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青得沈磬的授意,狠狠打扮了一番,花枝招展地帶了一眾侍女去了吏部尚書府上的宴席,從進門起就與尚書夫人作咬耳親昵狀,在外人看來顯然是走得極近。


    “哎你說奇不奇怪,這中書令夫人自從大婚以來接的拜帖就是少之又少,更是從未赴過任何一家的宴席,怎麽跟尚書夫人如此熟稔?”


    “怕不是早在婚前就已經相識了?”


    “那就是中書令夫人還在陛下跟前的時候了?”


    “準沒錯。”


    遠青見到其他夫人開始交頭接耳,時不時投來好奇探究的目光,就知道此行的目的已然達成一半。


    尚書夫人本就是想試探試探中書令的深淺,沒想到卻被遠青倒打一耙,纏上竟然是半步都不落。又仗著自己和夫君都是陛下眼跟前的紅人,還有那讓人碰不得的鄉主名號,隻好陪著笑臉坐視了她這手帕交的身份了。


    “沈夫人,宴席就要開始了,您請入座吧。”


    “好姐姐,你說我這從未獨自參加宴席,今日就讓我跟著你吧。”遠青的年紀與尚書夫人的兒媳相仿,這一口一個“姐姐”叫得甜蜜,讓她是進退兩難。


    還是尚書府的大少奶奶生生插了一腳進來,道:“母親,就讓兒媳來照看沈夫人吧,那邊還有多位夫人等著與您說話呢。”


    “是是,沈夫人,先失陪了。”尚書夫人見狀兩腳抹油似的跑了,遠青眼珠子一轉就扒上了大少奶奶的胳膊,硬是要她一個個說明那些夫人的身份,喜好之類的。


    “我這嘴笨,夫君說了,尚書夫人是出了名的好人緣,京城裏無人不知,無人不曉,你可得幫幫我呀。”


    大少奶奶忍不住腹誹道:就你這還嘴笨,方才都要把婆母給忽悠暈了。


    “沈夫人過獎了。”


    與這些貴婦人交際可是個累人的活,更何況遠青從頭到尾都打起了十分的精神,記下了今日的來賓,還有發生的事情。


    待沈磬回府,就看到遠青拿手支著下頜,頭一下一下點著打瞌睡的模樣。


    他輕柔地將她攔腰抱起,不料還是驚醒了遠青:“夫君,你回來了?”


    “夫人今日辛苦了。”


    “不辛苦,妾身與你說……”


    “不著急,明日再說吧。”


    沈磬好聲好氣地哄著她入睡,直到她的氣息平穩下來,才走出房門去隔壁洗漱用膳。


    次日清晨,夫妻倆精神抖擻地坐在一起,沈磬帶著笑意看遠青手舞足蹈描繪昨日在尚書府的場景。


    “夫君可沒瞧見,那尚書夫人的臉色真是要多難看就有難看。”


    “夫人真厲害。”


    “那是自然。”


    成婚不過幾月的時間,沈磬很滿意地看到遠青的性子從拘謹到放開,可以紅著臉應下他的所有誇讚,然後像隻小狐狸般洋洋得意。


    “吏部尚書在朝中的關係錯綜複雜,在這個位置上坐了十年,如此倒也不足為奇。但若是讓旁人懷疑他已經投靠了陛下,就足以讓他與其他世族產生裂痕。”


    原來沈磬想的也是離間計。


    吏部尚書是萬萬沒有想到,他竟然與沈磬算到一塊兒去了,隻可惜對方的動作太快,等他察覺的時候為時已晚,已經有些世族門庭不願聽從他的話了。


    而這時候,姚紈懿再三地在朝堂上公開誇讚吏部尚書經驗老道,讓其他人要像他一樣為自己著想,為百姓著想,鋪平女子崛起的道路。


    吏部尚書是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在不自知的情況下就成了保皇一派,再想謀劃些什麽都不順利了。


    一日回到府中,偶然聽見大兒媳在與夫人說話,談到了早先在府內設宴的時候,中書令夫人顯得格外熱情,他才恍然大悟此事是如何發生的。


    一怒之下,他與夫人爆發了一場激烈的口角爭執,甚至都顧不得兒媳在場,指著夫人的鼻子就罵:“成事不足敗事有餘,就說你們女子沒見識,這麽重要的事情你不知道要與我說?”


    實情是在姚紈懿開設女子書院,允許女子參加科舉,甚至大力推進女子為官經商之後,喚醒了許多本有才華,卻被內宅所束的世族女子。她們已經兩隻腳都踏入了這四方天地,卻還是期盼著聽到更年輕的女子能做出些驚天動地的事情來。


    “我告訴你,巾幗不讓須眉,今年科舉的榜眼不就是女子嗎?她勝過多少男子,別人不清楚,你還不清楚?”尚書夫人振振有詞,“若不是我嫁給你二十多年,我也有機會從政,怕不見得比你差!”


    “你,你……”吏部尚書沒想到自己府上的女子,自己的夫人都信了這種言論,氣得眼前直發暈,一口氣沒上來竟然直直向後倒去,惹來了一片雞飛狗跳。


    沈磬一直派人監視著尚書府內的動靜,也饒有興致地將尚書夫人的一番說辭重複給了姚紈懿聽。


    姚紈懿也是挑了眉尾表示驚訝:“她這話倒是說不錯,那些已經成家的女子倒也是……”


    “陛下!”沈磬就知道姚紈懿會是這個反應,淺笑著阻攔道,“尚書夫人的話雖然有理,但飯要一口一口吃,路要一步一步走,女子書院發展正好,今年中舉的才子才女也都剛剛安置完畢,陛下要循序漸進才好,一蹴而就不一定就會有好結果。”


    姚紈懿粲然一笑:“還好朕的身邊有你。”


    “若沒有微臣,陛下的身邊也不會缺能臣良將。”


    “可若是沒有你和沈朗,朕不可能熬過那段最艱難的時日。”


    那個時候,她剛剛失去明璟,可最親的人卻在密謀奪權,滿朝上下都有自己的算盤,她的身邊隻有沈氏兄弟而已。


    “所幸那段時日已經過去了。”


    是啊,如今的大涼沒有外患,內憂也不足以撼動根本,有些蛀蟲不能拔除得太過幹淨,否則就會打破朝廷的平衡。


    這個道理,還是她小時候在禦書房玩耍時聽父皇所說。


    “紈紈還小,聽不懂也沒關係。”


    父皇,紈紈聽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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