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可沅緊握著手裏的刀,不由得咽了一口唾沫。


    她感覺自己的手都在微微顫抖。


    周鬱川的話,卻跟開了循環播放似的,一直在她的耳邊環繞。


    他說得沒錯,江雲山簽了這份東西又如何,隻要他活著離開這裏,他肯定會想盡一切辦法把嘉禾集團給江晚禾的。


    隻要有江晚禾在的一天,她都不得安寧。


    到頭來,她隻會竹籃打水一場空。


    不不不,她不要這樣的結局。


    傅可沅握著刀柄的手攥緊了幾分,轉身向江晚禾一步一步逼近。


    此刻,傅可沅雙眼通紅,麵目猙獰,眼裏的恨意像是凶猛的潮水一般,將她的理智吞沒。


    隻要江晚禾死了,江雲山的所有家產隻能給她一人。


    江雲山察覺了傅可沅的意圖,麵上的鎮定終於出現了裂痕,就連同聲音也在微微發顫,“傅可沅,你要幹什麽?”


    傅可沅看著江雲山,笑得有些像個瘋子,“當然是為自己掃清障礙啊。你是我的父親,我怎麽能大逆不道做出傷害你的事情來。”


    她刀指江晚禾,“她死了,你隻剩我一個女兒了。以後,你的眼裏就隻能看見我一個人了,哈哈哈哈……”


    “傅可沅你敢動她,我讓你永遠都得不到你想要的一切!”


    江雲山也不知道哪兒來的力氣,竟然掙脫開兩個高大男人的禁錮。


    這句話讓傅可沅的笑意戛然而止。


    傅可沅看江雲山,眸色發涼,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樣,“我就不明白了,我才是你的親生女兒呢,你為什麽要事事都護著這個賤人?”


    那些好不容易壓下去的情緒,輕易地又被翻攪起來,“江雲山,你不聞不問我這些年過得怎麽樣,隻願意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一錯再錯。行,那撥亂反正的事情就由我來做,哪天你死了,在黃泉路上,你也不至於沒臉麵見我母親。”


    “傅可沅!”不等江雲山開口,周鬱川搶了先,“你別幹些沒有意義的事情,解決江雲山才是你要做的。”


    傅可沅緩緩轉移目光,木然地看著周鬱川,他的目光越過自己落在江晚禾的身上。


    隻見他瞳孔微縮,神情變得複雜了起來。


    傅可沅看得很清楚,周鬱川並不想讓江晚禾死,“就連你也要幫她說話是不是?你口口聲聲說自己痛恨她,嫌棄她髒,甚至都不願意碰她一下。”


    “是我愚蠢了,沒有愛哪裏來的恨呢。”


    分明是周鬱川矛盾,既驕傲又自卑,深愛著也怨恨著。


    她突然想起那天在他的辦公室,她不小心摔壞了他的杯子。


    對,那個杯子十有八九是江晚禾送給他的,所以他才會那般的視若珍寶。


    “他的心要是真在我的心上,你覺得你今天還會有機會站在這裏拿刀對著我嗎?早在你我身份還沒揭曉之前,他就會跟我扯證結婚了。”江晚禾別開臉,不願意跟周鬱川對視,“麻煩你別說這樣的話來惡心我。”


    現在她聽不得別人說周鬱川喜歡她這種狗屁話,簡直比活吞了一隻蒼蠅還要惡心。


    周鬱川誰都不愛,他從頭到尾愛的隻有他自己。


    女人在他的眼裏,不過是塊墊腳石罷了。


    她是,傅可沅也不例外。


    周鬱川的心像被蜂狠狠地蟄了一下,痛得他麵色都白了兩分。


    他的愛,是可以隨時被她扔在地上蹂\/躪糟蹋的。


    “夠了!你們別在我麵前唱雙簧了。”


    江晚禾絕對不能再留了。


    隻要有她在的一天,她傅可沅就是一個笑話。


    “我知道你怨恨我,有什麽事情你衝著我來就行。”江晚禾預料到自己今天恐怕是凶多吉少了,“他是你的父親,也已簽名答應把嘉禾集團給你了,你的刀沒必要對著至親之人。”


    傅可沅眼睛微眯,咬咬牙,把心一橫,舉起刀抹向江晚禾的脖子。


    江晚禾背脊發涼,可也無計可施。


    她被人五花大綁著,除了一張嘴,哪兒哪兒都動不了。


    就在這時,傅可沅突然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推向一邊。


    傅可沅反應敏捷,下意識與那人起了較量。


    不怎麽的,那把原本應該抹向江晚禾脖子的刀,如今抹到了江雲山的脖子上。


    炙熱的鮮血瞬間噴湧而出,濺到她的臉上,她的衣服上。


    江雲山緩緩倒地。


    “爸爸,爸爸……”


    江晚禾撕心裂肺,她劇烈掙紮著,撲騰幾下連人帶椅翻倒在地,原本受了傷的雙腿,此時此刻鑽心地疼著。


    那種撕裂般的疼痛,刺激得麵色灰青慘白,額頭冷汗直冒,江晚禾死死地咬著唇,艱難地蠕動地身體一點一點地向江雲山靠近。


    “晩晩……”江雲山憐愛痛心地看著狼狽不堪的江晚禾,喉頭苦澀,“我當初應該聽你的,讓你離開公司,去做任何你自己想做的事情。


    落得現在這般境地,都怪他。


    “不是你的錯,這不是你的錯。”淚水已經模糊了雙眼,江晚禾拚命地搖頭,“嘉禾是你一生的心血,我會替你守護好它的。”


    “好好好,那我也能安心走了。”江雲山如釋重負地笑了笑,倦意沉沉席卷而來,他撐著最後一口氣,“如果今天僥幸能活下去,你去找翟硯辭,他……他會幫你的……”


    “爸爸走後,你……你要……照顧好自己……”


    說完,江雲山緩緩閉上了眼睛。


    江晚禾悲慟大哭。


    傅可沅看著倒在血泊中的江雲山,身體控製不住般顫抖,手裏那把染了鮮血的刀,“哐當”一聲,跌落在地。


    她沒想過要取江雲山的性命。


    她剛才想過的,她會找個地方把江雲山囚禁起來。


    反正他也活不了幾天了,何必再給自己添一筆罪孽。


    再說了,這點耐心,她還是有的。


    可現在,該死的人沒死,還好好地活著。


    既然殺一個人是殺,殺兩個人也是殺。


    江晚禾今天要是活著離開這裏,那等待死亡的人就是她。


    傅可沅殺紅了眼,如同地獄裏爬上來的惡魔,目光森然凶狠地盯著江晚禾。


    她緩緩蹲下身來,撿起那把掉在地上染了鮮血的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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