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宴許受的傷並不重,反倒是原本從刑部帶來的人馬,隻剩下了一個活口。


    春幽台的義士單手執劍相向,長身玉立擋在了林宴許的麵前,唯恐這人賊心不死。


    “沒想到薑氏平日裏默不作聲,竟然將手都伸進了六部之中。”


    林宴許腰間被刺,所幸衣服裏還穿著金絲甲,想起離家時沐一媛千叮嚀萬囑咐地讓他時時穿著,竟然還真的派上了用場。


    那人眼見著刺殺不成,立時咬碎了嘴裏含著的毒藥,七竅流血而亡,死狀極為嚇人。


    “多謝義士救命之恩。”


    “吾奉陛下聖旨在暗中保護世子爺。”


    雖然他說的隻是“陛下”,可林宴許很快就反應過來此人效忠的是姚紈懿。


    “不知義士可會易容之術?”


    “吾不會,不過有人會。”


    林宴許心生一計,笑著道:“不知義士可願與我演一出戲,騙一騙這幕後黑手?”


    兩人竊竊私語片刻,若不是突然動作幅度太大牽扯了傷口,都要忘了腰間這道傷了。


    “還是先給世子爺包紮傷口吧。”


    “有勞義士了。”


    次日清晨,林宴許若無其事地照例出門,身邊跟著的黑衣護衛竟然與昨日自盡的那位如出一轍,暗中監視他們動向的探子見狀就立刻回去向主人稟告。


    “不是說了昨日動手,怎麽不按照計劃來?”


    薑氏當家人是廢太後的嫡親弟弟薑運賀,他是嶽稚垣篡位登基之後第一批上表效忠的世家之一,原本在朝中做著一個二品官,三年前告老還鄉,薑氏隻留下幾個年輕子弟領著不痛不癢的閑職。


    誰能想到看著書卷氣如此濃重的男子,竟然在背地裏趕著拐賣兒童的勾當,甚至在善堂的背後暗中經營著一個地下娼館,除了收養的孤女之外,還瞄上了家境貧寒的清白女子,為往來的官宦貴人尋歡作樂提供了最佳的去處。


    任誰知道了內情都會覺得不看,偏偏薑氏靠著這件事拿捏住了朝中不少重臣,說到底還是家門不幸,為了保全家中子弟,還是忍著咽下了這個啞巴虧。


    “林宴許絕不能平平安安地回去金池城。”


    薑運賀盤算著心生奸計,信誓旦旦地要林宴許有來無回。


    手底下的人安靜地尾隨在林宴許一行人的身後,趁著深夜又來接頭了,春幽台的義士三言兩語就把對方給搪塞了過去:“世子昨夜一夜未睡,沒有機會下手。”


    “你身邊都是自己人,還能找不到機會?”


    “若是沒有處理好,是你來收拾爛攤子?”


    那人不說話了,春幽台義士又裝作漫不經心的樣子問了幾句,竟然套出了一個大秘密。


    可就在林宴許未及動作的時候,姚紈懿前來尋他的人就已經到了。


    最令他驚訝的是,沐一媛竟然也女扮男裝混在了其中,在看到他的第一眼便抑製不住心中的擔憂,撲進了他的懷抱。


    沐一媛從來都是端莊優雅的,更是不曾在人前如此失態,可聽著她在耳邊帶著哭腔的喃喃低語:“沒事就好,沒事就好。”


    “夫人寬心,隻是輕傷罷了。”


    “上次也是如此,你怎麽就不會長記性呢?”


    “孩子們呢?”


    “小魚兒在宮裏,哥兒已經托付給父親母親了,妾身這次來就是帶爺回去的。”


    林宴許不肯:“這裏的事情未完,怎麽能半途而廢?”


    “可是陛下也如是說,爺難不成還能抗旨?”


    沐一媛太了解林宴許的為人了,隻有將嶽稚垣和姚紈懿搬出來,或許才能改變他的心意。


    可這一次她料錯了。


    林宴許振振有詞:“不知道有多少無辜人家的孩子被這群卑鄙之人拐賣淩辱,夫人,想想我們的孩子,若是這樣的事情發生在了我們的身上,該是怎樣的切膚之痛!”


    沐一媛無言以對,隻是含著眼淚望著他:“所以哪怕拚上性命……”


    “哪怕拚上性命。”


    林宴許知道她不會再阻攔自己了,此時不大的房間裏隻剩下他們夫妻兩人。


    “夫人。”


    沐一媛反手握住他,堅定地說道:“夫君不走,那妾身也不走。”


    春幽台的人現在趕到是能派上大用場的,林宴許看著沐一媛,突然也失了勸她回京的心。


    “好。”


    遠在金池城中的嶽稚垣與姚紈懿也得了春幽台第一時間送回來的消息,哭笑不得道:“原本同意她去是想讓林宴許快些回來,沒想到她自己都留在那兒了。”


    “夫妻一體。”嶽稚垣倒是看得很清楚,“換做是你我,恐怕也是一樣的。”


    “薑運賀此人最是謹慎,想要找到什麽翻不過去的鐵證,是難上加難。”


    姚紈懿坐在他的身側,認真批改著女子書院的章程,這裏的風土人情與北都不同,很多規矩都不能直接照搬,所幸祁蔓和林瑤都是地地道道的大夏人,讓她們少走了許多彎路。


    “陛下。”


    “何事?”


    “寧侯在外求見。”


    寧侯?衛莘禕!


    姚紈懿眼睛微微眯了眯,很快就許他進殿麵見了。


    “微臣參見陛下,萬福金安。”


    如今的衛莘禕是一副清風霽月的模樣,隨著原先北都的大部隊遷至金池城,也沒有什麽不適應的,倒是學會了享受閑雲野鶴的福氣來。


    “寧侯有何事?”


    “微臣聽說林世子遲遲未歸,善堂一事,願意獻計。”


    這是衛莘禕的投名狀,並非是心懷叵測,他早就看清了如今大盛政權在麵前兩人的手中很是穩固,他根本翻不出什麽風浪來。與其做這種不切實際的夢,還不如紮紮實實地立下些功勳,為剩餘的衛氏一族積攢家底。


    嘉華嫁給梁王世子為側妃也有些時日了,生活雖然還算順心,但曾有幾次在母親和妹妹的臉上看到一些惴惴之色,就知道她們心裏總是缺點支撐的。


    這一次林宴許去處理善堂一事很是隱秘,意外被他知曉了,他也不懼會引來嶽稚垣和姚紈懿的猜忌,搏一把或許就能往大盛的核心圈再近一步了。


    “你知道善堂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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