘇木的隻字片語中,但不妨礙她加深了解,現在是她掌握節奏,燒得起時間。


    “別這樣看著人家,人家害怕。”包子可以無視丹青沒有威脅的眼神,但它無法抗拒冉孤生單純茫然的凝視,在他的眼睛裏它看到了璀璨的銀河,銀河寬廣看不到盡頭,它漂浮其中,很放鬆,可是這種全身心的放鬆卻不是它能承受得起。


    說這話的時候,人參包子低下頭,不敢和冉孤生對視,丹青坐在一邊,翹起二郎腿,支起下巴,來回在包子和冉孤生中間掃視。


    “丹青,我的臉上東西嗎?你一直盯著我看。”


    原來如此!丹青眼睛亮了亮,左手握拳捶右掌,“你等等,繼續盯著它,我去寫些東西。”就急急忙忙跑到書案邊上,研墨提筆寫了幾行字,遞到冉孤生麵前,“小冉,你就按照上麵地念,保持這個迷茫的眼神,不要變。”


    “啊?”冉孤生不解地抬頭。


    “對,就是這個!來,看過去!”丹青吹了一聲口哨,伸手把他的臉擺回去。冉孤生那雙濕漉漉地有如無害的小鹿的眼神,一個男孩還能有這樣的眼睛,特別是他以前和嚴淩餘一塊長大,居然沒有被調教成近乎第二個嚴淩餘,實在是太難得了!


    “惡女人,放開我的飼主!”包子悲憤地撲過去,卻被冉孤生抬手防禦反擊拍回去床上,包子體軟易推倒,在床上滾了幾個,腦袋還沒明白發生了什麽事,倒是冉孤生訕訕地抬起手繞繞後腦勺,“不好意思,我習慣了,不要莫名其妙的攻擊我。(.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說)”


    他說這話的時候,眼底幽深表情嚴肅,一往的清澈純真不見蹤影,她從他身上看到了嚴淩餘的影子,打了一個寒顫,潛移默化真是太可怕了。


    丹青目瞪口呆,那她……


    “你怎麽能這樣子,這個惡女人這樣對你,你不打她!”包子縮了縮,卻不依不撓。


    丹青摸摸下巴,這隻包子要是長成大美人再配這樣的台詞,估計就是她這個‘妾’在一旁看好戲,原配幾近崩潰,控訴渣男主寵妻滅妾?嗯,有點狗血,但能理解。


    “丹青不會害我的,我相信丹青。”仿如春日百花開得燦爛,丹青怔怔地看著冉孤生,他的笑容和七年前的他重合在一起,這孩子的信任還是這麽容易就交了出去。她還記得當時的她吐槽信任是交出難收回易,他現在也還是這樣。


    自嘲地笑了笑,丹青,你何德何能,輕易地得到了他人的信任。


    走過去,提起包子。“好了,不拖時間了,快說,你剛才到底發生了什麽事?還有,你是怎麽從百草堂的藥罐子逃出來的。”


    “丹青……”冉孤生委屈得看向她,“你把寫在紙上的話說完了,我還需要說嗎?”


    丹青回頭盯了他半晌,一字一句地吐出來,“不需要了,謝謝。”又惡狠狠地威脅包子,“快說!不然我現在就把你送到蘇木師兄手上交任務!”


    包子安靜下來,不做掙紮,但是回想起它在漆盒睡覺的時候莫名感到一陣心悸,有一層微弱的黑暗氣息籠罩,更重要的是,有人笑得要可怕!它能夠想象出,那個聲音笑得尖銳的女人,一定是青麵獠牙,白牙森森,邊笑邊思量怎麽吃它!


    “喂,你怎麽了?”包子再度害怕地顫抖,止不住,嚇得魂消魄散,全然沒有感覺丹青的手左捏捏右蹭蹭,嬰兒的皮膚就是敲開白煮蛋,露出的蛋白般的嫩滑!


    “人家感覺到……”包子上下牙磕磕碰碰,顫抖地,“剛才那個抓走人家的人來過,她、她笑得要可怕,她一定是在打算怎樣把人家拆骨入腹!”包子情緒波動,尖叫起來。


    “乖乖……”丹青不知所措,連忙把它抱在懷裏,一手輕輕拍打它的背,一受托起它的臀。“不要害怕……”


    “嗚哇!!!”包子安靜一秒,隨即放聲大哭!


    坑爹!這是被發現的節奏嗎!丹青手腳無措,門被推開,丹青反射性回頭。


    “怎麽回事?”千枝的聲音,如微風拂過浮躁的心靈,撫平不安。


    她到外麵散步了半個時辰,又去圍觀碧隱隱姓埋名混入了百草堂參加比試,百草堂內堂的比試可不像高台舉行的,有時間休息,這裏,爭分奪秒。看到碧隱成功晉級後,到小廚房領了茶點,回來時聽見小孩的哭聲。


    “千枝,你來搞定它,我快不行了。”丹青淚汪汪地找千枝求救,把包子往千枝一塞,就要撲上去床把被單往自己一罩睡大覺去了,可計劃來不及變化,袖子被扯動,對上冉孤生歉意的眼神。“丹青,我的比賽快要開始了。”


    “好的。”丹青點點頭,沒有什麽表示。這回輪到冉孤生無可奈何歎氣,“你說過你要去看我比賽,你忘記了嗎?”


    下午豔陽高照,縱然是百草堂這個綠地覆蓋麵積完爆全門派的地方,搭起高台的大廣場沒有多少植物可以遮陽,地板一尺一寸都被太陽老爹關照著,踩在上麵隔著繡花鞋都能感覺地板被烤得熱辣辣的。


    閣樓包廂座無虛席,甚至有些包廂擠滿了人,站在看台下的看客們稀疏了很多,大多的都上來二樓包廂,租了一個站位,擠在小包廂之中,都是站著看,花點錢在有瓦遮頭的地方,比呆在下麵被熱辣辣的地板烤的要好多了。


    知味觀的包廂並沒有外租,拂雲看不得有陌生人在旁邊評頭論足,大聲喧嘩,另一個原因是行為素質深遠地影響下一代,比如丹青。丹青還小,萬一跟那些莽夫學了一身壞習慣,沾染不良習性,正所謂養不教,父之過,保護孩子,父親的責任。


    千枝哄得人參包子安安靜靜,包子睜著黑溜溜的大眼睛,撲扇纖長的睫毛。


    碧簡去了鼓勵參與武鬥的純陽宮弟子,“兔崽子們!你們敢少於一百招內被人拍飛下台,我讓你們體驗一下什麽是百丈崖淩空的驚險!”


    高台側特意辟了一塊地方,參加高台武鬥的各家弟子都聚集在那裏等候,那個區域遠離看台,包廂和樓下看的人視力再好也隻能看個隱約,而碧簡的咆哮橫掃過包廂,鬧鬧哄哄的場麵一下安靜下來,連放杯子發出的碰撞都能聽見。


    碧簡霸氣外露!


    “拂雲,百丈崖淩空的驚險是什麽?”丹青好奇地問道,她在純陽宮這麽久好像還沒有聽說過。


    “百丈崖上有個銅鑄巨鼎,將浸水的特製棉線絞成粗繩,一端攬在腰間,一頭係在巨鼎三足,然後跳下百丈崖,這是學禦劍飛行的入門課程,鍛煉的是處變不驚的心性,也是從幼鷹學飛中取經。”拂雲吹了吹茶盞的浮沫,啜了一口。


    連笨豬跳……不對,是蹦極也有。碧簡的話猶然在耳,腦補小劇場的老鷹一腳將幼崽踹下山自動替換成碧簡和倒黴師兄,碧簡咆哮著玉不琢不成器,然後將撞上槍口的師兄們一個一腳踹下去,繩簌簌遊蛇般滑落山崖,雲海並不因為師兄們的喊叫而停下奔湧的腳步……


    丹青一個激靈,冷汗涔涔,抹過頭上一片薄汗。


    高台上來兩人,一男一女,女的一身海天霞色舞裙,水袖曳地,特地畫了精致的妝容,男的書生意氣,手執一柄折扇,寫盡風流。兩人拉開距離,拱手,福身。


    若不知情的人見了這個場麵,還以為他們是登台的戲子,一說一舞。


    舞者屈膝點腳,托起蘭花指,向對方做出邀請,沒等對方回應,便舞了起來,鋪在高台地麵的水袖因她旋舞帶動起來。海天霞色的水袖揮舞起來,她仿佛置身在晚霞的海中,落日熔金的天色,倒影在海藍的水麵也染上一片霞色。


    書生甩開扇麵,正麵是文人墨寶,點點紅印,留下不少的名家印鑒,反麵畫的是十裏秦淮燈影,果然風流。隻聽書生一聲“恭敬不如從命。”他的殘影留在原地,人已經入了飄搖的水袖範圍之中,在空中滯留,舞女抬頭,兩人眼神相對。


    “百草堂的人參你打算怎麽處理。”拂雲眼睛看著高台,似是不經意地問出來。


    千枝懷裏的人參包子一顫,千枝輕輕拍打它的背。


    拂雲果然能看透這包子的本質。丹青沒有驚訝,低頭思索。“我是在蘇木師兄委托我之前就找到它的,有人偷偷埋藏起它。我想先從這方麵入手調查。”她留著這包子玩幾天再交還也沒問題吧。


    “那是蘇木決定的事,既然已經找到了,早日交還以免夜長夢多。”


    “是。”丹青垂下眼。


    人參包子在千枝懷裏蹭了蹭。


    高台上的兩人眼睛隻一接觸,舞者後空翻,鬢發的金步搖畫了一個弧,她落地時,頭上金絲釵頭鳳顫個不停,揮出水袖,水袖如潑水般,然後在巧勁驅使下纏上書生腰間。書生順勢將自己卷過去,主動靠近舞者,手中的折扇擋下另一隻手驅使的水袖攻擊,穿過漩渦水袖,折扇挑起舞者的下頜。


    “所謂伊人,在水一方。”


    “呸!看招!”舞者慍怒,蛾眉蹙起。一甩水袖,把他丟出高台之外,書生在空中翻滾,在高台邊角落下,沒有被甩出去。


    丹青看著隻覺好玩,台下開始有不滿的聲音,大抵說的是台上兩人打情罵俏,壓著自己的實力,花拳繡腿什麽的。


    “南漪莊善舞、樂器,舞技以柔克剛,而這個書生大概是繼承了哪家名流,並非是五大派的弟子。”


    南漪莊啊,太平郡有一家呢,和教坊差不多,莫非這南漪莊和百草堂一樣是全國連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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