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一消失,閃蝶所帶來的風眼也緊跟著平息。


    這時候,一個空間漩渦出現,一隻骨節分明的大手伸出來,想要抓住消失的風眼,卻無濟於事。溯夜回從空間之中走出,麵色沉沉,他又來晚一步。想到苦道會帶走玉致可能出現的後果,他眉心的戾氣怎麽也止不住。


    不能讓她此時悟道!


    想到這裏,一盞古燈憑空化出影子,原本合攏的風眼有了再次聚集的跡象。


    前往聯盟分部的通道已經開啟,鎮守遠古秘境的兩位尊者都有所感應。靈墟掌教睜開眼,定定的看向虛無當中,隻要得到她想要的結果,合作便可終止了,她嘴角難得浮現出一縷笑容,襯得整個人虛幻飄渺了幾分。


    “靈墟,鹿死誰手尚未可知,莫要得意忘形。”


    一個蒼老的聲音穿過一片虛無傳入靈墟掌教耳中,她又恢複了冷淡的樣子,彈了彈衣袖:“不勞您掛心,本尊想著您要是有精力。不如該好好想想怎麽逃過天命,延壽守成吧。”


    “吉人自有天相,隻希望靈墟你不要做那擋路人。”蒼老的聲音再次傳來。


    靈墟掌教哼笑一聲,不再回答。一個將死的老頭,卻做起了長生的夢,天下生靈濟濟,誰能長生?誰可長生?


    ……………………


    狸奴隻感覺體內的虛空之心被撕扯了一遍又一遍,冥冥之中自有一股天機在排斥它,它難受的身體蜷縮起來,拚死汲取來自玉致身上的溫暖。但玉致也不好受,卻並非是因為天機排斥,而是抓著她腳踝,利用她逃避空間洪流的那個行者。


    她沒有狸奴一樣的感受,自從進入風眼過後,那個印在她腦海深處的圖紋已經具象化。此刻變成了一顆殷紅的朱砂痣點在眉心。那顆痣飄出縷縷光影護著她,任憑周遭變化也難傷其身。


    白蠶所化的閃蝶已經消失不見,黑暗中洪流衝刷,隻留下它雙翅振下的光粉彰示著它存在過的痕跡。玉致咬著牙跟上那光粉行蹤,忽略小腿的劇痛,那行者不知道用了什麽手段,她隻覺得血肉中有東西紮根進來,令她無論如何也擺脫不掉此人。


    等好不容易適應了這怪異的環境,玉致調動體內靈力,再次嚐試封鎮苦道會的行者,可赤金封印的力量在空間洪流衝刷中蕩然無存。任憑什麽絕世偉力,什麽逆天至寶,在空間法則當中全都如螻蟻似蠅蟲,輕而易舉的就被碾碎。


    就在她暗自著急時,洪流驟然加劇,哪怕有眉間朱砂保護,玉致也嚐到了剝皮抽筋一樣的劇痛。隨著洪流滾滾衝刷而下,她隻感覺身上有什麽東西消失了,就像清水洗淨髒汙,帶來煥然一新的感受。


    本來陷入迷途的白夜驟然睜開眼,他黑色的眼仁兒盡數變成了灰色,許多光影碎片掠過其中,那是他的記憶,他的過往。他漸漸鬆開緊握的手掌,一枚小巧的印章脫手而出,最後回到了玉致體內。


    玉致察覺到異樣,看到蘇醒的白夜還來不及高興,後者就再次失去了意識。不曾想,還不等她查探情況,身體卻陡然一鬆緊接著,無盡的重量如排山倒海一樣襲來,帶著她迅速下墜。


    失重感壓迫心髒,道心和本心不可避免的同時跳動起來,一波波熟悉的悟道之機如潮水般湧來,打了玉致一個措手不及!


    那是一種前所未有的感受,仿佛靈台開光,將一個全新的認知體係塞進她的腦海中,而且,她沒有拒絕的選項,隻能被追承受。玉致緊咬牙關,不讓自己沉溺在這種新奇感覺之中,她內心很清楚這一定是快要到達聯盟分部了,如果陷入悟道境界,那行者一定不會放過她。


    就這樣死死堅守了許久,直到周圍的黑暗開始變化有了星星點點的微光,那悟道之感方才消散。玉致睜開眼睛打量,才發現他們幾人已經到了一個類似於星空宇宙的地方。這裏沒有重力沒有聲音,令人不安的靜謐仿佛從亙古傳承而來。


    那些發著微光的東西也很像遙遠又寂靜的星辰,她眨了眨眼,隻有閃蝶留下的痕跡在指引她前行。就在她愣神的時候,抓住她小腿的那個行者抬起了頭,他在洪流結束以後蘇醒自然也看到了這樣一幕。


    癲狂和興奮同時出現在他臉上,為此,他甚至放開了玉致的腳踝。玉致內心謹慎,第一時間掀開裙擺撩起褲腿查看小腿的異常。


    這一看,結果讓她心底一沉。隻見原本潔白細膩的小腿上不知道何時長出了一枚紫色的鱗片,她用手指撥弄,可以清晰看見鱗片的根和自己的血肉合二為一。


    這枚鱗片十分美麗,甚至帶著一些神聖的色彩,並沒有她想象中苦道會陰暗邪惡的氣息。玉致咬牙,捏住這枚鱗片用力一拔,一整塊血肉都被撕扯下來。劇痛讓她的小腿抽搐,但這卻不值得一提,起碼把這個該死的東西解決了。


    可惜,她都來不及高興,小腿血淋淋的傷口就快速長出了肉芽,一枚全新的稚嫩的,帶著淡紫色的鱗片再次從血肉中長了出來。


    玉致心中大駭,連忙檢查全身,卻沒有任何一點疑似這枚鱗片帶來的異常和不適,甚至本身還對那鱗片有一種親近之感。她驚疑不定的看著這枚已經完全長出來的鱗片,猜測著它的來曆可能。


    苦道會的那個行者此刻正為眼前所見而震撼,他們跟隨著白蠶留下的光粉在自動前進,隻不過周圍沒有參照,所以才會有一種原地停留的錯覺。而他們此行的終點,就在那片星光當中。


    一個發絲那麽點大的青銅顏色光點在星光熠熠中格外不同,如果是普通修士根本就無法發覺它的存在。行者已經悟道多年,這才能艱難的捕捉到一點不同。他很清楚,那個青銅一樣的光點,就是傳說中的聯盟分部。


    誅魔聯盟在曆史上留下了濃墨重彩的一筆,不論是他們聯合起來救世,還是他們叫人想象不到的強大都叫人傳頌。但是苦道會的創建者卻留下了不一樣的記錄,一個足以推翻世界認知的記錄。


    創建者留下了世上無人知曉的絕密,本來以他在苦道會的身份和地位,是沒資格接觸到這些的。可人算不如天算,四大道宮捕捉遠古秘境,公布了關於聯盟的信息,他被選拔出來作為探索者和開路者,便有了知道這種絕密的資格。


    那位創建者說,誅魔聯盟並不是怨魔出世才成立的,從古至今,它一直存在。隻有到達世界巔峰的人才有資格知曉它的存在,得到它的認可,從而認識到世界的本質和真相。


    誅魔聯盟,是傳說中的仙一手打造出來的,目的是掌控人世間,成為他們溝通兩個世界的橋梁。


    何為苦道?


    色累苦心門,愛累苦神門,貪累苦形門,不副實華競苦精門,名身累苦魂門。五苦五道門,說的便是人生一世的煎熬,隻有通過修行才能擺脫五苦,達到嶄新境界,從而脫胎換骨。


    苦道會所追求的就是此出處,為的也是找到世人認為不存在的仙,超脫這五苦折磨。


    玉致的動作都被行者納入感知當中,但是他沒空管她,隻要種下蛇鱗,任憑什麽天才也要心甘情願的幫他做事。現在,他要去那個傳說中溝通仙界的聯盟分部。


    他什麽也不管就走了,這讓玉致感到驚愕,她並不能看到那個青銅顏色的光點,所以在看到行者離開時,她稍微鬆了一口氣。


    可一想到進入星空之前他所說的話,玉致忍不住抿唇,是在顧念舊情嗎?


    當時,行者無聲開口,所說乃是:聽說我的師尊,那位高高在上的太清掌教快死了是嗎?


    她無論如何也沒想到,這位瘦弱枯槁的苦道會行者會是掌教的弟子!


    當初掌教曾說過,他派遣弟子去打探神秘黑袍人組織的消息,前幾年卻突然沒了音信。當時看掌教臉色不好,玉致便沒有細問,此時想來,恐怕他老人家已經知道自己的弟子背叛了太清吧……


    也就是說,這位行者,她應該喊一句三師兄才對。


    “師兄!”玉致突然開口,清脆的嗓音在這寂靜當中格外清晰,那個本不該回頭的身影卻突然停下了腳步。


    行者隱藏在兜帽下的嘴角無聲勾了勾,戲謔的開口:“師兄?我不是你的師兄,難道你認為這時候與我攀關係,就能逃過一劫嗎?”


    玉致抿著唇,隻是恭敬的對他抱拳行禮:“師兄,掌教現在很不好,如果可以,你.….”


    “你在說什麽妄言?我既然選擇了這條路,又怎麽會回去?現在,我比任何人都希望他死,懂嗎?”


    玉致的話還沒說完,就被行者瘋狂的打斷,他猛地回頭,笑的嘲諷又惡劣,一雙碩大的眼睛死死盯著她看,好像在看什麽稀奇之物。哈哈,真是好笑,太清道宮怎麽會教出這樣的弟子來,還放任她出來曆練,天真!


    玉致沉默,但態度依舊恭敬:“既然如此,那師兄先行一步吧。”說完,她回頭查看狸奴和白夜的狀況,不再多言。


    她突然不勸了,行者反而一滯,隻覺得胸口有一口氣堵著不舒服。他陰騭的看了她好一會兒,才轉身奔向聯盟分部。算了,有蛇鱗在,諒她翻不出什麽花樣來,


    察覺到他在自己身上停留的目光,玉致唇角無聲動了動,眼裏劃過一絲微不可察的笑意。她不再關注此人,專心的照料起狸奴來。


    狸奴體內有一種不屬於它的力量在撕扯,這是導致它不能醒來的原因。玉致伸手撫摸它,卻感覺指尖有一種束縛感,定睛細看,不知何時開始,她的手掌籠罩了一層透明的,比蟬翼還要纖薄的光膜。


    那光膜和她的皮膚完全融為一體,如果不是觸碰狸奴的毛發,她根本就難以發現其存在。看著這層光膜,玉致若有所思,這似乎是那層蠶蛻?


    為了驗證自己的猜想,她尤其仔細的觀察了白夜和狸奴,不出她的資料,他們身上都有一層屬於自身的光膜。而且,最讓她驚訝的是,三道光膜,擁有三種截然不同的力量。


    就比如她身上的,認真感應,還能察覺到之前那渾身髒汙被衝刷的痕跡。但狸奴就不同了,那層蠶蛻帶給它的是與眾不同的天機,在它體內橫衝直撞。


    白夜身上的光膜更加神奇,一碰到它,就有明心解惑之清明對照本心,堪破靈台迷障。


    摸清三種蠶蛻的效果以後,玉致更加好奇那隻白蠶究竟是何物,為何連身上蛻下的蠶衣都有如此神效,堪稱逆天!


    因為猜測到了自己身上蠶衣的作用,她心跳加速,迫不及待的運轉功法檢測自身。果不其然,她的道軀瑩潤剔透,再沒有一點雜質,這層蠶衣,有洗滌道軀之神效!


    等到平複下激動的心情過後,她帶上白夜和狸奴,沿著那些光粉一路前行。那位三師兄的蹤影早就不見,因此她趕路的速度也還算快。


    在漫漫星途當中,一些過往的記憶在腦海裏閃現跳躍。玉致記得,當初她看到李耳踏碎星空而去時,好像也是如今看到的這樣一副場景。


    所以,當年的他究竟是踏碎星空去往那個所謂的神仙世界,還是說來到了廣袤的靈域?


    但不管是在地球,還是在靈域,李耳這個人都以憑空消失為結局,再沒留下任何存在的痕跡。他就像一團朦朧的迷霧,牽連兩個世界,讓玉致忍不住去追尋,去探索。


    自從確定了李耳的存在過後,她總是忍不住幻想,是否還有許多能人如他一般在兩個世界遊走。所以這裏的一切風聞逸言才能和另一個世界那樣相似,就連一些俗語和信仰都能重疊。


    如果是這樣的話,兩個世界會是怎麽樣的關係,那個所謂的神仙世界又是怎樣的存在?


    越是想,玉致靈台就越是混沌。她在另一個世界並非是什麽學術大師,也不是專研科學的人才,僅憑著網絡和有限的書籍並不能讓她認知到不同的空間和維度是否能同時存在於一起這樣複雜的論調。


    隻不過太多巧合,讓她開始疑惑兩個世界的真實模樣。


    (最近太忙了,腰受傷了也沒空去看,頂著傷打工。誰看了不說一句我是資本家忠誠的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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