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夫妻二人一起走向宮門,走向年年和歲歲,一家五口,曆經波折之後總算團聚了。


    路遇的所有宮人都規整地跪下來,不敢直視這對尊貴的帝後。


    年年尚且還矜持著,歲歲早就膩歪在姚紈懿的懷裏不肯放手了,一口一個“母後”帶著哭腔,把姚紈懿的心都喊化了。


    “歲歲好想你!”


    “母後也好想歲歲。”


    兩人就這兩句話,從宮門口一直念叨到了昭祥宮裏,直到一行人都坐定了,歲歲還黏在她的身上呢。


    “年年,你怎麽不說話?”


    姚紈懿使勁了渾身解數才把歲歲哄好,轉頭見年年還端端正正地坐在離她兩步遠的地方,目不斜視的。


    “母後忙,不用管年年。”


    這話一聽就是還鬧著別扭呢,姚紈懿看了嶽稚垣一眼,就知道年年是記心裏了。


    歲歲安分下來了,時時也有嶽稚垣照顧著呢,她走到年年身邊蹲下來道:“年年,陪母後說說話可好?”


    “好。”


    “年年可是怨母後了?”


    就這一句話,讓憋了半天的年年紅了眼睛,小嘴撅起來都能掛個油瓶了:“嗯。”


    肯承認就好,姚紈懿就怕他小小年紀就跟她藏著秘密,什麽事情都不跟她說了。


    “你還記不記得在大涼見到的舅舅?”


    “記得,是母後的弟弟,阿嘉的父皇。”


    “是。”姚紈懿挨著年年坐下,“舅舅生病了,不在了,母後就得替舅舅扛起母國的江山來。”


    “兒臣聽她們說,母後跟父皇一樣,也做皇帝了。”


    “是。”


    “那母後以後是不是就不能跟父皇、年年歲歲一起了?”他的目光盯在了時時身上,“隻帶弟弟?”


    雖說童言無忌,可這一番話卻讓嶽稚垣和姚紈懿心中震動,沒有人教唆,年年怎麽會說出這種話來?


    “不會的。”姚紈懿的語氣斬釘截鐵,一下子就安撫了年年的心。


    “母後說話算話?”


    “那是自然。”姚紈懿摸了摸年年的頭,“這下不生氣了吧?”


    “年年好想母後啊!”


    他們圍坐一圈傳膳,川梓帶頭領著小宮女進來,再見到姚紈懿也是激動之情溢於言表。


    “川梓,許久不見了。”


    “娘娘!”川梓的性情還是穩重,硬是沒在小宮女麵前失了態,隻是聲音中的微微顫抖暴露了內心的情緒。


    “好了。”


    當著孩子們的麵,嶽稚垣和姚紈懿就算有千言萬語也沒得機會傾訴。剛用過膳後,嶽稚垣就將年年、歲歲和時時打發了出去,反身就將姚紈懿抱住。


    “陛下……”


    “紈紈,朕好想你……”


    兩人抱著抱著,溫暖的氛圍便開始慢慢變得不對味兒了,細細密密的吻從脖頸到爬到眼角,身上的衣服也一件接著一件被丟落在地上。


    外麵的日光還亮著,可帳中卻如星夜,距離夫妻二人上次行敦倫之事都過去了一年多了,還是有時時的時候。


    “還是抱在懷裏的好,覺得真實。”


    姚紈懿微微喘息著,聽嶽稚垣的心跳聲砸在自己的耳邊,這一刻她也可以終於卸下所有的防備和武裝,不必再在腦子裏繃著一根弦,生怕聽到那一聲“陛下,出事了”。


    “時時那個孩子,長得像你。”


    嶽稚垣如是說,這是他第一次見到時時,這個不在他眼跟前出生的兒子,白白胖胖,見著人就笑的小模樣討喜的很,也不認生,方才在他的懷裏倒騰的小手小腳,精神頭極好。


    “尤其是那眼睛,跟紈紈是一模一樣的。”


    姚紈懿與他有一句沒一句地說著話,很快就困意襲來,沉沉睡去了。


    嶽稚垣知道她這段時間實在辛勞,便找著話哄她睡覺。收複大佑的戰役結束之後,裴巷永特地趕回了金池城向他當麵回稟當時的情況,將姚紈懿的全盤計劃和籌謀一字一句都告訴了他。旁人聽到的都是她運籌帷幄,智勇雙全的一麵,可隻有他知道內裏的心酸,她本應該享受天底下最暢快的人生,可老天爺卻對她的期待更高。


    “睡吧,紈紈,安心睡吧。”


    這是姚紈懿這麽長時間以來最安穩的一覺,從前一天的黃昏睡到了次日的日上三竿,嶽稚垣都已經下了早朝了。


    姚紈懿一邊用著早膳,一邊才認真打量起這昭祥宮的陳設,與她走時的樣子分毫不差。


    “陛下還在這裏理事起居嗎?”


    川梓笑著回道:“原本是說都要搬回到乾康宮去的,是公主殿下攔著不肯,陛下也拗不過。”


    “這個歲歲。”


    “母後!”


    聽這聲音就知道是那個混世小魔王又來了:“歲歲來看弟弟了!”


    歲歲盼這個弟弟盼了許久,好不容易見到,就像新得的玩具一般愛不釋手,連天的都要與弟弟一塊,連姚紈懿都打趣道:“你就不怕你哥哥吃醋了?”


    “年年才不會呢!”有了弟弟之後,年年的長兄範兒愈發足了,在歲歲和時時麵前端起架子是一點都不帶害臊的。


    “皇兄好讀書,成日就與書本子打交道,好生無趣的,歲歲還是覺得弟弟有意思。”


    可真被歲歲說了無趣,年年還又聽進去了。


    兄妹倆像往常一樣拌嘴,時時躺在床榻上伸著藕節般的小胳膊,姚紈懿才覺得心裏原本缺著的地方又被填滿了。


    “娘娘回來之後,笑的都多了。”


    “那是,說到底這才是娘娘的家呀。”


    霜白和魏紫說的話,姚紈懿都聽見了。


    這才是她的家。


    “陛下還在乾康宮處理折子嗎?”


    “瞧這時辰,是的。”


    “去準備點陛下愛吃的脆魚羹來,本宮要去探望陛下。”


    “是。”


    許是小別勝新婚,姚紈懿剛一回來就更想盡點心意。


    剛到乾康宮的門口,就聽見了一陣悠揚的古琴聲音。


    “這宮裏誰在演樂?”


    小李子大老遠瞧見皇後娘娘的儀駕,心道不好,竟然這麽快就讓她們碰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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