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草,除此以外,還有其他辦法嗎?”千珩問。


    小草搖搖頭,並疑惑的問:“小草的辦法很好呀,這樣也許能幫助你們通過考驗,找到出去的路。”她不解為什麽玉致不同意。


    玉致不和她視線接觸,別扭的偏過臉,倒讓千珩奇了。


    “能進來,就一定有出去的辦法。”


    聽著她冰冰的話,小草不高興的撇撇嘴:“這裏隻有小草能出去,你們進來了是不可以出去的,你們是罪人。”


    玉致一眼望去,情欲懲罰盈滿雙眼,之前看到的貪婪懲罰早就不見了蹤影。不免一時喪氣,怎麽偏偏來到了這個懲罰所在,她看了一眼千珩,他身上的氣格外刺眼。


    千珩覺得玉致有事瞞著他,因為她看自己的眼神不對,從前她看自己並無什麽特別情緒,但是現在看他的時候,卻充滿了複雜。他內心發苦,她是因為之前發生的事厭惡自己嗎,所以才不想自己靠近。


    “那我可不可以換個贖罪的方式?”玉致問。


    小草點點頭:“姐姐當然可以啦,不過這個哥哥不行。”她指向千珩。


    千珩一愣,他怎麽就不能換。


    玉致皺眉:“不行,他也要換。”不想糾纏是一回事,看著千珩去承受那不堪的懲罰又是另外一回事。


    小草為難:“姐姐,他沒法換,他……”她還沒說完,就看到了玉致皺眉警告的眼神,然後閉緊了嘴巴。


    姐姐好凶。


    “你方才的燈芯可還有?”


    小草連忙點頭回答玉致問題:“有的有的。”她複又拿出一根燈芯,比剛剛看到的那根要粗壯的多。小草懂玉致的意思,她想借此吸取千珩身上的氣。


    千珩看不到這些,隻能看見兩人眼神鄭重的盯著自己,以及那根草。


    這燈芯果然神奇,隻見千珩身上的氣慢慢減少,想必很快就能幹淨了。但是最後那一絲卻怎麽不能根除。小草卻苦著一張小臉,轉眼看著玉致:“姐姐,你在這裏,小草弄不幹淨。”


    玉致默然,“我去其他地方。”她暫時還是不要和千珩呆在一塊兒了,對方身上的氣眼看著幹淨了,自己身上就有新的氣飄過去。


    她說完以後,轉身飛走,一會兒就不見了蹤影,千珩抿唇,眉頭無法舒展。良久過後,他才露出一個堪稱討好的笑看著小草:“小草,你告訴我,那個姐姐剛剛不讓你說什麽?為什麽我又換不了。”


    小草剛要開口,又似乎想起了什麽,然後一把捂住自己嘴巴連連搖頭。姐姐身上的氣她處理不了,隻能讓她離開,而且她讓自己感到親近,姐姐不讓說的,小草絕不說!


    看到她這樣,千珩笑的更溫柔了,不得不說這廝有一副好皮囊,這樣討好一個人的時候,哪怕小草不懂人類喜惡,也減輕了戒備。


    “那我不要你說。我問,你點頭或者搖頭就是了,好嗎?”


    小草思考了一下,姐姐沒說不許她點頭搖頭,便愉快的答應了。


    千珩唇角勾起,真好騙。


    “那我問你。你和姐姐是不是能看到我看不到的東西?”


    小草點頭。


    “這個東西跟下方那些贖罪的人有關嗎?”


    小草先是點頭,又遲疑的搖頭,好像有,也好像沒有,但下麵都是受色欲懲罰的人,貪情,貪欲,貪歡所以才會淪落到這裏。不過幸好自己及時回來點燈了,不然這些人就要永遠的迷失在三難煉獄,根本沒有贖罪的機會了。


    聰明如千珩,隻是略微思考,便明白了個大概,也許那東西是和之前兩人迷失在欲海有關。


    “是情愛嗎?”他又問。


    小草眼睛一亮,連連點頭,姐姐和眼前這個哥哥身上貪圖情愛的氣息交纏,說明兩人是有感情的,隻不過她不明白為什麽姐姐不願意承認,也不許她說。旁的人就算貪歡,隻要沒感情,那氣也是不會纏繞在一塊兒的。


    但是,千珩隻聰明了剛剛那一回。


    他暗自歎息,果然是之前自己控製不住,差點…..令她不喜了,所以才會有這樣明顯逃避自己的情緒。


    其實說真的,如果關鍵時候不是她的眼淚喚回他的理智,千珩早就失控了。情愛這個東西,無法捉摸也無法抗拒,也難怪是飛升必斬之物。


    小草疑惑的看著突然興致缺缺的千珩,不明白自己都點頭了,他怎麽反而不高興起來。難道他不喜歡姐姐嗎?


    沉默良久以後,千珩才收拾好自己的情緒:“好了,小草你去找她吧,我……就不過去了。”


    小草喜笑顏開,果然轉身就走了,她一走便帶去了光芒,千珩周身一輕,四周景物飛快變換一切都消失了。


    看到小草找到自己,玉致鬆了一口氣。“小草,他...沒問你什麽吧?”


    “問了。”小草誠實的點頭,看到玉致臉色變化,她又道:“但是小草沒說。”


    玉致笑了,摸摸她的頭。“你能告訴我我身上的氣為什麽這麽重嗎?”


    小草伸出白嫩的手指,點在她的心上。“因為姐姐的心幹淨,越幹淨的心,吸引的髒東西越多,姐姐你就會越難受。”


    玉致一愣,她想了許多,唯獨沒有想到竟然是因為她的道心。聽了小草的話,她停止了道心運轉,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莫名之感縈繞心頭。她捂住心口,隻覺得猶如隔靴搔癢般難受,且不可避免的想到了那個總是噙著自信笑容的男人。玉致認命的閉上眼,她就知道。


    當年在戲耍他離開時,自己不會無緣無故的產生那種想法。


    小草的眼睛似乎能看透一切:“姐姐,你的心碎了。”


    玉致點點頭,“嗯,那你能幫我嗎?”


    小草搖頭,“姐姐,你身上的氣太重了,我幫不了。除非,除非你能找到我。”


    “找到你?”玉致不解。


    “嗯。”小草乖巧的點頭,然後伸手指著那盞燈:“我在那裏,你隻要找到燈,就能找到我。”


    玉致順著她所指看去,那盞燈靜靜懸浮在那裏發著耀眼的光芒。這盞燈,竟然不是真實的嗎?


    玉致看出小草對自己的態度有所不同,於是便光明正大的問:“那我要怎麽樣才能找到這盞燈呢?”


    “姐姐,考驗過後就是尋燈之路,我等你。”小草表情認真起來。


    燈,在罪孽之中。


    “姐姐,給你,如果你堅持不下去了,就點燃這根燈芯。”小草又掏出一根燈芯來,這根燈芯與之前那兩根截然不同,上麵有著細密的條紋,乍一看是白色,但仔細瞧卻透出一股淡綠來。


    玉致接過這根燈芯,還不待細看,其便消失在掌心無蹤。與此同時,小草的身影像燭火一樣炸開,和她一起不見的,還有懷裏的狸奴。


    等到一切都恢複平靜以後,玉致再次緩緩下沉,隻不過這一次不同的是,腳底不再是情欲之罰,而是墮欲之罰。


    墮欲之中,有十幾個修士浮沉,玉致定睛一看,竟還有個熟人,卻是靈鏡道宮的李師兄。她正欲觀察墮欲之罰是如何行事,腳底突然一空,整個人猛然墜落下去。


    沒有想象中摔倒的感覺,玉致反而覺得像是掉進了雲端。她穩住身體,眼前一片霧氣繚繞,先前她看到的那些人影竟然全部消失了。


    就在這時,千珩突然出現,他看著玉致,露出了輕笑:“想擺脫我?怎麽可能。”


    玉致皺眉,她因為聽從了小草的話,沒有運轉道心,他剛一出現自己的心就不可避免的顫動起來。兩人先前的曖昧還曆曆在目,此時又見他如此,玉致當即就轉過身去不看他。


    身後隱約傳來波動,一副滾燙堅硬的身軀靠在她背上,玉致一個激靈,反手便打,卻被千珩輕而易舉的抓住。看著她薄怒的臉頰,千珩一把將人撈進懷裏,言語曖昧:“小草都告訴我了,原來你的心也不是石頭做的。”


    玉致大驚失色,連忙掙開他的懷抱,她最怕的事情發生了,他知道了。


    但千珩窮追不舍,她又不是他的對手,當即就被禁錮在那個火熱的懷抱之中。千珩將臉埋在她頸窩,不顧她劇烈掙紮,沉醉的嗅了一口她身上的香氣,滿足的謂歎出聲。


    “為什麽要躲我?”


    玉致咬緊牙關不說話,脖子間傳來的熱氣刺激她渾身發軟。


    “嘶!”她惱恨的推著千珩的頭。


    這廝果真是屬狗的,動不動就咬她!


    千珩見她不回答,懲罰性的在她細膩的肌膚上咬了一口,可咬完以後,看著那牙印卻又心疼起來。他溫柔的吻上去,舌尖輕輕拂過牙印,似在安慰她。


    玉致當真是渾身不停的發軟,一張臉就和熟透的桃子一樣含著春光粉意。察覺到她的不安,千珩結束了這個曖昧的吻,轉而廝磨至她耳邊,語氣飄忽不定。


    “不要躲我,你想什麽我都給你,好嗎?”最後兩個字,幾乎是懇求。


    玉致心軟了一瞬,呐呐道:“沒,我什麽也不要,你別,別這樣。”


    她聲音帶著些許沙啞,千珩一聽,嘴唇當即就覆在她潔白如玉的耳朵上重重吻了一下。玉致倒吸一口涼氣,還不待開口又聽他說。


    “我知道你很想要無極玄冰,你知道的,我什麽都願意給你。”


    不可避免的,玉致動搖了。無極玄冰能讓她的冰靈根更上一層樓,她也不是貪心的人,隻需要千珩再給她一些,她的靈根就能徹底進化了……


    就在她這樣想時,身上代表情欲和墮欲的氣瞬間洶湧起來。隻聽耳畔出現風聲,她下意識偏過頭,千珩身影卻已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把閃著血光巨大剪刀出現在背後。


    這把剪刀看起來平平無奇,隻有那鋒刃有許多凹凸不平,似乎不太鋒利的樣子。


    玉致本能的後退,那剪刀卻生出無數光索綁住她的四肢將她倒吊起來。隨後,哢嚓哢嚓的聲音響起,那把剪刀便靠了過來,開始一寸寸剪她的血肉!


    “啊!”


    玉致痛的臉皮顫抖,豆大的汗珠瞬間滾落下來,她想要反抗,卻發現渾身靈力再次消失不見。看著那剪刀再次張開,她心中不可避免的升起了恐懼,在這裏,痛覺仿佛是從前的無數倍,雖然剛剛剪刀隻是剪下來手指那麽大小的一條肉,但卻痛的她幾欲發狂!


    這便是墮欲的懲罰嗎?


    “啊!”


    一聲又一聲的慘叫響起,玉致求生不得求死不能。那剪刀每次剪完以後,掉下來的血肉就會化成能量回到她體內,好讓她不損失狀態,繼續受罰。


    她的一切都被千珩看在眼裏,每一次剪刀落下,他都會捏緊拳頭,咬緊牙關。小草站在他旁邊,看著他隱忍的表情,有些不解。


    “哥哥,你看到姐姐剛剛為你動情了,為什麽還不高興?”小草疑惑的撓撓頭,人類好難懂哦。


    千珩久久不答,看著玉致渾身因為疼痛而痙攣,先前的喜悅早就被心疼取代。


    “她在痛。”良久,千珩吐出了三個字。


    “是很痛的,但這些都不是真的,小草給了姐姐燈芯,她不會有事的。”


    “我能代替她嗎?”突然,千珩轉過頭看著小草。


    小草思考了一下說:“可以,但是哥哥你要承受雙倍的痛苦和時間。”


    “好。”


    …………


    玉致不知道自己在墮欲刑罰中被剪了多少刀,她的意識逐漸湮滅在痛苦中,漸漸找不到歸路。小草留給她的燈芯在她掌心憑空燃起,千珩高大挺拔的身軀悄然出現。


    綁縛著玉致四肢的光索消失,她無力的倒下,被千珩輕柔的攬在懷裏。看著她慘白的臉,以及濕透了衣衫,眼裏是藏不住的心疼。


    千珩重重的在她額頭上印上一個吻,然後毫不留情的把她推開。剪刀前麵出現了一個灰色旋渦將昏迷的玉致包裹進去,很快就消散於無形之中。


    千珩看到她安然無恙的離開,吐出了一口濁氣,他看著這把不太鋒利的剪刀,做好了準備。光索再次出現,將千珩四肢鎖住,然後哢嚓聲響起,可怕的痛降臨在他的身上。


    千珩胸口處的一塊肉被剪下來,足以讓人失去理智的劇痛讓他悶哼一聲。剛剛,她承受的就是這樣的痛苦嗎?


    想到玉致因為虛幻的他而動了情欲貪念,千珩嘴角扯起了一個難看的笑容。


    隻要是為她,都是值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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