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不太高興的狸奴心情瞬間好轉,就如同夏日豔陽,長出毛發的喜悅溢於言表。好吧,這個女人也不是那麽壞,起碼沒有壞到底!


    玉致邊走邊看,四處都是黑霧,神識也探不出去,隻能憑借眼睛。這秘境沒有想象中那麽不堪,其中的靈氣幾乎可以稱得上是濃鬱,要是沒有那無處不在的黑氣,真可以算是一處洞天福地了。


    但是四大道宮早就考慮到這個問題了,如果要引氣入體修行,那枚隱匿在體內的朝陽令就可以完美解決這個問題。它猶如一個過濾器,將那黑氣剔除幹淨,讓純淨的靈氣被弟子們吸收,從而補充狀態。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除了她和狸奴以外,玉致沒有遇到任何生靈或者是動靜,整個秘境都安靜的詭異。


    “太安靜了。”狸奴道。


    玉致點點頭,摸了摸它的脊背算是安撫:“小心些。”


    又走了一段時間,原本靜靜躺在體內的朝陽令突然震動起來,一行行金光閃耀的文字投射出來。待玉致看完上麵所寫,不由得驚愕。


    這些文字注明了每個人所處的環境和基本的情況,玉致所在之地便是遠古秘境第一層。其中凝聚不散的黑氣被稱作厄難之煞,有汙染靈力和神魂的力量。這些厄難之煞便是遠古時期煞魔製造出來的殺人利器,憑借此煞,無數生靈被控製慘死,是修士眼中的極惡之物。


    文中寫道,厄難之煞不消不滅,中煞的人就算死了,他的身體也會成為養煞的器皿,從而誕生更多的煞出來。第一層秘境還算好,當初死在這裏的先賢多半都是出竅以下的修士,養出來的煞雖然厲害,但也在掌握之中。


    可是第二層和第三層就不一樣了,隕落其中的大能不知凡幾。第三層更是尊者的埋骨地,那其中的煞,實力可以媲美世間頂尖強者。再加上不消不滅的特性,如果遭遇上了,尊者也得脫層皮。


    除此以外,秘境中還有大夜與大日之分。


    與外界的晝夜交替不同,秘境中的白天長達四十九個時辰,而夜晚更是達到了恐怖的九十九個時辰。根據描述,玉致推算出現在應該是處於白天。因為文中顯示,秘境中的大夜會出現兩個月亮,一陰一陽,一黑一白,受它們掌控,那些煞會聚集在一起,成為有靈智的東西,然後掃蕩整個秘境,殺死一切生靈。


    看到最後,玉致已經大概摸清了這個世界的情況。她不由得皺眉歎息,原本的秘境小世界是遵循大世界天道運轉的,可是因為煞魔的緣故,這個世界陰陽顛倒,秩序混亂,滋生邪魔不過隻是時間問題而已。


    難怪先輩們寧願滅種也要反抗,若是煞魔得手,那這個世界將會淪為邪魔誕生的聖地,再無寧靜可言。


    狸奴看完後久久不語,它沒想到還會有這樣扭曲的小世界,更加沒想到遠古時期的災難其實根本沒有結束。其留下的禍患一直潛藏在這裏,媲美尊者的厄難之煞一旦脫離,屍骸遍野,流血漂櫓都已經是最能接受的局麵了。


    最差的是,它們掌控生靈,將那個有陽光,鮮花和新鮮空氣的美好世界變成煉獄,隻供它們玩樂或者烹食。


    想到這裏,它便能理解當年人類一直期待的那個救世主了。


    朝陽令的消息是通知全體的,在確保每個人都收到訊息以後,那些閃著金光的文字逐漸消散,最後隻留下一句話:


    秘境將會一直開啟,直到昆侖和靈墟兩位掌教支撐不住為止。


    這一點倒是出乎了玉致的意料,開啟秘境本就是為了煞魔出世做準備,讓當今世界的中堅力量做好應對的準備,同時訓練為成長起來的小輩適應。原以為開啟時間有限製,卻沒想到四大道宮這麽狠,要一直讓眾人在其中廝殺,直到最後一刻。


    看完了秘境相關訊息以後,玉致又帶著狸奴一直走,但這一次卻沒能走多遠便發生了變故。隻見天地間狂風大作,厄難之煞隨著大風四處遊弋,很快便讓天色暗了下來。一股陰冷詭異的刺激感油然而生,連狸奴都忍不住打了兩個寒顫。


    玉致也不例外,她的皮膚上起了一層雞皮疙瘩,汗毛豎起,十分的不自在。


    天色才剛剛暗下來一炷香的時間,兩個碩大圓潤的光影便自天空出現。玉致親眼看著那兩個光影變成了一黑一白兩個詭異的圓月,它們大的不可思議,仿佛伸手便可觸及。陰冷和邪惡的氣息從月中撒下,原本安靜的環境突然出現了悉悉索索的細微動靜。


    玉致暗道不好,也顧不得再觀察月亮的變化,她渾身靈力爆發,抱著狸奴快速前行。秘境不是一望無際的平原,根據記載,這其中有許多先輩建立的居所和防禦點。大夜降臨,厄難之煞會聚集起來掃蕩,一兩個尚且能應付,成群結隊的來,就算是大能也要飲恨!


    一路狂奔許久,耳邊終於沒了那悉悉索索的異動,周圍的厄難之煞雖然仍在隨著空氣移動,但卻沒有記載中會掃蕩秘境的那種煞的影子。她鬆了一口氣,終於停下腳步,和狸奴謹慎的前行。


    走著走著,狸奴的耳朵動了動:“前麵有東西。”


    玉致一頓:“是煞嗎?”


    狸奴耳朵又動了動,鼻子也嗅了幾下:“不太像,有血腥味。”


    血腥味?


    玉致略一沉吟,便下了決定:“走,去看看。”有血腥味就代表是生靈,基本可以確定是進入秘境的弟子。


    約莫走了半炷香時間,在黑霧的掩映下,玉致終於看到了狸奴說的動靜。


    有一個黑色的人影蹲在地上,不知道在扒拉什麽,濃鬱的血腥味若有似無的飄進鼻子裏。


    “喂,你還好嗎?”狸奴試探的喊了一聲。


    為了保險起見,玉致停在那人影背後約莫十丈的位置。狸奴一喊,那個人影動了動,然後慢慢轉過了身。


    待看清了全貌以後,她和狸奴倒吸一口涼氣!


    那根本不是人,而是一個長得像羊一樣的東西,聽到聲音它轉身站了起來,手上拿著一個黑紫色的東西,定睛一看,竟是肝髒!


    說它是羊也不對,它的四肢粗短,兩隻後足立地而行,雖然頭頂有兩個黑色的犄角但卻沒有羊那樣細長,更像是鹿角。可說它不是羊吧,它的臉又和羊長得一樣,連嘴巴都沒有區別,身上更是披著一層厚厚的,黑色卷曲的羊絨類的毛發。


    看到玉致和狸奴,它手裏攥著那塊肝髒慢慢的走了過來。而它的身下,是一個穿著灰色道袍的道宮弟子屍體。他已經被開膛破肚,肚腹處有一個猙獰大大洞,內髒淩亂破碎的搭在軀幹上,還冒著熱氣。


    他的臉已經被啃的幹幹淨淨,血淋淋的麵部骨骼隻掛著些許肉末,顯然那怪物被發現時,剛吃掉他的臉,正在掏吃他的髒器。此時它站起來行動,讓玉致一下子理解了為什麽另一個世界的西方將羊看作是惡魔的化身。


    此情此景,簡直讓人驚駭欲絕。饒是狸奴也不能接受這一幕。


    “跑,跑吧。”它磕磕絆絆的開口。


    那個羊一樣的怪物走的很慢,它每走一步,便會看玉致一眼,然後露出一個邪惡的笑容,叫她頭皮發麻,


    “這是有靈智的厄難之煞。”


    狸奴咽咽口水:“你真晦氣,就知道跟著你準沒好事兒,這才多大會兒功夫,就讓咱遇到這玩意兒了。”


    厄難之煞沒有聚集的時候就是空氣中那些黑霧,聚集起來以後就會變成先前衝進狸奴身體的那種東西。可是狸奴遭遇時,黑霧很少,形成的煞也很脆弱。但眼前的這一隻,能殺死一個拿到朝陽令的修士,實力絕對不低,想像先前那樣打散絕非易事。


    但玉致卻沒有走的意思,冰靈力在手中凝聚成一把長劍:“在旁邊等我,我去試試。”


    說完,她拋下狸奴,一步躍出,以絕對的速度劈在了那隻羊煞身上。


    那怪物看著劈在自己肩頸上的冰劍,後知後覺的憤怒起來,它將手中的肝髒一口塞進嘴裏,兩個粗短的手竟然直接抓住了玉致的手腕!


    它出手時沒有預兆和軌跡,兩隻手上一秒還在原地,下一刻卻直接出現在玉致的手腕上。玉致一驚,無極玄冰立刻爬上了它的雙手,那羊煞大叫一聲,驚恐的鬆開了她的手腕,往後退了好幾步。


    察覺到它害怕無極玄冰的力量,玉致趁勝追擊,冰霜之界籠罩下來,無數由玄冰凝成的霜雪灑落下來,將那羊煞困在原地。她一點也不猶豫,混天禦劍術施展,三兩下就將羊煞的身體切成了數塊。


    但也僅限於此了,羊煞被切成塊以後,斷處湧出了大量的黑氣,很快就將冰霜之界汙染。玉致看著變黑的霜界,忍不住皺起了眉頭,她當機立斷,迅速斬開了自己和霜界的聯係,這才避免了自身靈力被汙染。


    眼看著厄難之煞向著她撲襲而來,狸奴大喊一聲。


    “用你的火!”


    紫色的不死火洶湧而出,頃刻便抵擋住了鋪天蓋地的黑氣。那黑氣碰到不死火,就像是被燙到了一樣,飛快的往後縮了回去。玉致一看有用,便指引不死火焚燒而去,濃鬱的黑氣在火焰的圍攻下開始緊縮,很快就再次形成了羊煞的模樣。


    它害怕的看了玉致一眼,然後抓起地上那具還沒吃幹淨的屍體轉身就逃。玉致欲追,卻沒想到羊煞衝進黑霧以後,身影竟然直接與環境融為一體,再也感應不到了。


    狸奴趕緊跑上來,“媽的,這玩意兒好生邪門,怎麽也滅不了。你的火倒是能夠克製。但也有限度,並不能大麵積的解決這些玩意兒,真是可恨!”


    玉致收起靈力,心裏情緒深沉,厄難之煞的難纏超乎她的預料,連半步出竅的強者都不能抵禦的無極玄冰它可以直接觸碰而不傷分毫。那差點焚盡西洲的不死火也隻是稍微有一點克製作用而已,也不能將其斬殺幹淨。


    這樣的煞,第一層秘境當中不知道還有多少。從剛剛的情景來看,這東西喜食人肉,秘境一下子來了這麽多弟子,不知道有多少人要罹難。


    狸奴不爽的甩甩尾巴:“這東西恁貪心,逃命也不願意丟下食物,也不知道剛剛那倒黴鬼是哪個道宮的弟子。”


    玉致搖搖頭,她也不知道那弟子是哪個道宮的人。灰色道袍常見,幾乎人手一件,而他的臉又被啃食幹淨了,並看不到形貌如何。可不管是哪個道宮的弟子,如今慘死在秘境當中,也足夠叫人惋惜且膽寒了。


    她抬頭看著天空中那兩個巨大的月亮,這片大地的一切罪惡都被它們看著,大夜才剛剛開始,還不知道有多少人會因為沒有準備死在那些煞的手裏。


    這還隻是煞魔留下的隱患中,最弱小的那一種,第二層和第三層的煞她根本不敢想象有多恐怖。玉致不安的抿抿唇,她是陰麵,陽麵才是煞魔,她應該不會做出這種事情吧......


    隨即,她又擔心起白夜來。先前在進入秘境時兩人倒黴的遭遇了空間亂流,被迫分開,也不知道他是否安然無恙。


    “好了,咱們別在這兒停留了,還是趕緊找到居所和防禦點吧。”狸奴方才看到了羊煞吃人的一幕,又想起自己把它當成人一樣打招呼,心裏十分難受,迫不及待的想要離開這裏。


    “好。”


    玉致帶著它繼續前進,居所和防禦點是沒有具體標識或者地圖的,就純靠自己四處亂闖,沒準兒運氣好就能闖到這麽一個。


    但他們並沒有走出多久,就再次遇到了那隻羊煞!


    此時它已經將那具屍體吃幹淨,攔截玉致時,一副森白的,帶著血肉碎屑的骨架就這樣被它掛在肩上。玉致看的清清楚楚,那骨骼中不斷有虛幻的黑氣飄散出來,想來便是朝陽令中所說的養煞器皿了。


    她心情沉重的厲害,怎麽也沒想到一個被煞吃掉的人,他的遺骨竟然也能誕生厄難之煞。看來記載還是不夠完善,並沒有提到這一點。


    剛吃過人的羊煞身上看著更黑了,它那兩個細小的眼睛一動不動的盯著玉致,嘴巴裏流出了黑色的涎水。它伸出舌頭舔了舔,卻連齒舌都是黑色的,而且它的牙齒又寬又平,和食草動物的臼齒幾乎一模一樣。


    狸奴看著它,身子往玉致懷裏縮了縮,這樣看起來粗糙並且不怎麽鋒利的牙齒,如果咬起肉來,就純靠力量研磨撕扯才行。也不知道剛剛那個倒黴蛋是先死了還是先被吃的,如果是後者,那他經曆的恐懼和痛苦真是難以想象。


    俗話說得好,鈍刀子割肉,才是最痛。


    (今天沒梗,正在為工作到65歲鍛煉扣鍵盤的能力,散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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