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天台下來,江晚禾的心情十分沉重。


    江晚禾難得不淡定,坐立不安。


    給許倩發信息,把江雲山希望她接手嘉禾集團的事情告訴她。


    許倩懶得打文字,直接撥打江晚禾的電話。


    “這件事情確實不好辦,江伯伯開聲求你了,這事你要是不答應,多少覺得愧對他二十多年的養育之恩。”


    “可你要是答應了這事,江家那老太太和傅可沅肯定不會善罷甘休,還不知道要挖多少坑給你跳呢。”


    “再說了,外人喜歡看熱鬧,肯定也會對你指指點點,說你貪圖江家的財產,占為己有。最最重要的是,你不是江雲山的女兒,名不正言不順的,很難壓得住董事會那幫老古董。”


    “雖然前路困難重重,但我覺得還是要幫江伯伯一把。”許倩憤憤不平地道:“拋開養育之恩不說,我就是不想便宜周鬱川那狗東西。”


    養條狗見了主人還知道搖頭乞尾呢,他周鬱川就一狼心狗肺的東西。


    非但不感恩江雲山對他的養育之恩,竟還千方百計謀害別人的家產。


    許倩心裏是一百個支持江晚禾幫江雲山把那個狗東西給趕出嘉禾,趕出江家。


    “爸爸的身體情況很不樂觀。”江晚禾的語氣頓了頓,“倩倩,我想我應該要留下來幫幫他。”


    至於嘉禾集團,到時候還是要交還給傅可沅。


    到那個時候,她會去做她真正喜歡做的事情。


    “這就對了。”許倩話鋒一轉,“對了,今晚有沒有時間陪我一起吃飯?以前的經紀人梅姐找我,想讓我複出拍戲。”


    “今晚不能陪你去吃飯。”江晚禾解釋道:“我下午要動身回春風裏。”


    “你不說我都忘記了,明天是你外婆的忌日,你得回去拜祭她。”


    春風裏是一個江南小鎮的名字,是江晚禾外婆的故鄉。


    江雲山的結發妻子去世得早,而江老太太因為女兒的慘死一直對江晚禾耿耿於懷。那時,江雲山因為忙於工作也無暇照顧女兒,隻能把她托付給她的外婆撫養。


    江晚禾跟著外婆在春風裏住了好多年,跟老人家的感情非常深厚。


    幾年前,外婆去世了。


    每年的忌日,江晚禾雷打不動回去一趟。


    “要不要我陪你一起回春風裏?”許倩道:“最近心情比較煩躁,就當出去散散心了。”


    “因為後天要出差b市,所以我這一次的行程會比較緊,計劃下午動身出發,明天下午趕回來,陪你散散心恐怕是不能了。”


    江晚禾想了想,“這樣吧,我出差三天,等我出差回來,我到時候調休兩天陪你去散散心。”


    “也行,那就這麽說定了。”


    結束通話後,江晚禾加急處理手頭上重要緊急的工作。


    下午兩點左右,讓林沫沫開車送她去坐高鐵。


    幾百公裏的路程,江晚禾著實不願意獨自一人開車前往。


    江晚禾抵達春風裏時,已經是傍晚六點左右。


    此時,落日漸漸西下。


    小鎮的夜晚,沒有大城市的車水馬龍和人聲鼎沸。


    也沒有大城市的燈火璀璨和熱鬧繁華。


    古城的街道兩旁,街鋪林立,各色小吃,手工藝品琳琅滿目。


    穿過悠長的青石板路,石橋下河水潺潺流淌,房頂炊煙嫋嫋,遠處山間田野,仿佛一幅流動的水墨畫,靜謐、淡然、美麗。


    這裏的風,仿佛都是自由的。


    數月來堆積在心裏的陰霾,在這一刻風消雲散。


    要不是工作太忙,她還真想每年都回來這裏小住一段時間。


    外婆家是一棟三層帶前後院的老房子,她老人家走後,江晚禾每個月都有安排人定期過來打掃。


    江晚禾拿出鑰匙打開院子的門。


    一推門,便瞧見院子裏的那株古老的西府海棠花開得正盛。


    密密層層的淡紅的花朵兒,從樹枝開到樹梢,不留一點空隙,就連空氣裏都是淡淡的清香。


    微風輕輕拂過,花瓣紛紛揚揚落在發梢,落在肩膀上。


    屋裏的擺設一如從前,幹淨整潔,就是長期沒人住,少了生活氣息。


    冰箱裏自然是沒有吃的,江晚禾又懶得出去覓食,便下單點了個外賣。


    臨睡前,江晚禾特意把手機鬧鍾關掉。


    一夜無夢,江晚禾睡到第二日九點多才醒來。


    一番洗漱,挽了個簡單的發髻,換上一條白色的裙子,隨後上街采購水果和鮮花。


    江晚禾拾台階而上,墓園小道兩旁樹木蔥蘢,花卉茂密。


    挺拔的青鬆斂去喧囂,隻剩下肅穆幽靜。


    一路上,江晚禾腦海裏回憶起許多與外婆相處的情景,心情也漸漸變得沉重。


    除了江雲山,外婆是這個世界上最疼愛她的第二人。


    她是個溫柔睿智、通透淡然的老太太,不管發生什麽事情,都是一副不急不躁的模樣。


    等江晚禾的思緒從回憶裏抽回來,遠遠瞧見外婆的墓前站著一個人。


    雖然隔得遠,可依然能清晰辯認那是一個年輕男人的背影。


    那個男人的背影修長挺拔,讓江晚禾莫名覺得有些熟悉。


    像極了一個人。


    不對,翟硯辭怎麽可能會在這裏?


    她真的是瘋了,看誰都像翟硯辭。


    帶著疑惑,江晚禾腳下的步伐也加快了些。


    越走越近,江晚禾的心跳就越急促。


    因為那人的背影是真的很像翟硯辭。


    聽見身後傳來腳步聲,那男人緩緩轉過身。


    等江晚禾看清他的臉時,驚得手中的花束差點都要掉落地上。


    是翟硯辭。


    果然是翟硯辭。


    “二爺,你怎麽會在這裏?”江晚禾迫不及待地把自己心頭的疑惑問出口。


    翟硯辭看著她,並不說話。


    江晚禾的目光落在墓碑上,墓碑前放著幾盤不同品種的蝴蝶蘭,開得極其絢麗。


    蝴蝶蘭是外婆生前最喜歡的花。


    她在世時,後院裏種滿了蝴蝶蘭。


    翟硯辭又是怎麽知道外婆喜歡蝴蝶蘭的?


    放在她墓碑前這幾盤,皆是她生前最喜歡的品種。


    江晚禾的視線隨後又轉移到翟硯辭的臉上,見他沒有回答自己的意思,再次重複問道:“二爺,你怎麽會在這裏?你認識我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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