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最後一絲日光消失,月亮又悄悄地掛上了枝頭,蘇時雨將自己巴巴的目光從大門處收了回來,用小石子在牆上用力地劃下一道痕跡,她已經在這刺骨冰涼的西宮度過了整整三十九天了,當真是度日如年啊。


    “他不會這麽對我的。”蘇時雨偶爾會這樣的喃喃自語,仿若神智不清的模樣,其他人早已接受了命運的安排,少有幾個還忠心耿耿地伺候著嶽稚圯,大多數都已經隻顧著想如何活下去。


    突然,門口出現了一個高大頎長的身影,逆著月光映在了牆上,蘇時雨都不用回頭,一下子就認出了來人是誰。她背對著,發出輕微的啜泣聲,單薄的肩膀無助地聳動著,用如泣如訴的聲音低低地說:“你終於來了……”


    “蘇時雨。”嶽稚垣麵無表情地念出了她的名字,在她聽來有如天神降臨一般為她帶來了生的希望。


    “臣妾參見陛下,萬福金安。”她終於看向嶽稚垣,晶瑩的淚珠還留在臉頰上,眼神纏綿如絲,屈膝做出一個再標準不過的行禮。


    “嶽稚圯已經被廢,你自然也就不是皇後,這稱呼不知從何而來啊?”嶽稚垣語氣玩笑,讓蘇時雨捉摸不透。


    “九弟……”


    “真該讓嶽稚圯看看你現在的這副樣子。”


    蘇時雨羞憤難當,一張巴掌大的小臉漲得通紅,作心碎狀道:“難道你今日就是來羞辱我的嗎?”


    “是啊。”嶽稚垣應得理所應當。


    “你!”蘇時雨一時語塞,但心思一轉,還是決定放下驕傲,任何男人都無法拒絕她的示弱:“你當真是好狠的心啊,若不是為了你,我何至於要背叛他,要放棄後位,難道我做的這一切,你都能視若不見嗎?”


    嶽稚垣冷冷地看著蘇時雨美人垂淚,心中卻沒有一點憐愛:“蘇時雨,你背叛他難道不是因為你已經多年未得他的寵愛而心生怨恨嗎?你放棄後位難道不是因為你以為你還能偷龍轉鳳在朕的後宮博一席之地嗎?朕不是嶽稚圯,不會相信你這樣拙劣的手段和演技。”


    “你說什麽?”蘇時雨有些惶惶,“阿垣,你心裏是有我的,你還珍藏著為我畫的畫像,不是嗎!”


    “畫像?”嶽稚垣慢慢走近蘇時雨,右手捏起她的下頜,四目相對,眼中看不見一點情意:“當年你能哄得嶽稚圯放棄平西侯府的嫡女,選你一個沒有及笄的戶部尚書之女,多等了整整一年才完成大婚,怎麽當了幾年皇後,反而看不出來什麽是真,什麽是假了?”


    “阿垣,不是的,當年我真的是接到了聖旨才知道他去求了先帝恩典,並非是我背棄對你的諾言啊。”


    嶽稚垣鬆開了手,拿出帕子仔細擦拭,像是怕沾染上什麽髒東西一樣:“當年你在宮宴上一曲白紵舞,朕有意選你為武陵王妃,你和你那父親表麵上做出一副感恩戴德的樣子,背地裏卻指使城中小童傳唱歌謠為你造勢。臥龍在時,天鳳知雨,遙看大夏,福佑百年。這樣拙劣的手段也隻有嶽稚圯才會真的相信。”


    “不是,不是這樣的……”蘇時雨撲上前來,緊緊抓住嶽稚垣的衣袖,可憐兮兮地解釋道:“我真的什麽都不知道啊。”


    “朕本來是準備了那副畫像予你作禮,既然知道了你有如此鴻圖誌向,當然不好擋了你的路。”


    “阿垣,你將畫像如此完好地保存至今,必然是還對我有情啊,阿垣,你就原諒我吧。”蘇時雨早已不保不住梨花帶雨的美貌,哭得是泣不成聲。


    “當年隨手一扔,沒想到你和嶽稚圯微服出宮的時候,竟然就被你發現。”嶽稚垣想起了那日的景象,語氣中滿是嫌惡,“沒想到自那之後你就屢次言行逾矩,既然如此,朕就隻好順水推舟,圓你的美夢了。”


    “什麽……”聽嶽稚垣一字一句說得如此嚴厲,蘇時雨不得不意識到什麽癡情,什麽難忘其實都是自己臆想出來的,她對嶽稚垣來說不過是一顆送上門的棋子罷了。


    “你利用我……”


    “利用女人並非君子所為,可你實在讓朕作嘔。”嶽稚垣連一個眼神都不想給她。


    “那你今日來到底是為何,落井下石嗎?”蘇時雨忍不住後退幾步,灼灼看著這個男人。


    “朕是來感謝你的。”嶽稚垣語出驚人,“當年賜婚一事塵埃落定之後,朕請了旨出京巡遊,才遇見了此生的心愛之人。所以,蘇時雨,朕是來感謝你的。”


    “心愛之人?”蘇時雨又哭又笑,“你嶽稚垣的心腸都黑透了,還能有心愛之人?”


    “朕本想給你一個痛快,可如今看來這等境遇對你來說更是折磨,要生要死就由你自己吧。”


    說完,嶽稚垣就抬步要走,蘇時雨喊住了他:“所以,從一開始,你就是在騙我的,對嗎?”


    “蘇時雨,仔細想想吧,朕從來沒有許給你任何東西。”


    嶽稚垣離開了,留下蘇時雨一個人獨自蜷縮在牆角,淩亂的發絲掩蓋住了她亮得驚人的雙眼:是的,從頭到尾,都是她自己一廂情願。


    蘇時雨已經想不明白自己是如何從炙手可熱,眾星捧月的大夏第一美人淪落到這等境地的,但她隻記得是嶽稚圯曾許她一世獨寵卻又反悔,嶽稚垣還害她灰頭土臉被囚西宮,是他們兩人無情,也就不要怪她無義了。


    她微微抬頭望向天空,恰好看見一直掩蓋著明月的那朵烏雲一點一點飄散開來,蘇時雨的嘴角露出了一絲微笑,卻泛著濃濃的恨意。


    乾康宮。


    嶽稚垣獨自安眠一晚後起身,精神奕奕,正在穿衣的時候,小李子的徒弟小福子躡手躡腳地走進來,弓著腰說道:“啟稟陛下,沐大人來了。”


    “怎麽這麽早,還未到早朝時間呢。”嶽稚垣挑了下眉毛。


    “沐大人還帶了一位姓霍的先生,在外求見。”


    霍先生!


    嶽稚垣猛地轉身,小李子順帶著勢就歪向了一邊,還好及時穩住了身形才沒有在徒弟麵前出醜。


    “快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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