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紈紈,紈紈……”


    “母後,你在哪兒?”


    姚紈懿覺得自己走在白霧重重的地方,循著母後的聲音踉蹌往前,什麽也看不清,摸不著,她近乎崩潰地揮舞著雙手,終於讓她抓住了什麽,努力睜開眼睛——


    “娘娘,您做夢了……”


    是遠青。


    姚紈懿神情迷茫地看著她,思緒漸漸回籠,這裏是大夏的昭祥宮……


    “什麽時辰了?”


    “卯時。”


    姚紈懿依然保持著驚起的姿勢,遠青思忖片刻補上了一句:“方才乾康宮來傳話,驍騎將軍已經帶領十萬兵馬開拔了。”


    “已經出發了?”


    “是。”


    姚紈懿這才安心,複又躺了回去,麵朝裏側,腦子裏有許多聲音紛亂嘈雜,她隻好緊緊閉上眼睛,躲在被褥裏長長地吐出一口氣。


    過了好一會兒,楚琴躡手躡腳地走進寢殿,在床簾外輕聲說:“娘娘,該起身了。”


    姚紈懿知道今日是後妃第一次去寧坤宮給皇後娘娘請安的日子,作為裏麵的“新人”,她自然是最受人關注和好奇的。


    “起身吧。”


    這一切都沒有此刻的感覺來得更為真實,這將是她餘生的日常,日起梳妝,月升安寢,閑話爭寵,教養子女罷了。


    “今日就不必穿著過於明豔了。”


    “是。”遠青點點頭,楓紅取來了一身湖藍色的衣裙,很是素雅,隻有在裙擺和衣袖處繡上了密密的紋樣,“娘娘看,這件可好?”


    “好。”


    忙活了大半個時辰,姚紈懿才打扮妥當,既不會搶了中宮皇後的風頭,又不會負了她嫡長公主的身份。


    “走吧。”


    姚紈懿乘著貴妃儀仗來到寧坤宮的門口,剛好碰上了賢妃,她似乎刻意放放慢了一步,讓姚紈懿先行,免去了一樁不必要的紛爭。


    “這位秦賢妃娘娘真是守禮呢。”遠青這麽說,但姚紈懿卻是若有所思。


    寧坤宮。


    皇後娘娘祁蔓還未出現,大殿上也隻有胡昭媛一人罷了。她見到姚紈懿的第一眼自然是驚豔的,廢後蘇時雨曾被譽為大夏第一美人,在這位大涼公主麵前也隻能黯然失色了。


    “臣妾胡氏參見貴妃娘娘。”


    “昭媛妹妹免禮。”


    還未等到姚紈懿落座,秦賢妃和蘭德妃也先後走了進來,幾人打了照麵,就按照規矩在各自的座位上坐了下來,隻是遲遲不見祁貴嬪的身影。


    “貴嬪妹妹不知道是被什麽事情耽誤了啊?”胡昭媛試探地這麽一說,卻發現沒有人理睬,也隻好訕訕一笑,用喝茶來掩蓋冷場。


    “皇後娘娘到——”


    一個打扮十分清麗的宮女走了出來,往一旁退了一步,露出了身穿皇後常服的女子:約莫二十出頭的樣子,姿容端莊,恬靜溫和,在主位上坐下之後,姚紈懿就與其他三人同時起身向她行曲膝大禮:“臣妾參見皇後娘娘,萬福金安。”


    “眾位妹妹免禮。”祁蔓的聲音中帶著笑意,看得出來她心情不錯,“祁貴嬪還沒有到嗎?”


    “妹妹來遲,還請姐姐恕罪。”門外有一個嬌媚的女聲,姚紈懿回頭望去是一個與她年紀相仿,妝容卻故作成熟的女子,想來就是皇後娘娘的庶妹祁貴嬪祁蓉了。


    “妹妹參見姐姐,萬福金安。”


    “貴嬪免禮。”


    “多謝姐姐。”


    “貴嬪娘娘,按照規矩,您應該對皇後娘娘用敬語。”說話的並不是先前的宮女,而是一位上了年紀的嬤嬤,麵色嚴肅,看起來就是一位十分古板的人。


    “你又是誰,主子說話可有你插嘴的份。”


    “貴嬪……”皇後娘娘想要出麵圓場,可是祁貴嬪卻不領情,接著對那位嬤嬤開炮:“不過一個奴才,難道在寧坤宮當了差就可以不把本宮放在眼裏了嗎?”


    “奴婢章氏從前是在太後娘娘跟前侍候的,如今由陛下親派到皇後娘娘身邊,協助娘娘肅理後宮事務。”


    這下祁貴嬪算是踢到了鐵板,嶽稚垣的生母林氏聽說是因為精神不佳的緣故,多年來隱居人後,可如今陛下卻將這位章嬤嬤送到了祁蔓身邊,就是為了要在最短的時間內穩定後宮勢力,好讓他專心前朝。


    “祁貴嬪以下犯上,按照規矩應當罰抄宮規三遍,上呈中宮,若有再犯,則將處以禁足。”


    章嬤嬤這話並不是對祁貴嬪,而是跪在了皇後的麵前。


    皇後歎息,以前在王府的時候,她對祁蓉多有寬宥,可是今時不同往日,她這次算是踢到了鐵板:“章嬤嬤說的有理,就按嬤嬤說的辦吧。”


    她收起了溫和的笑容,對所有人說:“沒有規矩,不成方圓,還望各位妹妹謹記在心。今日祁貴嬪受罰,也當為大家敲響警鍾。”


    “是,臣妾謹遵皇後娘娘教誨。”


    祁貴嬪隻好不情不願地在大殿中間跪下:“臣妾甘願領罰。”


    姚紈懿麵上不顯,心裏卻忍不住笑了出來:這位祁貴嬪當真是個有趣的,也不知道祁大人怎麽會送一個空有美貌,卻毫無心機的女兒進來,還想著她能為皇後娘娘穩定地位呢。


    第一日的請安就以祁貴嬪的認錯結束,皇後娘娘軟硬兼施,也讓後宮眾人見識了未來的日子隻能更加小心謹慎。


    姚紈懿正看著祁貴嬪小聲咒罵著離開,身後傳來了一個清冷的女子聲音:“貴妃娘娘,可有興趣去臣妾的祺舒宮坐上一坐?”


    姚紈懿轉身之際,正好瞥見寧坤宮門口的角落裏有一個身影正在鬼鬼祟祟地往她們的方向看來,她一勾唇角:“昭祥宮中還有事,改日本宮一定去祺舒宮叨擾。”


    “既然如此,那臣妾就靜候娘娘光臨了。”秦賢妃行了半禮,也就先行離開了。


    姚紈懿再假裝不經意地回頭一看,角落裏的人已經不見了蹤影。


    乾康宮。


    小李子正在將晨間寧坤宮中發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回稟給嶽稚垣,他正坐在窗邊與沐遠滔手談一局,眼看著他所執的黑棋快要取勝,沐遠滔隻得無奈地提前認輸。


    “陛下果然是有先見之明,將章嬤嬤送去皇後娘娘身邊,倒是能讓娘娘省不少心。”


    “皇後生性過於軟和,本不適合深宮。”嶽稚垣說這話的時候眼神不知道飄向了哪裏,而對麵的沐遠滔卻有些坐立難安的樣子。


    “遠滔,你怎麽了?”嶽稚垣指尖還夾著一枚黑棋,輕輕地敲在了桌子上,“半天都心不在焉的樣子。”


    “微臣……”沐遠滔支支吾吾地,還是鼓足勇氣向嶽稚垣開口:“陛下,微臣想求一個恩典。”


    沐遠滔起身在嶽稚垣的麵前跪下,“陛下,微臣想帶妹妹歸家,求陛下成全……”


    沐遠滔的妹妹沐一婷乃是廢帝嶽稚圯的妾妃,位及一品,膝下育有一女,如今也被囚於西宮。


    “陛下,大公主不過一個兩歲稚兒,微臣懇請陛下開恩……”


    然後便是漫長的沉默,沐遠滔不敢抬頭,也不能,嶽稚垣敲擊桌麵的聲音一下一下都重重地擊在了他的心上。


    “朕準了。”嶽稚垣終於鬆口,“但她們母女二人終生不得離開金池城一步。”


    “多謝陛下恩典!”沐遠滔大聲拜謝,別說不能離京,就算是不能離府,也好過困在皇宮一輩子不見天日。


    “今日就帶她們走吧。”嶽稚垣擺擺手,沐遠滔千恩萬謝地退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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