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認、認得!”


    少女趕緊回答,眼中對道君老爺的仇恨與忌憚,在迅速褪去。


    隨即,李青雲感應到一絲微弱的願力,從蠻族少女這邊獻來。


    心中不由驚訝:“蠻族也可祭祀?沒有燒香,不念道號,我也能汲取到?”


    “其願,倒是頗純……”


    蠻族少女的願力雖稀微,卻也比虱族要強不少。


    這還是在沒有燒香的情況下。


    “雷!”


    李青雲心中一動,立刻再召神雷。


    一道恐怖的雷光應念落下,落地忽而化為栩栩如生的雷龍,定住風沙,龍吟蠻荒。


    雷龍一現,宛如恐怖的真龍,現身於這片道法蠻荒之地的神跡,震得虱、蠻兩族都驚恐不已。


    大片雷光掃過,那幾位虱族包括剩下的那位趕海境,便是徹底化為灰灰!


    李青雲有心雷法顯聖,已將一身雷法底蘊,盡數展現於此。


    那些虱族獵手一死,那滾滾反噬立刻湧來,卻被他轉落到神秘魂屍身上。


    嗡!


    魂·青雲腰部悉數活化,還有右臂也活化大半,至少基本能動了。


    青銅古棺中,它雙臂一撐,那棺蓋移開一道更寬些的縫隙。


    它再次張口,朝葬淵深處無聲咆哮。


    三縷無形之質,從幽深處慢慢飄浮而起,最後被魂屍貪婪吞入。


    轟!


    魂屍身上氣息微微一漲,煉煞天門境,瞬間達成。


    破境沒有任何阻滯與壓力,仿佛本該如此!


    棺蓋再度合上,葬淵死寂依舊。


    “謝、謝謝!”


    剩下兩個沒死的蠻族壯年,跑過來,與蛟角少女一起,磕頭跪拜,以蠻族語表達謝意。


    李青雲卻是微微一愕。


    他並沒有感應到那兩個蠻族男子,有願力投獻過來。


    “倒不是心不誠,難道是血脈的緣故?”


    他不由多看那蠻族少女兩眼。


    長著龍角的,無論哪類生靈,看來都不可小覷。


    在陰天域凡世,龍這種神獸,早已於數萬年前絕跡。


    但在危祖大千,強橫無匹的荒獸棲息各處,水脈湖海無數,其中也必有蛟龍,這等血脈古老而高貴的荒獸,在道君眼中,甚至比人牲血祭還要好。


    隻是,真的蛟龍可不是尋常荒獸所能比擬,哪怕是道君,它們也敢鬥一鬥!


    “你為貧道帶路,其他人散去吧!”


    李青雲淡聲說道。


    那兩個蠻族男子,頓時爬起身來,慌忙跑進漫漫黃沙。


    “神靈,且容元菡帶上水囊,其實我就是風熊部人……”


    隻有那蛟角少女自稱元菡,膽子極大,竟還跑回去,提上那幾個獸皮縫製的巨大水囊。


    “走吧!”


    李青雲微微搖頭,一道清光落下,將蠻族少女元菡及她心心念念的幾個巨大水囊都帶上,朝東蠻的偏西側方向走去。


    “神靈,往這邊……”


    少女元菡飄立於清光之中,隻覺神奇無比,對傳聞中嗜血凶殘的祭廟怪物,便是多了幾分敬畏與好奇。


    她覺得,這位神秀俊逸又虛緲莫測的神靈,跟其他的廟中怪物都很不一樣。


    甚至沒有聞到,神靈身上有一絲的血腥氣味。


    她天生就嗅覺極為靈敏,能聞到其他蠻族都渾然不覺的氣味、“東西”等。


    “這位神靈,氣性很好聞,沒有血腥味,隻有極為清靈玄妙的氣息,其中還有一絲蓮花的味道……”


    此時,元菡近距離暗中嗅了又嗅,確定這位神靈,不是那些嗜血的祭廟怪物,心中的警惕便是越發放下。


    她暗嗅的同時,也在指路,讓李青雲繞開沿途的大部落,以及強大荒獸的棲息地。


    李青雲麵容平淡,縱容這位蠻族少女的“小動作”。


    大千生靈無數,各類各屬,都有它們自己的天性,他這點容忍力還是有的。


    當然,若是他知曉,這頃刻間,元菡已經將他底細都嗅出個七七八八的話,定會歎為觀止,高看好幾眼。


    那一絲蓮花的清靈氣息,可是源自內景之地,那霧墳禁區的淨蓮,後麵又有雷蓮衍化,總之他的元神本源,的確有些點道蓮的影子。


    “神靈,你來風熊部,是有什麽事嗎?”


    “神靈,我們風熊部日漸衰落,隻是一個東蠻小部落而已,望你垂憐,不要降下怒火……”


    蠻族少女元菡,見李青雲不是那種血腥的祭廟怪物,又平靜淡然,有點和善的樣子,她的膽子便是越發大了起來。


    一路上,甚至旁敲側擊,想確定“神靈”的到來,對風熊部是好是壞。


    若是要毀了風熊部,那她便是無論如何,也不想讓李青雲得逞的。


    她可以將“神靈”,帶到風熊部附近的怒牛部,那裏的祭老更強!


    “收起你的小心思!”


    途中,李青雲不耐此女各種試探,便是微微施壓,讓其凜然一驚,剩下的話到了唇邊都說不出來了。


    他淡冷說道:“貧道此來,不為血食人牲,也不會隨便傷人!”


    “還有,不要一口一個神靈,你可稱吾老爺……”


    隨即神念鬆開,少女元菡才敬畏地低聲說道:“好的,老爺!”


    ……


    風熊部這邊,隻有輕微的風塵,與對麵狂烈風沙一幕,形成強烈的對比。


    在一片獸皮帳篷與淩亂石屋拱衛的中心,矗立著一頂巨大的骨廟,全是由強大荒獸的骸骨建成,散發著尤其強烈的野蠻與另類的氣息。


    與外麵蠻族男女忙碌的場景不同,此時骨廟中,隻有一位骨架粗大卻瘦得臉頰深陷的蠻族老者,靜靜地坐在古老的神龕麵前。


    他身披沾染星點血跡的發舊祭袍,須發花白淩亂,糾結一起,宛如枯萎荒草,眼眶深陷,瞳孔昏黃無光,宛如坐著的一截荒木。


    在他跟前,安放著一個血跡斑斕而枯幹的古老石釜,石釜中有絲絲縷縷的血氣,紅的黑的綠的,不斷升騰而起,飄向那座古怪的神龕。


    神龕中,供祭的不是道君老爺,而是一尊奇怪的石熊。


    此熊腋生雙翅,麵容若人,臉上卻盡是痛苦扭曲之感,朝向虛空跪拜著。


    也許這種痛苦扭曲,來自它身上層層疊疊纏繞的縲紋!


    那縲紋猶如繩索,將這頭飛熊神隻緊緊捆綁著,讓它不得掙脫……


    忽地,骨廟中仿佛微微一黯。


    那靜坐的蠻族祭袍老者便是同時動了,扭頭朝旁邊的一片暗影看去,原本昏暗的眸子,亮起荒月般光亮。


    “你又來了?”


    老者盯著廟中的暗影,渾身氣息宛如解凍的冰塊,迅速複蘇,顯得相當警惕。


    “風祭老,又是半年過去了,你可已經想好?”


    那大片暗影中,頓時緩緩浮現一道籠在黑袍中的身影,帽簷的陰影下,露出一雙瘋狂中又顯得冷靜的暗紅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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