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涼的幾人都不約而同想起了那個女子。


    昭祥宮。


    姚紈懿的腰傷逐漸好轉,正倚在窗下的貴妃椅上小憩。霜白來報周神醫已經順利住進了鎮國將軍府。


    “好,說明他的腿是有可能痊愈的。”


    “是呀,多虧了娘娘費心。”


    姚紈懿扶著腰起身:“這次還好有春幽台,否則本宮也沒有辦法把周神醫從東海千裏迢迢送到大涼。”


    “陛下與新後的大婚夜進行得十分順利。”


    姚紈懿頷首,心裏還是隱有遺憾的。


    “還有一件事。”


    “直說就是了。”


    霜白咽了咽,有點遲疑地說:“岫藍已被正式冊封為婉美人了。”


    “這麽快?明璟不是剛立新後,也要顧著葳蕤的體麵。”


    “不是的。”霜白解釋道,“是皇後娘娘的意思。”


    姚紈懿陷入了沉默,半晌之後輕笑出聲:“倒是讓本宮刮目相看了,本來選她更多是看在姑母和平國公的份兒上,她自己若是能立得住,對明璟就更好了。”


    “娘娘,可要給岫藍傳信?”


    “先不用了,皇後初立,四妃半年後也要進宮,若是本宮與岫藍之間的通信被有心之人發現,反而得不償失。”


    霜白也知道每一次傳信都有風險,點點頭便退下了。


    說起大涼的事情,姚紈懿不自覺地流露出懷念。


    看見美人蹙眉,嶽稚垣的心就像是突然被揪起一般:“紈紈。”


    “陛下來了,怎麽無人通報?”姚紈懿已經習慣了不用向他行禮,但還是側過了身子。


    “好了,你腰傷還未徹底痊愈,就別亂動了。”嶽稚垣上前按住了她的動作,又一個順勢坐在她身後,將姚紈懿攬入懷中。


    “就讓朕抱抱你。”


    嶽稚垣周身都是濃濃的疲憊,姚紈懿受傷之後需要靜養,喝了安神湯之後就會進入夢鄉。盡管嶽稚垣每天都還是回到昭祥宮休息,卻是早出晚歸,兩人很難說上幾句話。


    “陛下可是為什麽事情煩擾?”


    嶽稚垣溫熱的氣息就在她的頸邊,他還用臉蹭了兩個來回,用悶悶的聲音說:“就是前朝那些有二心的人,不過都是小事,朕很快就能處置了他們。”


    突然,嶽稚垣像是想起了什麽,提醒說道:“朕知道你跟皇後的關係好,但是接下來若是聽到寧坤宮有什麽事情,朕希望你不要摻和其中,隻要相信朕就好。”


    姚紈懿心中警鈴大作,難道說嶽稚垣終於要動用祁蔓這顆棋子了嗎?


    “臣妾知道了,但陛下能告訴臣妾,皇後娘娘會沒事嗎?”


    此刻嶽稚垣的眼前也浮現出了祁蔓那張溫婉的麵容,他雖對她無意,但她這些年來操持武陵王府,再到皇宮,也是為他免去了後顧之憂,更不用說促成了他與紈紈今天的心意相通。


    “朕會保她平安的。”


    “如此,臣妾便放心了。”


    即便有了嶽稚垣的提醒,但是當事情真的發生時,姚紈懿還是驚到了。


    “娘娘,不好了,陛下今日突然在朝會上對祁次輔發難了!”


    姚紈懿手中動作一頓:“是因何事?”


    “禦史台聯合上書,控告祁次輔科舉舞弊,買賣官職,數條罪名罄竹難書……”


    姚紈懿忍不住倒吸了一口氣,科舉舞弊與買賣官職是曆代皇帝最為忌諱的事情,因為下一步就有可能是……


    “陛下可是派人去祁府了?”


    “是……”川梓突然被點醒,“娘娘的意思是……”


    “川梓,立刻去打聽寧坤宮娘娘如何,有任何消息隨時來報本宮。”


    姚紈懿顧不得自己的後腰仍在隱隱作痛,一臉焦急地吩咐川梓出去打探,自己則是在殿裏坐立難安。


    嶽稚垣派出去的是禁軍副統領,也是當初安榮公主在靈泉寺意外時的武將,他長相五大三粗,帶著一隊人馬衝進祁府中時,嚇得眾人不敢動作。


    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宋姨娘晃動著滿頭的珠釵:“大膽,你們是什麽人,竟敢擅闖祁府!”


    副統領最不喜歡的就是矯揉造作的女子,肅著一張臉走到花容失色的宋姨娘麵前,從懷中抽出一張令牌:“祁嚴適涉嫌科舉舞弊,買賣官職,陛下已經下旨收押,祁府上下人等不得離開。”


    宋姨娘聽聞此話如遭雷劈,反倒是站在不遠處的正牌夫人崔氏沒有一絲意外,平靜地說道:“劉管家,讓府裏的守衛都退下,既然是陛下要查封祁府,我們配合就是了,副統領請便。”


    “不行,不行!”宋姨娘腦中電光火石一閃,“夫人,不能讓他們查封,不可以!”


    “老爺不在,祁府是我說了算,宋姨娘,別忘了你自己的身份。”崔夫人根本都不想搭理失態的宋姨娘,轉身就要離開。


    不料宋姨娘掙脫開了企圖阻攔她動作的侍女,一把狠狠地抓住崔夫人的胳膊,惡狠狠地說道:“你與老爺早就離心,你是不是想趁著老爺不在陷害他!你就盼不得他好!”


    崔夫人滿臉嫌惡,忙不迭地讓人把宋姨娘拉開:“我陷害他?他身居高位多年,幹下的齷齪事多少你不清楚,我犯得著弄髒了自己的手?”


    宋姨娘滿臉淚痕,嘴裏念叨著:“不行,不行……”


    崔夫人居高臨下望著癱倒在地的宋姨娘,頭一次不顧世家規矩地說道:“你與祁嚴適蛇鼠一窩,如此絕配,我豈敢不成全你們。”


    副統領已經對眼前的妻妾之爭失去了耐心,招招手就讓手下人開始動手查封。


    祁嚴適的書房自然是他最關注的地方,他一邊吩咐手下的幾個小子要仔細地將每個角落都盤查,而他自己則是直奔房中一個不起眼的花瓶架去。


    副統領上下打量了一番之後,按著架子使勁一轉,就聽到了“啪嗒”一聲,書架發出了沉悶的聲響,這背後竟然隱藏著一個密閉的空間。


    副統領帶頭走了進去,不過一刻鍾時間,幾人都沉著臉色,懷抱著大大小小的箱子離開了。


    宋姨娘被幾個臉上橫肉猙獰的老婆子押在地上,目光哀怨地盯著依然端莊的崔夫人,嘴裏罵罵咧咧地停不下來,那些汙言穢語卻根本影響不了崔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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