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事或許可與周神醫商議。”


    自從嚴崇將謝茗帶回來之後,她便終日與周神醫一同研究藥方,姚紈懿記得周神醫曾與她提過:“巫族蠱術與醫術本是同根,並非生來就是邪術。”


    嶽稚垣頷首:“將巫族與神醫穀歸編,不入朝廷名錄,也是一件好事。”


    就像春幽台一樣,看似散漫的民間勢力,其實卻是皇室的暗樁。


    “周神醫已經收了阿煦為關門弟子。”


    “阿嘉呢?”


    “交給春幽台了。”


    嶽稚垣深深地看了姚紈懿一眼:“你為這幾個孩子籌謀至深,同親母也無甚分別了。”


    “稚子無辜,總不能因為上一輩的恩怨連累他們過不好自己的人生吧。”


    此時的姚紈懿也想不到,明璟的幾個孩子中還是有人被舊事拉拽著辜負一生。


    謝茗等了半日,還是沒能等來想要的答案。


    她調整好呼吸之後前來傳話的嚴崇說道:“希望嚴侯爺看在我盡力相助的份兒上,向陛下求情允我一道去吧。”


    謝茗還想要再見謝隱一麵,趁著她依然是華貴尊崇的一國之後,待她落魄許就沒有機會了。


    “好。”


    嚴崇應下了,還是向嶽稚垣求情:“聖女最了解巫族,微臣相信她能幫上忙的。”


    “朕知道。”


    可是巫族的手段神秘莫測,嶽稚垣總是擔心會有什麽意外。


    “對東海王室不必手下留情,至於巫族,你告訴謝茗,她對朕的救命之恩與巫族無關。”


    “微臣遵旨。”


    謝茗又用黑紗遮住了傷痕累累的麵容,帶著沒能見到上官琨與上官珺的遺憾,踏上了返回東海的旅程,身後是浩浩蕩蕩十數萬的大夏軍隊。


    她本就是無國之人,巫族世代隱居東海並不代表她就會願意保護上官氏。


    但在認識了周神醫之後,她感念終於有人能夠正視巫族蠱術,而不是聞聲色變,敬而遠之。


    謝隱先於東海國王收到了消息,知道一雙兒女都被嶽稚垣控為人質,更是直接下了戰書。


    她太了解東海國王是個欺軟怕硬的性子,建業不成,守本也難。


    唯今之計隻有棄城逃亡了。


    東海臨海,早幾代的國王都有過出海的經曆,在不為世人所知的情況下圈了上千座島嶼為領地。


    最終,謝隱期待的眼神在東海國王的沉默中逐漸熄滅。


    “陛下……”


    麵對來勢洶洶的大夏軍隊,東海國王不急反笑:“朕就算再無用,也不能做這個懦弱的逃兵。”


    “難道陛下還要與東海共存亡?”


    謝隱是決計不可能將自己大好的人生平白葬送在這裏的。


    “琨兒和珺兒到底為什麽會動這個心思,惹來這樣的禍患,朕不是不知。”東海國王端詳著眼前衣著異常華麗的女子,“可朕不怪你。”


    謝隱冰封的心也未曾因為他的話融化半點,重複問道:“陛下當真不走?”


    “你走吧,帶著朕的孩子們,走吧。”


    東海國王將能夠號令全國水軍的令牌交給了謝隱,希望她能帶著上官氏宗親和後宮妃嬪子女一同離開。


    可他還是低估了謝隱。


    直到貴妃梨花帶雨地跪在他的腳邊哭訴的時候,他才意識到謝隱走了,隻帶著年僅十歲的幼子上官瑜和私庫中的各種珍寶,丟下了其他所有人與他自生自滅。


    “哈哈哈哈。”


    有了謝茗的幫助,煙瘴根本就不成問題,嚴崇一路高歌猛進,東海守軍就算想要抵抗,也是有心無力。


    後來更是直接大開了城門,讓他直直衝進東海國王的寢殿跟前。


    熊熊燃燒的大火讓這深夜如白日一般。


    東海國王衣冠整齊,雙膝跪地,手上捧著傳國玉璽,大聲道:“東海願向大夏臣服,世代附屬,請皇帝陛下刀下留人。”


    嚴崇一身戎裝,下馬步行到上官滄的身前,行走之間兵器與盔甲叮咚碰撞的聲音讓人心跳加速,冷汗直流。


    “本將嚴崇代我國皇帝陛下接受東海玉璽,主動投降者可留一命。”


    “謝陛下——”


    上官滄覺得身上的擔子輕了,他本就不是做一國之君的材料,可惜身為先帝唯一的皇子被迫接過了這個皇位,數十年來如坐針氈。


    他起身看著麵前年輕的將軍,餘光竟看到一個熟悉的麵容:“皇後……”


    她不是謝隱。


    謝茗緩緩上前,沒有黑紗遮麵,看著上官滄:“謝隱呢?”


    “她走了。”


    謝茗並不覺得意外,束手就擒從來就不是謝隱會做的事情。


    “你是誰?”


    “我是謝茗。”她停頓了片刻,“謝隱是我的雙生姐姐。”


    上官滄看著謝茗臉上的刀痕,像是明白了什麽一般,竟然說出了一句:“對不住。”


    謝茗被毀容之後從來不懼他人目光,唯獨上官滄的眼神讓她受不住,想要躲避。


    可一句“對不住”引出了她深藏多年的不甘,沉默片刻才說:“當年在閩山下救了你性命的人,是我。”


    言罷,她轉身就走,沒有去管陷入巨大震驚和恍惚中的上官滄,還有無意間窺得一樁十幾年前往事的嚴崇。


    謝茗終於覺得鬱結於胸的那口氣發出來了,那份被謝隱搶了去的人生許也不是什麽錦繡良緣,守著族人也未嚐不是一件好事。


    上官滄時至今日才知道自己認錯了人,愛錯了人,信錯了人。


    可木已成舟,如今的他已是一無所有。


    他對嚴崇說道:“朕的後妃子女都在後宮中聽候發落,希望將軍信守承諾,留她們一命。”


    得到嚴崇的肯定回複之後,他終於了無牽掛地反身向前走去。


    “你要做什麽!”


    嚴崇上前拉住了他:“快站住!”


    上官滄沒有掙紮,隻是淡淡道:“放手吧。”


    或許是看出他的眼裏隻有求死的決絕,嚴崇也拉不住他了,隻好眼睜睜地目送他一步一步走進火舌燒燎的宮室。


    隨著“轟隆隆”的一聲,房梁上的粗柱掉落,橫亙在大殿門口,徹底斷絕了上官滄的生路。


    東海上官氏,就此落幕。


    離島謝氏,重新生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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