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祖大典的熱鬧實在非凡,玉致三人飛向道場時,天空上密密麻麻都是人影。


    太清道宮的中心原本是飛仙橋,但是為了這一次的大典,道宮前兩日硬生生將飛仙橋搬走,把那一片山脈移了過來。


    能被太清看中的山脈果然不是凡物,在空中俯視,整片山脈就像是一條昂首飛行的龍。它的身軀盤旋而上,合抱中央是一個天然的大湖,道宮花費了一年時間,在這個大湖上修建了大量建築和一個巨大的祭壇。


    隻是剛剛臨近這片大山,比外界濃鬱數倍的靈氣讓玉致精神一振。看著空氣中清晰的水汽她滿臉不可思議,這竟然都是凝成型的靈氣!


    “好神奇的地方,這完全是自然演化!”狸奴毛茸茸的身體沾染了一層薄薄的霧氣,那全都是靈氣所化。


    赤陽眼中的驚歎也絲毫不弱,他也是第一次來這裏,這片山脈完全是天然形成,沒有任何人力幹預。如果不被太清道宮截來,萬千年過後,它絕對會成為一片洞天福地,誕生無數生靈和天材地寶。


    再往山脈中間而去,群山合抱的景象豁然開朗,巨大的湖泊映入了眾人眼簾。一片宮闕高樓懸浮在湖麵之上,巨大的祭壇中央屹立著一座隨意自然的石像。


    那座石像每一個太清的弟子都不會陌生,正是山門處的祖師像!玉致心中一動,她飄然落在石像麵前,果然看到了熟悉的篆書雕刻。


    這位老祖從另一個世界打碎星空,走到了這裏,緣分讓她在無數歲月後再次聽到了他的名字。


    此刻石像周圍有不少人在參拜,四大道宮的弟子自是不必說,他們都穿著代表自己道宮的弟子服很是好認。但除了道宮弟子外,還有一部分人穿著五顏六色的衣裳,風情習俗各異。


    但相同的是,這些人全都外形精致,周身氣勢強大,很明顯,他們來自於三大聖族。


    玉致參拜結束以後,站在原地好奇的打量了一會兒那些學著人類動作一起參拜石像的聖族人。這群人看著應該是同族,他們彼此神情親昵,氣氛熱烈,也不知道是三大族中哪一族。


    他們的感知十分敏銳,察覺到玉致自己看他們,他們也不約而同的看向了她。


    金色的豎瞳有一種野性的美,玉致眼神一跳,立刻收回了視線,同時在心裏猜測著他們是誰。地炎龍族也是金色豎瞳,除了他們以外,還有獨玉山族也符合這個特征。


    獨玉山的本體是一條額頭長著玉角的大蛇,他們喜好吸食玉石的靈氣,然後將其儲存在額角的玉角之中,故此得名獨玉山。


    金色豎瞳是很明顯的本體特征,很不符合三大聖族完美肉殼的刻板印象。隻有肉殼與聖魂完全沒有粘連,才能擁有完美的人身。


    那群人統一留著金色豎瞳的標誌,讓玉致有些摸不著頭腦。


    “這些就是聖族嗎?我怎麽覺得他們長得和書裏描寫的不太一樣。”狸奴疑惑的看著那群豎瞳的人,小聲的問著玉致。


    它在書裏看的,聖族人長的千奇百怪,什麽亂七八糟的樣子都有,可眼前這群人除了眼睛不好以外,並沒有像書裏刻畫的一樣。


    狸奴因為神魂的原因,對過往記憶很模糊,隻有接觸到從前見過的人和事才會讓相關的記憶變得清晰。它想不起來曾經在須如城見過的那些聖族人,也想不起來關於呼延庭玉的一切,自然就忘記了很多聖族人和人類一模一樣。


    “很多聖族都擁有完美的肉殼束縛聖魂,他們就屬於這種。”玉致耐心的和狸奴解釋,直到它聽懂了才停下來。


    赤陽和照陽站在她身邊和她一起打量著那批聖族人走開,照陽言之鑿鑿的說:“我敢肯定,他們是蛇。”


    “你怎麽知道?”赤陽和玉致驚訝的看著他,這群人除了豎瞳以外沒有露出任何特征啊。


    照陽神神秘秘的對兩人招招手,等到三個人一個貓腦袋湊到一塊兒時,才公布了答案:“我昨天去獨玉山族住的地方玩了,他們是獨玉山族的人,我認得。”


    玉致、赤陽:……


    “我告訴你們,他們的本體可美麗了,我從來沒見過這麽漂亮的蛇。尤其是他們頭頂的角,是彩色的,會發光,還會挖洞,特別特別實用。”照陽興致勃勃的說起昨天的見聞,成功讓人皺起了眉頭。


    挖洞?什麽奇奇怪怪的用處?


    “挖洞?挖什麽洞?”赤陽隨口一問。


    “就是洞。”照陽想了想,又補充道:“我昨天看到他們一下子把山頭鑽了個很大的洞,然後有個老婆婆走了進去。”


    玉致和狸奴對視一眼,老婆婆走了進去?


    她疑惑不解,赤陽也同樣如此。


    “你看清楚了嗎?確定有個老婆婆走了進去?”


    照陽用力的點點頭,表示自己確定。玉致緊接著追問,問他有沒有看到那個老婆婆進去做了什麽,他茫然的搖了搖頭。


    “師兄,要不咱們跟掌教說一聲?”


    赤陽皺著眉頭:“我們無憑無據,而且就算他們把山打了個洞也不能證明他們做了什麽手腳,貿然稟告的話不太適合。”


    他說的有道理,獨玉山族現在是太清特地邀請過來觀祭祖大典的貴客,沒有證據就說人家有鬼,實在說不過去。


    “要不這樣吧,大典結束以後,我們仨去探查一番?”玉致看著樂嗬嗬的照陽,隻希望他沒有看錯也沒有記錯。


    “可行!”


    …………


    在祭壇外麵,有一個巨大無比的廣場,整齊的擺放著案幾和蒲團。這些都是太清為觀禮的客人準備的坐席,能夠來到這兒的人,基本上可以確定是參加秘境曆練的人選。


    玉致三人到時,屬於太清道宮的席位已經快要坐滿。外宮弟子坐在後排,內宮弟子坐在中間,而五脈弟子則是坐在前排,代表著太清道宮的年輕力量。


    五脈弟子涇渭分明,玉致和兩人分別以後找到了拜字脈的坐席,隨意在一個空位上坐了下來。拜字脈一共來了二十多個人,易妙姿和金以風等熟悉的麵孔都在不遠處。


    她互相打過招呼以後,眼神落在了靠近祭壇的坐席。那裏,將會是掌教和諸位掌使的位置,寂有情還有赤陽師兄他們是這些強者的弟子,也都會坐在那邊。


    玉致看過去時,那邊的坐席加上剛剛到的赤陽兩人,一共才四個人,季宛城和李想早就到了。


    “小六,怎麽才來?”季宛城看著赤陽帶著四處打量,天真無邪的照陽,忍不住皺了皺眉。


    大師兄沒個大師兄的樣子,她作為老二,總是代他出席各種典禮和道場,實在心煩!


    “剛剛和玉致多聊了一會兒,所以耽擱了。”赤陽在她身旁坐下,照陽也緊跟著他一起坐下。


    季宛城疑惑道:“她人呢?”


    “坐在五脈弟子席位那邊。”


    “胡鬧,她是掌使親徒,自然應該和我們坐在一起,去把她叫來。”季宛城看著兩個心大的,心煩的厲害,這點小事他倆都整不明白,還把人放五脈去了,心煩!


    “哦哦。”照陽不懂這些,他隻聽到宛城說要玉致過來和他們一起坐,連忙點點頭,飛快的去到了玉致那邊。


    李想憑空變出一把折扇打開,他悠閑地扇著風,嘴裏故意膈應季宛城:“哎呀,還是我自在啊,什麽也不用管,什麽也不用操心,師姐,我可太佩服你啦!”


    季宛城冷著看他,藏在袖子裏的手已經捏成了拳頭。幾個小的沒一個靠譜,心煩!


    照陽很快就把玉致帶來了,方才她已經明白了來龍去脈,過來以後,向季宛城和李想行禮以後,就在他們旁邊找了個座位坐下。


    “坐我身邊來。”季宛城見她坐那麽遠,眉頭又皺了起來。


    “啊?”


    “啊什麽,坐過來。”


    玉致小心的打量著季宛城,她怎麽感覺季師姐有點生氣的樣子?隻為了她的坐席問題的話,這也說不通啊……


    隨著時間一分一秒過去,太陽也漸漸升上了高空,前來觀禮的弟子們基本都到齊了。眾人都規整嚴肅的坐在自己的蒲團上,等待著祭祖大典開始。


    他們沒有久等,不過小半個時辰以後,一百多道道紋在空中化作了不同的鳥,清鳴著向祭壇飛來。


    它們靠近祭壇以後,歡快的圍繞著石像舞蹈狂歡,三個不同的身影由淡轉濃,憑空出現在了石像正前方。


    這三人正是太清掌教,靈墟掌教和昆侖掌教!三人現身,引起了全部人的關注,他們先對著遠處的天空三拜九叩,隨後又向著在場的所有人行了彎腰禮。


    最後,他們轉身,共同祭拜了石像,三跪九叩一絲不苟。做完這一切以後,昆侖掌教拿出一個玉瓶,從中倒出了一些包含著芳香的清水。


    靈墟掌教則是恭敬的從懷裏摸出了一把刻刀,他們一左一右,虔誠的奉上自己手中的東西,等待太清掌教的選擇。


    太清掌教先拿了刻刀,隨後取了昆侖掌教手裏的清水,認真的磨刀開鋒。等到一切做完,他雙手高捧著刻刀,沉聲喝道:


    “今,夏秋交替之際,天朗氣清,惠風和暢,高朋滿座,勝友如雲。我太清道宮之先祖,將在天下英賢的見證下,正名於天地,流芳之無窮!”


    太清掌教說完,捧著刻刀恭敬的向著蒼天跪下,再次三叩首。磕完最後一下,他表情莊重肅穆,眼神堅毅的站了起來。


    其餘兩大道宮之首為他開路,引他來到了祖師像下麵的石刻前麵。太清掌教用刻刀劃破手指,殷紅的血珠立刻滾滾而下。


    尊者的血液蘊含著磅礴的靈力和莫測的道力,平凡普通的刻刀沾染了他的鮮血以後,得到了脫胎換骨的變化。


    這種變化在視覺上不顯,而是一種感覺,在感覺上,它變成了一把威力無窮的靈寶。


    做完這一切,他握緊刻刀,一筆一畫的在石刻篆書的後麵鄭重的刻下了這個世界的文字。


    李耳兩個字,筆畫並不算特別多,但是太清掌教卻嚴陣以待,全神貫注的操控著自己的手。第一個字落下時,萬裏晴空突然烏雲密布,天道的氣息逐漸灑下,壓的弟子們喘不過氣來。


    一道響徹雲霄的巨大雷霆從天而降,精準無誤的落在了太清掌教的身上。他渾身一顫,嘴角控製不住溢出了鮮血,驚奇的一幕發生了,剛剛刻好的一個李字,在雷霆的力量下竟然逐漸淡化無形。


    太清掌教緊咬牙關,握著刻刀再次重複雕刻了李字。外人看起來可能覺得沒什麽,可隻有他自己才知道他麵對了怎樣的壓力。天道不認可這個名字,它在抹除這個名字和它存在過的一切!


    就在這時,一直沒有出現的諸位掌使和寂有情同時出現在祭壇前麵。他們盤腿而坐,動作整齊劃一開始掐訣念咒。


    一縷縷看不見摸不著,隻能讓人有細微感應的氣機從他們身體中飄出,最終融入了掌教手裏的刻刀。


    有了他們的力量加入,那無法抗拒的力量被抵消了不少,太清掌教重振旗鼓,咬著牙關開始刻第二個字。


    天道在懲罰他,封鎖了他的力量,現在他隻能憑借本能和那不服輸的一口氣艱難的堅持著。看到了天道的反抗,他在此時突然明悟。


    也許從前的祖師不是沒有留下屬於自己的點點滴滴和史籍記載。但是他消失以後,天道把他曾經存在過的一切痕跡全都抹除了。


    為什麽?天道不許這個人的痕跡存在?


    刻刀吸收了各位掌使以及寂有情的氣運,這才能重新動起來。太清掌教眼疾手快,趁著這個機會快速的將耳字的雛形刻了出來。


    天雷猶如被挑釁,雷雲中的雷靈力濃鬱到人類無法承受的地步,在場的弟子們全都抽搐起來,有些實力不行的弟子們已經暈了過去。


    玉致緊咬牙關,開啟了五行雷體前來抗衡著突然出現的天道氣息。但都無濟於事,稱得上恐怖的雷霆還在繼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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