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送翟硯辭施施然離去的背景,直至他踏入電梯,許倩才收回打量的目光。


    “晚晚,你老實交代,你跟翟硯辭到底發展到哪步了?他怎麽會在這裏?”許倩滿臉寫著八卦兩個字。


    江晚禾眉頭一皺,“許小姐,你難道不應該先問問我的傷勢情況嗎?”


    “不重要,不重要……”許倩突然意識到自己這說法不太地道,表情由八卦秒切關心,眨巴著眼睛笑眯眯地問:“晚晚,你的傷勢嚴不嚴重?有沒有缺胳膊少腿呀?”


    “我真的謝謝你的問候。”


    “還有心思跟我開玩笑,證明傷勢不嚴重。”


    “醫生說身體無大礙,留院觀察幾天就可以了。”


    “我就說你吉人自有天相,不會有事的。”許倩緊張到嗓子眼上的心安放下來,那顆八卦心蠢蠢欲動無法按捺,話題又繞了回來,“你還沒回答我呢,翟硯辭怎麽會在這裏?”


    江晚禾無奈一笑,“用他的話來說,如果他不在這裏,就算肇事逃逸了。”


    許倩:“這!!!”


    “不對。”許倩搖了搖頭,“這種事情,他完全可以交給他的助理去處理,根本不需要他本人親自走一趟。”


    翟總日理萬機,哪有閑情理會這種小事情。


    “說,你是不是有什麽事情瞞著我?”


    小護士推著車離開病房,見房門關上,江晚禾才道:“我覺得你平時是不是追言情劇追多了,把事情想複雜了?難不成你真以為他睡了我一次,就對我與眾不同了?”


    “誰知道呢,沒準他感覺那晚的體驗十分不錯,讓他念念不忘,想繼續合法持證上崗。”


    許倩的目光落在江晚禾的臉上,這張臉清冷而又透徹,猶如山間泉水,幹淨的沒有半點煙火氣。


    身上穿著寬鬆的病服,麵色蒼白,看起來有幾分柔弱的破碎感,像被霧氣包裹起來的圓月。


    可那張巴掌大的臉並沒有因為消瘦憔悴而失色,反而越發我見猶憐,美得石破天驚。


    誰看了誰不迷糊啊?


    江晚禾:“……”


    “也就你敢想。”反正她是不敢做這樣奢侈而不切實際的夢。


    “有什麽不敢想的?雖說他翟家是難以高攀,但你江家也不是什麽小門小戶,在雲城也是有頭有臉的人家,翟硯辭娶你,也不是什麽丟人的事情好吧。”


    許倩無心的話一下子就戳中了江晚禾的痛處,臉色倏地白了幾分,“倩倩,我……”


    “晚晚你怎麽啦?”許倩敏銳察覺她的異常情緒。


    江晚禾努力平複情緒,“我……我不是江家的女兒。”


    許倩愣住了,半晌才反應過來,伸手去探江晚禾的腦袋,笑道:“也沒發燒啊,怎麽開始說胡話了呢?該不會是給撞腦震蕩了吧?”


    “倩倩。”江晚禾痛苦地閉上眼睛,聲音嘶啞得厲害,“這個事情,我也是才知道。”


    許倩見狀,嘴角的笑意斂起,心直直往下墜,追問道:“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前天晚上,醫院那邊給我打電話,說爸爸醒了,我連忙開車趕過去……”江晚禾把事情的經過一五一十告訴許倩。


    許倩聞言,一臉不可思議,“這該不會是傅家設下的一個圈套吧?”


    “我聽說傅可沅的弟弟傅可頌嗜賭成性,輸了很多的錢。傅家就他這一根九代單傳的獨苗,捧在手心裏怕摔了含在嘴裏怕化了,為了給他還賭債,砸鍋賣鐵把家底都全抖出來了。但傅可頌死性不改,前腳才剛把錢還上,後腳又坐在賭桌上了。”


    許家和傅家有幾分交情,平時走動也比較密切,所以許倩對傅家的事情也比較了解。


    “現在的傅家已經到了走投無路的地步了。”許倩大膽假設道:“為了填上這個窟窿,保住傅家,什麽道德底線都可以不要的。”


    江晚禾聽許倩這一分析,覺得有幾分道理。


    雖然說江家不算豪門世家,但也算家底殷實,如果傅家利用傅可沅攀上江家,至少能解決眼下的困境,甚至能幫傅家翻身。


    “你的分析不是沒有道理,但這個謊言經不起推敲。”江晚禾的情緒平靜了不少,“我爸爸他隻需要找一個信得過的人幫他和傅可沅重新做一次dna親子鑒定,就能分辨真偽。”


    “這倒也是。”許倩相信江雲山不是一個糊塗的人,他肯定會找信得過的人再做一次dna親子鑒定。


    許倩看著江晚禾,幾番欲言又止,最後暗自歎了一口氣,緊握住她的手,沉聲問:“晚晚,我說假如,假如確定傅可沅才是江雲山的女兒,你有何打算?”


    “你……”許倩想到傅家那些亂七八糟的破事,心情越發沉重,“傅家不是一個好去處。”


    關於這個問題,江晚禾不是沒有想過,“如果我不是江家的女兒,那我又有什麽資格再留在江家?”


    如果她身上留著的是傅家夫婦的血,那個家再不堪,也是她的家。


    這個事情,從來都不是她可以選擇的。


    幾天後,江晚禾出院。


    住院的事情,江晚禾沒有告訴江家任何人,江雲山問起時,她說自己在外出差。


    被未婚夫拋棄,身世遭質疑……許倩大概是害怕江晚禾想不開做傻事,在醫院守了她幾天。


    翟硯辭沒有再來醫院探病,倒是他的助理陸韋來了三次,送來不少珍貴補品和新鮮水果。


    他每次來,都會給她帶一束海棠花。


    未開的海棠花,花蕾紅豔,似胭脂點點,花開後則漸漸變成粉色,花開似錦,明豔鮮麗,煞是好看。


    “送海棠花,是什麽寓意?”許倩納悶得厲害。


    從來沒見過送花送海棠的。


    江晚禾搖搖頭說不知道。


    她不知道翟硯辭到底是從何得知她喜歡海棠花的。


    出院後,許倩開車送江晚禾回江家老宅。


    江雲山不願繼續住醫院,堅持要回家裏靜養。


    “兩手空空的,什麽都沒有準備,我就不上門拜訪了。”許倩道:“有什麽事,你就給我打電話。”


    “我的心又不是玻璃做的,一摔就碎。”江晚禾慢條斯理地塗著口紅,看著鏡子裏的自己氣色瞬間好了不少,“放心去忙你的事情,不要擔心我。”


    江晚禾沿著長長的回廊,穿過庭院,向著正廳走去,快要進屋的時候,聽見從屋裏傳來江雲山的詢問聲,“我聽說你要跟可沅結婚?”


    周鬱川低著頭,不敢直視江雲山的眼睛,“是的,父親。”


    江雲山眼眸森然,雄厚的嗓音中壓抑著怒意,“是晚晚做錯了什麽嗎?你要這樣欺辱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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