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如此,那就別怪本王不客氣了。”


    溫和頌一張臉如浸冰霜,抽出利劍指向空中:“定南將士們,準備攻城!”


    “準備攻城——”


    裴巷永眼睛微眯,立即下令道:“弓箭手就位!”


    定南大軍這邊雲梯和盾牌齊齊上陣,擋著箭雨艱難前進。


    樊川守軍見這架勢也絲毫不露膽怯,拿著長槍巍然不動的裴巷永猶如定海神針一般,他自然對自己帶出來的兵有信心。


    可再怎麽說,這人數上的懸殊差距還是讓裴巷永一方逐漸出現劣勢。


    溫和頌的副將衝在最前麵,撕扯著嗓子衝殺。


    裴巷永眯了眯眼睛,大聲道:“上火油!”


    手下士兵得令,先是搬來了裝著烈酒的大缸往下潑灑,又丟下了一個個火把,血肉燒焦的刺鼻味道瞬間湧起,士兵們卻是眉頭都沒有動過。


    樊川這頭硝煙四起,遠在千裏之外的金池城中,同樣暗潮流動。


    “你是說你有辦法潛入南境?”


    嶽稚垣凝神看著對麵氣定神閑的沈罄。


    “春幽台的產業不少,若是陛下的暗樁行動不便,我可以助一臂之力。”


    沈罄抬手給嶽稚垣又斟滿了一杯春茶,升騰起細細的白色熱氣,“落雨閣的目標確實大了些。”


    嶽稚垣聞言拿著茶杯的手指瞬間捏緊,指尖都泛出了青色。


    “此舉也是我在向陛下投誠,林瑤姑娘當初死遁也是春幽台代勞,要想多查一步實非難事。”


    “你打算如何做?”


    嶽稚垣自有上位者的威嚴,沈罄不懼,摸了摸光潔的下頜:“林瑤姑娘的行蹤被定南王覺察,如今被迫躲避,她放出去的人手大多都被秘密拔除,如果我計算不錯,應該隻剩下婉娘與嫣娘二人。”


    嶽稚垣對婉娘這個名字並不陌生,這就是當初林瑤說的放在羅衡身邊的棋子,至於嫣娘又是何人?


    “林瑤姑娘是這世上最了解定南王的人,隻有將她救出來才能主持大局,讓他們後院起火。”


    “好。”


    兩人沉默片刻,沈罄清了清嗓子問道:“貴妃娘娘鳳體可好?”


    嶽稚垣挑眉看了他一眼:“她身孕已滿四月,太醫日日請脈,並無不適。”


    聽到姚紈懿的近況安好,沈罄低頭遮掩眼中的情緒,沒有讓嶽稚垣注意到。


    一壺春茶喝罷,西邊也漸漸氤出了夕陽的顏色,春幽台每日的重頭戲才正式開場,一樓大廳中央的舞台控製了一整個白日終於走上了表演的伶人。


    嶽稚垣身邊有沈罄帶路,慢慢走了出來:“怪不得這春幽台讓人趨之若鶩。”


    “不敢,少爺過獎了。”


    從五樓貴賓包廂層層向下,伴著可繞梁三尺的悠揚琴聲,兩人迎麵撞上了一個人影。


    “大哥!”


    “沈珠,你什麽時候回城的?”


    “剛回來,這不緊趕著回來複命了。”沈珠這才注意到大哥身邊還立著一位身形頎長,玉樹臨風的男子,通身的打扮一看就知不是凡人。


    “這位是……”


    “這是春幽台的貴客。”


    沈珠毫不掩飾地上下打量一番:“看上去像是挺富貴的。”


    嶽稚垣從頭到尾沒有說過一句話,隻是掃了沈珠一眼便移開了視線。


    沈罄無意讓沈珠在嶽稚垣麵前過多露臉,已經開口趕人了:“你剛回來風塵仆仆,先回去洗漱吧。”


    沈珠與兩人擦肩而過,好奇心驅使還是多看了嶽稚垣兩眼。


    “少爺恕罪。”


    “讓一個小姑娘獨自外出闖蕩,你倒是放心?”


    沈罄毫不意外嶽稚垣能看穿沈珠的女子身份,笑著說:“與其讓她偷跑出去,倒不如給她一些簡單的任務,過一過江湖癮便罷了。”


    “也對。”


    嶽稚垣恰好踩著晚膳的時分回到了昭祥宮,看到姚紈懿已經在桌邊坐下了,笑著說:“紈紈怎麽不等等朕?”


    姚紈懿微微撅嘴,嗔怪道:“哪裏沒有等陛下了,臣妾這不是還未動筷子呢。”


    “好好。”嶽稚垣笑得一臉寵溺,遠青端來了一盆清水為他淨手,就來到了姚紈懿的身邊,率先夾了一筷放到她麵前的盤子上。


    “今日陛下與沈罄談得可還順利?”


    “他送過來的兩個人知道王家的不少事情,遠滔已經在著手處理了。”


    “樊川的戰事……”


    “春幽台在南境有自己的人手,應該能把人解救出來。現在隻等嚴崇等及時趕到,擋住溫和頌的鐵蹄,切莫踏過樊川地界。”


    用兵貴在神速,他們確實算不上搶占先機,如今隻能在後方多多運作了。


    沈罄這邊一點沒有耽誤,沈朗親自帶人裝扮成商戶的樣子在三日內趕去了南境。


    落雨閣被溫和頌的人清掃了一遍之後,生意慘淡了不少,見沈朗一行人五六人就像是見到了香餑餑一般,好幾個花枝招展的姑娘都扭著腰肢圍了上去。


    行走江湖多年,沈朗麵對這種情況很是遊刃有餘,伸手掃開了這些女子之後,徑直走向了她們身後的老鴇。


    她三十多歲的樣子,濃淡相宜的妝容下隱隱露出歲月的痕跡,年輕時候必然是個受人追捧的美人。


    “這位公子派頭不小,看上了我落雨閣哪位姑娘,奴家這就安排包廂。”


    “就你吧。”


    老鴇笑容一頓,用絹帕掩住櫻唇笑道:“有愧公子垂愛,奴家早已不接客了,要不見見我落雨閣的花魁頭牌?”


    沈朗笑容神秘,從懷中掏出一遝銀票,晃了晃說:“這世上任何事都有自己的價碼,媽媽不願,不過是錢沒給到位,如此怎樣?”


    老鴇的眼神瞬間被銀票吸引,伸手就想去接,卻被沈朗躲開:“哎,媽媽意下如何?”


    老鴇笑得是見牙不見眼:“當然,一切都好說。”


    言罷,她揮手將自己的姑娘們支開,獨自帶著沈朗去了二樓包廂。


    “公子今日想聽曲兒,還是喝酒?”


    沈朗四下打量,確認房中無人,才說道:“林姑娘,多日不見,別來無恙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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