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白皙的皮膚看上去十分健康。


    漂亮的明人魚線旁邊,還有幾道明顯的青筋,從小腹一直沒入病號服的褲子裏。


    “啊啊啊!sylvain要跳擦邊舞了,好激動!”


    有個人女患者捂著臉,尖叫起來。


    其他人也跟著激動,“sylvain最帥!sylvain最帥!”


    其中,還有個人推了推另外一個男患者,大喊,“愣著幹什麽?趕緊配樂呀?”


    被推的男患者愣了愣,立刻開始,一邊用嘴唱b-box配樂,一邊唱英歌:“when the bass gets bumpin'' up in the club(在夜店之中,聲音震耳欲聾)


    pour another shot and show me some love(再給我倒一杯,向我示愛吧)


    i wanna get the party goin'',dies to the front


    (我要讓派對持續升溫,女士們走上前來)


    now let me see you shake it and turn the music up(讓我看看你們是如何引爆全場的,音樂調高)”


    雲檸目瞪口呆。


    愣愣地看著被叫做sylvain的男人,隨著歌曲節奏,腰身靈活地律動著。


    發絲隨著他的動作,微微飄動,微微眯起的雙眸中,閃爍著危險而迷人的光芒,每一個下,都充滿了力量與誘惑。


    安安靜靜的小花園,瞬間成了演唱會現場。


    雲檸不知道說什麽好,


    在精神病院裏,看帥哥跳擦邊舞。


    真是離譜中帶著怪異。


    不僅如此,幾個女病人還拉著雲檸一起議論。


    “哇,你看sylvain這腹肌的青筋,也不知道延伸到哪裏去了?”


    “嘿嘿,想知道的話,扒開他褲子,好好看看唄!”


    “不不不,對於男人,不能來硬的,我們要來軟的,你應該先誇他的腹肌真完美,問他體脂率是多少,然後裝作不經意間,上手捏一下,如果他沒反應,就繼續誇他腹肌練得太好了,接著手指慢慢向下,最後往下一扒!咱們不就看見了嗎?”


    “你說的這麽有經驗,是不是談過腹肌上有青筋的男人?”


    “沒談過腹肌上有青筋的,但是談過腦子裏有一根筋的。”


    “……”


    雲檸聽著這荒唐的對話,忍俊不禁。


    心中的那濃稠的難過和鬱結,竟然被衝淡了一點。


    她破有興趣地湊近一些,想聽聽這群病友們,還能說出什麽好玩的話。


    果然,有個女病人開口了:“男人腦子一根筋不怕,最怕男人算計你。我和我老公是初戀,從校園到婚紗,以為愛情能打敗一切。”


    “可是婚後,我們過得並不好,我老公的媽媽,一直覺得我倒貼,看不起我,還欺負我,我爸爸看不過去,就和我婆婆吵了起來。”


    “結果,我婆婆直接衝到廚房,拿刀把我父親砍死了。我們兩個人家庭情況非常懸殊,我父親名下的資產,是他們家的上萬倍。但父親死之前,並沒有留下遺囑,所以,我丈夫和我一起,繼承了我父親的財產。”


    “然後,我的丈夫又以受害人家屬的身份,為他那個殺人犯的媽媽,簽訂了諒解書,讓她隻判了10年。最後,僅僅過了半年時間,我的丈夫又利用醫生的身份,幫助他母親在外取保就醫。”


    “現在那個老太婆,住在我爸買的房子裏,花著我爸留下來的遺產,和她的新兒媳,其樂融融的過日子呢。”


    “倒是我,不能為我父親報仇,還被那個男人算計,真的成了精神病,哈哈,我可真沒用啊。”


    “……”


    聽到這裏,雲檸微揚的唇角,再次垂了下來。


    她是想聽有趣的事,不是人間慘劇。


    接著,另外一個女患者也開了口:“哼,腦子一根筋就是不好!我男朋友和我談戀愛,說是非我不娶,他媽媽就用自殺威脅他,不能娶我。”


    “他舍不得我,又舍不得他媽媽,所以,他舍了自己!當著我和他媽媽的麵,從20樓跳下去,摔得血肉模糊,頭身分離。”


    “你們說,他為什麽要一根筋!和我分手不就好了嗎?為什麽要跳樓呢?為了讓他重新活過來,我費了多大勁!不過還好,我成功了。現在我們倆能天天在一起,還能看跳擦邊舞呢!”


    聽到這裏,雲檸覺得不對勁了。


    二十樓摔下來,怎麽可能複活?


    她轉過頭,看到這個說話的女患者,正對著旁邊的空氣自言自語。


    甚至還要求其他患者,旁邊的空氣打招呼:“你們都和我男朋友說句話呀!”


    聞言,除了正在跳舞sylvain,和正在唱歌的男患者,所有人都衝這個女病人旁邊的空氣,揮了揮手,還熱情招呼道:“你好啊。”


    這時,女患者又注意到神情莫名的雲檸。


    她問道:“你為什麽不給我男朋友打招呼?別看他凶凶的,其實人好的,你別害怕。”


    雲檸抿抿唇,她不可能不害怕。


    但還是鼓足勇氣,衝著女病人旁邊的空氣,擺了擺手,說:“你,你好。”


    女患者滿意的笑了:“哈哈,我男朋友也在和你說你好呢。”


    雲檸看著女患者,心髒再次被悲涼淹沒。


    能在精神病醫院呆著的人,背後都有一個痛徹心扉的故事。


    他們這麽開心,是因為努力地編造假象和謊言,來騙自己罷了。


    到最後,連他們自己都信了,也病了。


    “不要嚇到她,”


    正在跳舞的sylvain注意到雲檸的狀況,立刻停下來,把她護到身後。


    sylvain指著女患者,生氣的說:“你男朋友一般都是熟悉之後,才被看到,她才剛剛認識你們,怎麽可能看到你男朋友!”


    女病人一拍腦門:“哎喲,我怎麽把這事忘了?抱歉抱歉,沒有嚇到你吧?”


    “……”


    在sylvain身後的雲檸,乖乖搖頭。


    她早就被嚇到了。


    現在說抱歉,是不是有點晚了?


    sylvain轉身,笑眯眯的看向雲檸說:“我跳舞給你看,你就是我朋友了,我叫sylvain,中文名字叫沈修昀,你叫什麽呀?”


    雲檸衝他笑了笑,實話實說道:“我叫雲檸。”


    “雲檸……”


    沈修昀把雲檸的名字放進嘴裏,細細的咀嚼品味,“這名字真好聽,是像雲朵顏色的檸檬,還是檸檬味的雲朵啊?”


    雲檸眉心一動,覺得沈修昀說的話很有詩意:“我有點兒喜歡你的理解。”


    “不要喜歡我的理解,你喜歡我,好不好?”


    男人低頭看著她,鴉睫又長又密,像把小扇子似的,充滿了常人沒有過的開朗陽光。


    他的薄唇還往上翹,天生帶著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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