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青雲此身,可是一直在踐行凡人之道。


    別看程家上下急著盼著有個小少爺,李青雲自己其實比他們還上心,隻要棠音身體無恙,他就沒有停止過努力。


    他的直覺越來越清晰:隻要真的能誕下一兒半女,以生覆死重活一世,便是真正的成功!


    後裔之生,即是代表此身的重生,代表他走出了萬古葬滅!


    淩晨時分,程棠音才嬌軟無力地離開煉藥室,返回房中休憩,然後服用靈藥修行。


    而李青雲留下來,精神頭卻是一點減少,開始就手中已有的各類人藥資材,煉起一份份靈藥來。


    通靈散,讓他找回一部分嗅覺。


    食氣散,讓他開始擁有一點味覺。


    引神散,令體內死寂的龐大虛天,似乎多出一絲微不可覺的色彩。


    隻有元氣散,每次服用隻有一絲微不可覺的熱流,至今還未生出真正的生命元力……


    李青雲知道,此身要複蘇,生命元力當是第一關鍵。


    隻是,他與那萬公子合作,煉製引神散已有三年,今夜本想開口套取更高層次的靈藥藥方的,沒想到最後卻是不歡而散,又不得不反手殺人。


    三年間,他對萬公子說,大概每三份資材,才能煉出一份引神散,實際上卻是百分百成功。


    留下的靈藥,自是主要都給程棠音服用了。


    程棠音幾年前就踏入第三境,現在屬於第三境後期,算起來已經是萬福城淩駕凡人之上的上仙層次。


    既是上仙,就有出手“活種人藥”的資格,隻是李青雲與她都不忍心,保留著為人的底線。


    真善良也好,假慈悲也罷,知道自己在做什麽就好。


    “今日既然知曉黃皮道人那廝也還活著,而且混得挺好,那我就沒有必要再找萬公子這樣的小魚小蝦了。找到黃皮,從他手中獲取九子天成套的,以及頂級的靈藥方子,便是接下來最重要的事情……”


    看著手中煉好的最後一份引神散,李青雲靜靜地想著。


    他的嗅覺“神異”,可以讓他順藤摸瓜,找到黃皮道人的藏身之地。


    不過,他卻不願意暴露自己的凡人身份,因為萬一事敗,到時引來此界大能,也不會連累程棠音與其他人。


    “罷了,先一層層摸過去,詐一詐黃皮……”


    李青雲想了想,便換上一身黑衣,蒙臉從程家後院翻牆出去。


    他現在以靈藥師“魔藥”身份,顯露的實力,隻是第三境的水準罷了。


    隻有黑巷子滅萬公子的那一刻,又動用了魂屍之身的微不可計的一點肉身之力。


    代價,自是他好不容易複蘇一些的味覺,再次歸零。


    這些都在李青雲的計算範圍,他早已摸索出了一些經驗。


    凡是動用魂屍之力,就複蘇逆退的代價,但隻要控製好了,隻動用微細的力量,反噬的代價也就會更輕。


    而隻要不是逆退元氣散帶來的“生命之力”,其他的,李青雲都能接受。


    服用靈藥,諸感諸覺總是會重新回來的。


    此時街道上的狂歡慶祝已步入尾聲,李青雲身影閃爍,循著萬公子臉上的蠟皮臉氣息,朝城西一處民房摸去。


    隻要接觸過那張蠟皮臉的人,至少有五人,他都能嗅到。


    製作者黃皮道人,那熟悉的氣息自是最顯眼不過。


    其次便是城西那位,李青雲覺得最有可能是售賣“神麵”的神秘人。


    他這嗅覺,可不是尋常九子天上仙的手段與神異,而是源自靈藥,卻又複蘇自魂屍,極為特殊,連他自己不好定性。


    “陳宅?”


    淡淡月輝下,李青雲蒙著臉,悄無聲息地出現在一處屋宅大門外。


    想了想,他沒有貿然翻牆進去,便是按照“地下”的規矩,輕重不已地叩門。


    “哪位貴客,深夜登門?”


    很快,一個嘶啞低沉的聲音,從裏麵傳來。


    緊接著,有略顯僵硬的腳步聲靠近大門,然後從裏麵打開。


    大門吱呀拉開一道縫,背後紅衣飄動,在李青雲的凝視中,半露出一張豔麗卻有些僵硬的美婦之臉。


    美婦眼神無焦,隻是直直地看著李青雲。


    “一具人傀!”


    李青雲立刻看出,這來開門的紅衣美婦不是活人,而是屋內那嘶啞聲音主人的人傀。


    他便朝裏拱手:“我是通過萬鬆介紹過來的,也想夠得閣下手中的那種好東西!”


    “原是萬公子的朋友,好說!玫紅,讓客人進來吧……”裏麵嘶啞的聲音這才稍微放鬆些警惕,語氣一轉,變得異常溫柔,讓那紅衣美婦人傀開門。


    紅衣美婦打開門,李青雲看了她一眼,點頭示意,便是鎮定地走進黑乎乎的院落。


    嗡!


    裏麵一間屋子,忽地亮起燈光,映出窗前一道高大的黑衣男子身影。


    危險的氣息,若有若無地從黑衣男子身上,往李青雲這邊侵壓過來。


    此人在試探李青雲的實力。


    夜色中,李青雲身上黑衣無聲地直直往後吹起,但他卻仿若無事,幾步便走進亮燈的屋子。


    “你真實道行,當是第五境了吧,怪不得一副好膽識!萬福城裏,除了娘娘廟與萬府的人,我都不知道,還有閣下這條潛龍!”


    身形高大的黑衣男子,麵容有些粗狂,濃眉如漆,作勢請李青雲在案前坐下。


    然後,那名紅衣美婦人傀,也悄無聲息不知何時走了進來,動作溫柔地給兩人斟酒。


    斟酒後,她就靜靜地站在黑衣男子的背後,一襲紅衣,看似嬌豔,實則滲人得很。


    “謬讚了!我是魔藥,一名靈藥師……”李青雲主動說明身份。


    他沒有在意黑衣男子的麵容,因為他嗅得出,對方也帶著神麵即蠟人皮,真實麵容未知。


    但他這位買主,不給黑衣男子一些確定性的信息,對方肯定不願意拿出真東西。


    “原來你就是魔藥!”黑衣男子一聽,果然神色又有所鬆緩,“你可叫我老黑……”


    他當也是聽說過萬福城地下,這位名氣極響的靈藥師!


    “老黑?”李青雲一聽,就覺得黑衣男的名字取得不好,有短命之相。


    上一個他接觸過的老黑,即黑芯道人,便當是死得極其淒慘。


    “你既是靈藥師,那一張神麵,便售你四瓶引神散,如何?”


    黑衣男有些貪婪地開價,接著袖口一動,飄出六七張栩栩如生的蠟人皮。


    他不免得意地吹噓:“這些神麵,可是我從北大洲那邊萬裏迢迢帶回來的,每一份都堪稱鬼斧神工,像魔藥你這種遊離在娘娘廟與諸大家族之外的人,最是需要……”


    “貴了!”


    李青雲麵色平靜,不太客氣地打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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